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现在的确很头疼。
他没想到仅在六皇子身上就折损了那些好手,关键是还没把小六怎么样,想起自己暗地里培养个人有多不容易,如今一下子就出去几十人,心里疼得直抽筋。
今夜来的人,一个活口都没有,若都是死士也就罢了,可偏偏为了做戏做得真,还找了些江湖草莽来,银子一个子儿不能少出,还得想法子安抚他们,别生了什么误会才好。
贤王越想越气,便叫过江总兵来,拍着桌子,冷笑道:“江大人果然有智谋,不声不响就定了这么个计划,弓弩手安排一院子,本王竟一丝风儿也没听到,白白担心了半天。”
江总兵忙陪笑道:“王爷误会了!其实是那两位爷被当日的事吓破了胆,哪里敢在屋里睡,一夜得换好几个地方呢,哪知那些贼寇竟能一下就摸到两位殿下的房间去了,幸好之前就备下弓弩手护卫两位爷,不然还不知事情会怎样呢,他们的身手又那样高,真不象是寻常的贼寇。”
贤王脸色缓和了一下,笑道:“我只是觉得咱们手中有他们要的人,还是小心为上,有什么计策,大家商量着,免得出了什么差子,当不是你我能担当的。”
江总兵忙道:“那是,有王爷在此,小的自然一切听从王爷吩咐,至于那些弓弩手,则是那两位爷要在身边保命的,小的还真指挥不动呢。”
贤王此时也无计可施,因为出了劫囚犯的事情,沿路各州各府也不敢掉以轻心,终于没再发生意外,将人都平安护送到京城。
一进京,江总兵便去向皇上请罪。
皇上也知道他管辖地平白冒出一撮武艺高强的劫匪来,确实有蹊跷,幸好江总兵警惕,才没让两个皇子出事,如今又生擒了贼人,并亲自护送着进京请罪,总算是功过相抵了。
江总兵的姿态做得很低,皇上也就轻拿轻放,训斥了他番,命他回去一定要严加防卫,以保百姓之安。
江总兵放了心,又笑道:“这次进京多亏了贤王爷,有了他的一力指挥,才将那些欲劫囚犯的江湖草莽一网打尽。三殿下与六殿下虽被劫杀,却仍然冒着风险去办了差事。陛下圣明仁德,皇子们得了皇上的熏陶,自然个个无比优秀,将来必成国家栋梁,这真是天佑我大齐啊!”
皇子被这一通马屁拍的很舒服,又听说他寄以重望的贤王此次表现极佳,越发开心,便对江总兵笑道:“好了,你也别在这里恭维我了,去见见江妃,你兄妹也有几年没见面了吧!”
江总兵笑道:“蒙皇上隆恩,能让娘娘陪侍皇上左右,享受皇恩富贵,臣一家自然感激不尽,唯有一心尽忠报国,方能报陛下之恩。”
皇上听了不由哈哈大笑,特命身边的亲信太监亲自送江总兵去后宫拜见江妃。
江总兵恭恭敬敬地拜见江妃后,那太临便先回去复命,皇上又遣人来特命江妃可留江总兵在内用饭,一叙兄妹之情。
江妃兄妹二人急忙叩谢君恩。
因为当今皇上怕后宫与前朝勾结干政,皇宫大内轻易不许家人进宫探视,外男更是绝无可能进宫,所以宫中众妃嫔虽是锦衣玉食,却无异于住在华丽的牢房之中,竟直接与外隔绝了。
因为家人俱在京城外,故江妃与家人已多年未见,如今见兄长能来见自己,且兄妹二人还能一处吃饭,自然是欢喜坏了,看着江总兵,那泪便忍不住流下来。
江总兵到底是男人,看妹妹神色皆好,比同年龄的人都显得年轻,知道她在宫里过得还不错,便淡淡说道:“快收了泪吧,看你在宫里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临来时,父母要我嘱托你:在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尽心服侍皇上,教养五殿下忠于君父,敬重兄长,友爱弟弟,将来做个忠君爱国的贤德王爷,不负皇上对我江家的恩德。”
江妃擦了泪,命亲信留下伺候,其余都退下,这才跺脚道:“这一见面就教训我,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江总兵冷笑道:“我倒也愿意见面叙叙兄妹情,大家开开心心地说些话,可是你们女人家往往头发长见识短,野心却又个个不小,为了江家的子孙,我不得不冷着脸代父母教训你几句。”
江妃不耐烦地挥手道:“多年不见,只要家里来人,见一次说一次,就冲娘家明哲保身的劲儿,我便是有什么想法也都变没了。我这宫里不知多小心呢,这宫里还真没与一个人交过恶呢。”
“真如你所言,自然是最好了。”江总兵点头,又转而问道:“我怎么恍惚听说五殿下总欺负六殿下,可有此事?”
江妃彻底气疯了,说道:“是不是小六在你那里告的状?小孩子还能没个口角,不过打了几次架而已,就值得你来替他兴师问罪?小六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就没听说过吗,那样别扭的人,说话又超级难听,怎怨得仁儿与他打架。而且这半年来,仁儿在他手上就没讨到过便宜来,你不说替仁儿出气,倒替个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来了。”
“看来是果有其事!”江总兵意味深长地笑道:“舅甥亲,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我怎会不帮着五殿下出气,我应该在我管辖的地方劫杀了他,那样你与五殿下就能称愿了吧。”
江妃一愣,把事情在脑子过了一遍,头上便冒出冷汗来,口内仍嘴硬:“如此说来,我们娘俩只有在宫里受人欺负的份?”
江总兵气笑了:“以你现在的地位,又有五殿下,在宫里谁敢踩着你的头,你不去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至于六殿下,我看你母子最好对他客气点,我这次总算是见识到他的厉害了,才十四岁的少年,看着被折磨的没了人样的贼寇和满院子被射杀流了一地鲜血的尸体,竟做到面不改色,反观三皇子却吓得脸上青白,呕吐不止,怪不得六皇子会有狠毒一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趁着现在还是小孩子的口角,赶紧改过来,否则有朝一日他真得了势,以后有的你哭的时候。”
江妃听了哥哥的话,不禁打了个寒噤,想想自己儿子虽顽劣爱闯祸,可还真没敢要过人的性命,若是让他看到那贼寇及尸体,还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呢,看来他果然没有六皇子心毒。
江妃犹犹豫豫地说道:“就算是现在与他交好,他那样小心眼的人,之前的仇,也未必会忘记的。”
江总兵冷笑:“仗着自己暂比别人强些,就无端去欺压他,他不记仇才怪。可是你比不过他的狠劲,就只能态度好些,希望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你放心,此次我也算对他有些恩情,我会在其中说和,你们以后千万别再狗眼看人低了,对人和气些,总没有坏处。再说他们总是亲兄弟,六皇子也不敢真怎么样他。”
江总兵见妹妹诺诺答应着,便又说了家里的一些情况,反反复复无非是家里都很好,你只是在宫里老实本分,伺候好皇上,教养好五皇子,安安分分的,没攀着这个欺着那个的。
江妃被哥哥一番吓唬,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江总兵出来向皇上谢了恩,这才出了宫。
不多时皇上便知道了江妃二人的谈话,笑道:“江家仍是那样安守本分,一会让人重赏江家及江妃。”
曹公公忙吩咐人去传旨,也笑道:“是皇上宅心仁厚,天命所归,故才有臣民们安守本分,一心欲振兴我大齐皇朝。”
皇上哈哈笑道:“今天被人连戴几次高帽子,心里着实痛快!嘉奖贤王的事情你也一并去做了吧。”又赞叹道:“贤王果然有些才干。”
曹公公忙捧着圣旨及赏赐的金银去了贤王府,而皇上想到江总兵对六皇子的评语及对他的深深的忌惮,不由皱起了眉头。
贤王苦笑着谢了恩,又厚赠了曹公公,一路送他出了门,回到内室,见沈丽君正长吁短叹,不由走上前去。
沈丽君叹道:“得皇上如此嘉奖,看着风光,可是那些江湖草莽们还不疑心是你做了套,要除了他们去?”
贤王笑道:“误会是有的,但没你想象的那样严重,我今夜就去亲自与他们说明情况,到时多多送他们些金银,事情也就差不多能结了。幸好皇上赐下银子来了。”
沈丽君知道是丈夫在安慰自己,这事便是能结了,只怕那些人心里还是存着根针,不知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又担心道:“他们不会乱动粗吧?”
贤王笑着说道:“你不必太担心,我身边高手如云不怕他们,况且他们也有事指着我呢。”略顿了一顿,又笑道:“你早些安歇,不必等我了。”
沈丽君闻言,脸上便有了一丝黯然,她一出了月子,就将孩子交给奶娘去带,可是如今已经一个多月了,丈夫仍是以自己身子不好,更要好好保养为由,二人竟一次都没欢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