烈风皱着眉不知如何答复,宁森月口中的安平郡主,他虽有所耳闻,却不曾见过,虽说坊间传闻,安平郡主如菩萨下凡,为孤苦百姓诊治,心地善良,可传言终归只是传言,若是此人并非坊间传闻那般,而是如李轩那般狡诈之辈,他即便是赴死也不愿意为其效力。
宁森月见烈风皱眉犹豫,心下猜想着令他犹豫为难的缘故,半晌后,才见宁森月说道:“我们郡主可是出了名的好.性子,你不必有所顾虑,若是你家中有事,到时候大可向郡主请辞,郡主断然不会为难你。”
烈风闻言,咬咬牙,终究是一口应下。
宁森月欣然一笑,竟是比天上骄阳还要绚丽三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烈风!”
太和医馆,
宁森月率先踏入医馆,烈风尾随其后,正捣鼓着草药的青莜瞧见宁森月的身影,还未来得及高兴,当她看见尾随宁森月而来的烈风,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青莜忙上前扯出宁森月的水袖,将其拉至一旁,蹙着柳叶眉问道:“郡主,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宁森月狡黠一笑,轻声解释,“我见他秉性不坏,武功高强,身手敏捷,便将他留在身边,为我所用。”她虽擅于用毒,私下饲养的毒物威力亦是不小,可她却不会武功,在这人人皆是习武之人的云升帝国,她身边若无一习武的可靠之人,出门都得提心吊胆。
譬如那一日,她便险些丧命于五毒宗宗主之手,那一夜的惊险,可算是给足了宁森月教训。
青莜面露惊骇,目瞪口呆,讶异道:“可,可郡主与他相识不过一日,若是此人另有歹意又该如何是好。”郡主平日亦是行事谨慎之人,怎的今日确实这般草率。
此人武功高强,若是别有目的,对郡主下毒手那该如何是好?
宁森月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潋滟清眸闪烁着睿智眸光,“我也不是没想过此人兴许是李轩有意安插在我身边之人,而今日所发生一切兴许便是这主仆二人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戏,可我先前也让你去查过他的身份,李轩对他时常便是非打即骂,他与李轩积怨颇深,若他真是李轩的人,那这李轩莫不是能通晓未来,将戏做在前头?”
话说到这儿,好似宁森月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青莜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时不时地打量着烈风。
许是她的举动过于明显,也或许是烈风着实过于敏锐,下一秒,烈风竟是眯着眼瞧了过来,那双眼睛仿佛夹着浮冰,令人不寒而栗。
青莜下意识抖了抖娇小的身躯,立刻便缩在宁森月身后,宁森月见烈风瞧了过来,她知晓,若是再与青莜解释下去,只怕便要叫烈风起了疑心,宁森月轻声叹了口气,将青莜支开,“我瞧着如今也快到了晚膳时辰,你便去膳房做饭吧,别忘了,今日得加上烈风一份。”
青莜早就恨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如今见宁森月允准,更是撒开腿跟兔子一般跑去了膳房。
宁森月嘴角轻扬,盈盈
一笑朝着烈风走去,她道:“从今日起,你便在医馆住下吧,我记得内院还有一件闲置房,若是你不嫌弃,待会我与你去收拾收拾,估摸着便能住人了。”
烈风轻轻颔首,他以往住在李府,向来不曾拥有独立一间房,如今能一人住一间房,又岂会嫌弃。
“如此一来,便多谢姑娘。”烈风对宁森月拱了拱手,以示感激。
宁森月领着烈风穿过回廊,来至内院一处偏房,偏房位置隐蔽,平日极少有人踏足此处,倒也清净得很。
宁森月将门上的锁打开,将门轻轻一推,房间算不得大,且除了床榻、茶几、木柜等必备器具后便别无他物。
宁森月上前伸手抚了抚茶几,抬手一看,尽是灰尘,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房间许久未有人住,沾了灰尘……”
烈风瞧着宁森月略有些小心的模样,嘴角下意识轻轻翘起,“无碍,我收拾一下便是。”言罢,他顿了顿,又紧接着道:“若是姑娘不介意,能否与我一同收拾?”
烈风蓦地仰头看向宁森月,狭长双眸眸光灼灼,直直望进宁森月的眼中。
宁森月微征,视线与烈风灼热的目光相对视,随后,她浅浅一笑,“自然可以。”她虽不知烈风为何突然提出让她与他一同收拾的说法,可一时间,她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毕竟,她可是还未向烈风坦白身份……
见宁森月竟是毫不犹豫地应下,烈风一怔,直直与宁森月对视的眸子闪过一道错愕。
烈风心下猜疑着,莫非京东大人搞错了画像?此人性子随和,且无一丝作为郡主本该有的架子,且从她的衣着装束瞧来,顶多便是郡主身边的丫头……
烈风始终不曾问出心底的疑惑。
宁森月果真履行承诺,与烈风一同忙活了一两个时辰,直至到了晚膳的时辰,二人才将近收拾完毕,朝着膳房走去。
见宁森月竟是与烈风一同前来,青莜愕然,可面上却不敢多言。
医馆的药童们陆续来到膳房将晚膳取回各自的房间,宁森月、烈风、青莜三人则是留在膳房。
青莜是与宁森月一同用膳惯了,自是没理由离去,而烈风则是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其中规矩。
青莜见烈风站着未动,好似要赖在这儿与宁森月一同用膳的模样,心下顿时便有些愤愤不平,她与宁森月相识一载,经历生死磨难,明枪暗箭,这才能有如今这般亲如姐妹般的浓厚情义,才敢与郡主在同一桌席上用膳,可烈风与郡主不过初次相识,不过便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郡主倚仗着他,竟是这般不识趣,不知晓分寸。
宁森月哪里知晓青莜心里那些小九九,她本就不介意这繁琐的礼仪规矩。
宁森月招呼着烈风坐下,对他道:“忙活了半日,你也累了,先用膳吧,日后你便留在医馆帮衬着,还有……听从我的差遣。”说着,宁森月微微垂下眸子,眸光微微闪烁。
她已是间接地提醒烈风她的身份。
烈风许是并未留意,他并未能听出宁森月言下之意,只是一味点了点头,随后便坐在梨花木凳上。
见烈风落座,青莜更是不甘居于其后,她愤愤坐下,拿起宁森月的陶瓷碗盛了一碗米饭,随后又拿起自己的陶瓷碗盛了一碗饭,青莜为宁森月盛了,也为自己盛了,却独独省了烈风那一份……
这明摆着的忽视烈风又岂会瞧不出来,他眼帘微抬,淡淡地扫视了青莜一眼,随后又垂下眼睑,他起身,顺带着拿起自己的碗,盛了一碗米饭。
烈风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且极为能忍,哪怕心有不满却也不会多言。
青莜见烈风将她漠视,便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仅仅没能解气,反倒是憋得心下更压抑了。
宁森月也不知青莜为何恼着烈风,也不知该做些什么缓解这二人间的气氛。
席间,三人皆是静默不语,未曾有一人发出声音。
宁森月实在是难以忍受这等怪异的氛围,再者日后这二人还得同住一屋檐之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这心结不解,日后可得怎么相处?
宁森月想着,便笑着寻话题,“烈风,这位是青莜,你日后若是对医馆有何事不明,皆可向她请教。”
烈风轻轻抬眸瞧了青莜一眼,神色却极为冷漠。
青莜瞧见这一幕,心下越发恼火,她将头撇向别处。
宁森月强硬着掰正青莜的身子,望着她如黑珍珠一般圆润莹亮的眸子,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青莜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好相与,可实际上,她是个嘴硬心软,秉性纯良之人。”警戒之意极为明显。
青莜下意识皱了皱柳叶眉,瘪着嘴,面上露出一丝委屈。
烈风抬起眼帘,瞅了宁森月与青莜一眼,随后才道:“烈风知道了。”
宁森月心下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忙对青莜使了个眼色。
青莜虽说心下极为不满,却也不敢违逆宁森月的意思,只得压抑着满腹委屈与不甘,对烈风说道:“你既是跟了郡主,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烈风轻轻颔首,虽神色冷漠,却也算是应了下来。
宁森月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下。
僵硬的饭局因宁森月的疏导总算是有一丝缓和。
然,却在这时,一名药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不,不好了,外,外面来人了。”
宁森月不曾多想,随口问道:“可是来看诊的病人?让他现在前堂候着吧。”
那药童摆了摆手,忙说道:“不,不是前来看诊的病人,我瞧着那些人的架势,好像时来这儿挑事的。”
宁森月微微蹙眉,面上显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她与青莜对视一眼,紧接着便从梨花木凳上站起,连饭也顾不得吃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