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到名的宁森月一愣,紧接着便是诧异不已,沈瑶还会刺绣?
若非这场合不对,宁森月真的在当场给沈瑶竖起大拇指,她本以为沈瑶只在医术上较为精炼,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超级绣娘。
难不成是给人针灸的时候,顺带学起了刺绣?
宁森月在心下腹诽着,嘴角不知不觉扬起一抹笑。
而皇后见此,还以为她是为了自个儿的母亲骄傲,便掩唇笑了笑,道:“森月是沈瑶之女,想来定然也是得了母亲的真传,这绣功定然也是一绝吧。”
宁森月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她眨了眨眼,还未晃过神来反驳,一旁的穆雪柔倒是附和着皇后的话‘赞美’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嫂嫂的确是绣功一绝呢,臣女曾经见过嫂嫂的手绢,那针脚叫做一个细致。”
宁森月嘴角抽搐,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不知不觉踏入了陷阱之中……
连城闻言,双眸放光,满是崇拜的看着宁森月,说道:“没想到世子妃嫂嫂居然有此才艺,世子妃嫂嫂,赶明儿你可得好好教教本公主,本公主的刺绣最差了。”
宁森月刚想说改天再谈,却不想有人比她的速度还要快。
言语之人自然是穆雪柔,她笑靥如花,适时地插上一句,“只怕公主殿下得要失望了,嫂嫂和臣女毕竟不是长住皇宫之人,赶明儿估计就得回王府了,如果公主殿下真的有兴致,倒不如让嫂嫂趁现在展露一下绣功?”
言罢,她又看向宁森月,眸底划过一道算计,她道:“嫂嫂意下如何?”
宁森月发誓她真的很想上去揍她,她都将自己逼到这副田地,她还问自己意下如何?
宁森月深深为自己默哀,简直是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该答应连城来品尝这破酸梅汤。
她若是会刺绣还好,可她从小一个连针都很少碰的人,叫她刺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宁森月不理会穆雪柔,她皇后和连城尴尬一笑,说道:“只怕臣妇要扫了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的兴致了,不是臣妇不愿意教导公主刺绣,而是臣妇本身也并不擅长刺绣。”
紧接着,在皇后和连城疑惑的目光下,她看向穆雪柔,解释道:“至于上次雪柔妹妹看见的手绢,是臣妇的婢女青筠的手艺,她的生母曾是京城一等一的绣娘。”
皇后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但终究是不再为难,“既然如此便罢了,公主也不过是一时说笑,森月可别放在心上。”
宁森月羞赧一笑,不再多言。
安乐郡主似乎是想缓解此刻怪异的气氛,她率先盈盈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之前不是答应了臣女,要展示一下绣功么?皇后娘娘还不赶紧让咱们开开眼界,趁着如今世子妃还在此。”
皇后微微仰头,眉宇间隐然透着一股自信,她当年的绣功可是连宫里的教养嬷嬷都赞不绝口的,这一向让她引以为傲。
皇后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献丑了。”说着,她还责怪的看了连城一眼,责骂道:“你啊你,堂堂公主,却整日武刀弄剑,女红厨艺却是一窍不通,看你父皇以后怎么把你给嫁出去。”
连城撇过头,嘟了嘟唇,显然不赞成皇后这番话。
宁森月心下一怔,从前只听着陈嬷嬷对她念叨着,作为女子而言女红厨艺是如何如何重要,
当时她还不以为意,如今想来还真是如此。
皇后让人搬来绣架,她起身,款款走至绣架旁,随着她的动作,穆雪柔,安乐郡主也是跟随着一块来至绣架,倒是宁森月和连城面面相觑。
宁森月识趣的也站起身,携着连城迈步走至皇后的右手边。
那绣架呈正方形状,规模极大,绣架上铺着一层精致的宫缎,宫缎上是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凰图,颜色鲜艳,凤凰鸟栩栩如生,灵动生机。
皇后扬唇说教道:“身为女子,不但琴棋书画得样样精通,这女红厨艺也是绝不能落下,而女红更是衡量一个女子是否贤惠的标准之一,连城,你可要好好记着。”
连城有些无奈的说道:“儿臣知道了。”但显然,她不过是面上应着而已。
皇后先是朝着宫缎绣下凤凰的一缕羽毛,紧接着,她便对着安乐郡主笑了笑,道:“安乐,你来试试吧。”
安乐郡主有些惊讶,她掩着唇,连忙摇头,说道:“可是皇后娘娘,这可是……”
皇后连忙截过她的话,安抚一笑,说道:“本宫相信你的绣功,来。”
安乐郡主心下微动,她咬了咬唇,上前接过皇后手中的银针,小心翼翼的对着凤凰的另一缕羽毛,约莫一炷香过后,她额上渗出少许薄汗。
她将银针轻轻放置在宫缎上,对着皇后羞赧一笑,说道:“臣女献丑了。”
皇后毫不吝啬的赞叹:“甚好。”
安乐得到了皇后的称赞,一时间得意不已,她看着一旁低着头始终沉默着的宁森月,想起那日在宴会之上,宁森月给自己带来的屈辱,一时间,报复之意涌上心头。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森月,说道:“世子妃不若也上前一试如何?”说着,她拾起宫缎上的银针,盈盈上前,将手中的银针递给宁森月。
宁森月一愣,望着近在咫尺的银针,却迟迟未曾接过,她抬眸与安乐那带着挑衅的目光直视,“这凤凰如此精美,只怕臣女的拙技,会玷污了这凤凰的高贵。”
安乐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宁森月,她咄咄逼人道:“本郡主相信沈瑶的女儿,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你又何必如此谦逊?”她话中藏刀,夹枪带棒的讽刺着。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宁森月的身上,像是等着看她笑话一般。
安乐见她沉默,紧接着道:“本郡主也知道世子妃幼时在国公府中,并未受到良好的教养,因此对于女红之类也许并不熟练,但本郡主记得你嫁入王府之后,宸妃娘娘曾派遣贴身嬷嬷,前去教导郡主宫规礼仪,想来陈嬷嬷不会没教你这些吧?”
她眸带挑衅,逼视着宁森月,大有宁森月若是不答应,她便不罢休的姿态。
宁森月眸光一凛,如若她还是拒绝,那便等同于承认陈嬷嬷玩忽职守,连女红都未曾教导她。
她掀开眼帘,抬眸与她对视,潋滟双眸酝酿着怒意,她反唇相讥道:“本妃不曾受过教养,那郡主告诉本妃,你这般咄咄逼人,难道这就是你的教养?”
她不再碍于皇后的存在而忍气吞声,即便是皇后想要帮衬着安乐来刁难她,只怕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毕竟最先挑衅的是安乐,她不过是自卫的反击而已。
两人气势逼人,凛冽的视线似乎在空中凝成一道冰柱。
皇后连忙上前打着圆场,“都是自家人,何必惹得各自不快。”
宁森月率先收回视线,对着皇后微微颔首,恭敬的应了一声,心下却道:好一个皇后,之前安乐咄咄逼人的时候不见她为她开脱,如今反倒是上来装好人了。
宁森月现在懂了,这皇后原本便是与连城串通一气,先是诱她前来,设下这样一幕来羞辱她。
她原想着皇后若是不与她为敌,她也就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却不想皇后如此等不及。
正当宁森月想要寻个理由离开长乐宫的时候,殿外一道尖锐的高呼声响起。
“皇上驾到!”
宁森月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似乎整件事情并不像想象中如此简单。
皇上来此到底是巧合皇后安排?如果是她所安排,那么皇后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皇后唇角上扬,眸中闪过一道暗芒,她连忙率领宁森月等人跪下迎接。
皇帝踏入前殿,所有人赶紧高呼万安,皇上率先坐在原本皇后所坐的贵妃榻上,对着下方跪在绣架前的众人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他的声音醇厚而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宁森月跟随着皇后等人站起身。
皇上上次审讯过宁森月,倒是对她极有印象,他眸光一闪,笑着道:“世子妃也在此,看来今儿个皇后宫里真是热闹。”
皇后笑了笑道:“臣妾闲着无聊,想着都是一家人,便一起叫过来切磋一下刺绣。”她看似随意一番话,却再次将话题引至原点。
皇上也是赞成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他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宁森月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悠远,准确来说,更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朕记得当年沈瑶的绣功可是京城一绝,不知世子妃是否遗传了沈瑶当年的风范?”皇上收敛神色,眸光有些期待的看着宁森月。
宁森月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再次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宁森月如何回应,倒是连城心有不忍,她皱着眉,上前抱着皇帝的手臂,讨好道:“父皇,母后不是让您来尝尝酸梅汤的吗?要连城说啊,母后今日的酸梅汤可好喝……”
宁森月眸光一凛,她敏锐的捕捉了连城口中那敏感的字眼。
皇上是皇后请过来的?她似乎隐隐知道了真相。
如若她没猜错的话,她今儿个下午从来到长乐宫,以及后来穆雪柔提到的女红云云,想来都是皇后特意安排好的,只是让宁森月不解的是,她为何要特意安排这一出让皇上欣赏?
宁森月总感觉自己就好像踏入了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里,她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像是被人算计好了一般。
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真的极为不爽。
皇上对着连城宠溺一笑,“不急!”
宁森月见皇上这架势如此坚决,深知自己今日不给个交代只怕很难掩过去,若是让皇上知道连绣花都不会,只怕难以圆场。
毕竟当初陈嬷嬷前来王府,教导她宫规礼仪一事可是人尽皆知的。
她心一横,右手拇指指尖狠狠在食指上划了一个口,痛意席卷而来,宁森月咬着下唇,忍痛笑意盈盈的看着皇帝,伸出自己鲜血淋漓的食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