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君听了不由苦笑,报仇是六皇子心中的执念,当然也不能说他不对,毕竟被人欺负陷害,心中又怎能不恨,不想着报复回来呢。
就如同自己也有恨的人,只不过自己还有真心疼爱自己的亲人,他们的疼爱能抚平一些自己曾受到的伤害,虽然恨极那些人时,也在脑中胡思乱想要如何如何报复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但那段时间自己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心里很累很压抑,活得一点都不开心。
况且人生有限,如果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报仇上,反让自己失去生活的乐趣了,可也不能就此放过他们,得了机会还是要踩上一踩的,只是六皇子有些太过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沈秋君也不敢强求六皇子放弃报仇,只是希望他能拿出更多的时间过自己的生活。
见天色不早,六皇子便与沈秋君一同回到内院。府里众人见六皇子脸上已经带了笑意,心情便放松了许多。
倒是雪柳暗地里对沈秋君说道:“姻缘果是天注定!爷的性子够别扭,可对小姐向来不一样,若说这世上还有个能影响爷的人,那就只有小姐了。还记得那年小姐第一次见爷时,就说看着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见,上辈子说不得就是夫妻呢。”
沈秋君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么一回事,早就不记得了,如今听了雪柳说的,也没放在心上,只当笑话听了。
此后,六皇子果然将要报复的人分门别类了一下,分给底下人去布置,他也想过来了,不值得在那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但仇也是不能不报的。
交待下去后。六皇子便天天和沈秋君腻在一块,必要沈秋君陪着才肯读书写字,美名其曰:红袖添香。
沈秋君被缠不过,只得拿了针线在书房相陪,因为六皇子抱怨自己没有合适的衣服鞋袜,沈秋君只好量体裁体地给他做衣物。
不过看到六皇子习字。倒是让沈秋君好笑不已,六皇子也不知怎么想的,不去临摹大家之作,偏拿了自己的字在那里练,自己的字本就一般。师傅都不行,六皇子的字就可想而知了,六皇子却道:“不过是写字消遣罢了。我可没真的指望成为名家。”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北蛮太子等人终于起程离开了大齐。
六皇子本就没有什么差使,又是新婚,故也不必前去相送,用六皇子的话来说,就是“再也用不着看那蠢驴自以为奸计得逞的样子”。
李瑶琴在北蛮太子离去的当天,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总算是逃过这一劫了。
她想起自己前世跑去劝说长宁公主要顾全大局,如今看来。自己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好的一位贵女,在大齐嫁什么人都强过背井离乡跑到蕃外去做妾。
如果是别人跑来劝自己,估计自己早就把那人骂个狗血淋头了。长宁公主前世倒是个好性子,不过估计也是心里有气的,不然不会在北蛮富强后。竟纵容北蛮人屡屡过境侵犯了。
反正如果自己不得不去北蛮,生活的好还行,若是生活得不好,定会记恨大齐的,自己是贵女不假,也不是皇上白给的,那是自己父兄的功劳,人都是自私的,自己没有承担维护两国和平的义务。
幸好今生六皇子的一番算计,将书籍及能工巧匠都留了下来,想来今生北蛮不会那么容易就繁盛起来。
只可惜的是,礼部尚书因此没了脸面,现在还告病在家呢,估计以后的官途不好走了,前世里且不说他给贤王的诸多帮助,只说自己能顺利做皇后,就少不了他出的那份力。
这倒也罢了,偏偏是王青露了脸,但愿不要上位顶了尚书的位置。
要是站在局外看,王青虽有些迂腐,但也算是个有气节的读书人,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说,他是个极可恨的人。
当年贤王要立自己为皇后时,王青顶风上本奏道:自来嫡长子继承王位才是立朝之本,如今皇上只是次子,出身非嫡,阴差阳错做了皇上,让天下人说了嘴,更该维护纲常,立继王妃为皇后,皇嫡长子为太子。沈氏再怎么谦逊自己德才身体不足以为后,这规矩就是规矩,大可封了后,让她静养身子,封个贵妃帮着掌管宫务就是了。
这让当时的李瑶琴暗恨,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难道自己还要一辈子被仇人踩在脚下?至于桂哥儿,决不能为太子,不然自己腹中的儿子该如何,若是寻常人家,她也不稀罕什么爵位,她培养出的儿子,定然能自己创下基业的。
可是如果生在皇家,尤其是做为继皇后的嫡子,位置太微妙了,将来定是未来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怕最后连命都保不住,倒不如等孩子们长大后,各凭本事就是了,没有本事,便是硬赖在那个位子上,也没用的,先废太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此时想起沈秋君,李瑶琴心里很复杂。前世她害得自己落了胎,本以为一命抵一命,以后自己做自己的皇后,她做她的德妃,互不相干,没想到竟然一个重生一个穿越,基本上是回到了。
偏偏沈秋君还被穿越了,自己就是有气也无处可撒了。不过这样也好,否则以她恶毒的性子来说,若是重生的,哪还有自己的好?
不过,沈秋君到底不明白古代生活有多艰辛,只当她自己有主角光环,可是六皇子是能养成忠犬系列的吗,便愿这位穿越老乡以后能如愿,说起来,这样对自己倒是好事,六皇子已然娶了妻,以后应该不会再纠缠自己了吧。
说起来此次自己的劫数还是拜这位老乡所赐呢。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将那人也打她的消息告知贤王,她仓促中必会中招,而不会从容地调兵遣将,将那些人尽数杀死。
只是为了自己的闺誉,这个人情怕也只是贤王担着,却与自己无关了。
李瑶琴想到此,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仍是走到前世的老路上来,但形势却比前世要严峻得多。
前世沈秋君不得贤王喜欢,而自己则因为不是真正的侧妃,在地位上和贤王是对等的,所以在相处过程中与贤王产生了感情,最终夫唱妇随。
今生沈丽君活得好好的,而自己也不知怎么招了她的厌,怕是以后进了贤王府,处境很不妙啊!
罢了,谁让自己晚到了一步,被沈丽君抢先了呢,今生便只在自己院里静静过自己的米虫日子,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吧。但愿沈丽君能安分些,不要动不动就寻衅,不然自己必会加倍奉还。
不提李瑶琴如何想,只说这日六皇子正临窗作画,沈秋君看到他明明画技极为拙劣,偏还有模有样的提笔仔细观察窗外景色,然后颇有气势地在纸上勾勾划划,实在滑稽得很,不由笑得前仰后合。
六皇子哪里真要做画,不过是很享受作画过程中,沈秋君在旁不眨眼地看着的那种感觉罢了,如今看她笑得灿烂,便干脆放下笔过去和她耍闹。
看到六皇子与自己滚作一团的样子,沈秋君心里怦怦直跳,幸好此时院里传来小成子与人说话的声音,沈秋君忙拉住六皇子的手,仔细倾听了下,原来是周少泽回来了。
沈秋君忙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六皇子这才叫周少泽进来在屏风后回话。
周少泽说道:“爷果然利害!属下按着爷的吩咐已经查清楚了,那姓萧的果然是因为与太子作交易时,被贤王的人和李意书碰到,那姓萧的一直心中不忿。属下已经查到,在夫人出意外前几日,城安伯府的小姐也出了点事,估计这些事,是那死鬼故意报复。”
六皇子看了沈秋君一眼,冷笑道:“这就是咱们大齐朝的太子!”
沈秋君此时心里则在暗骂贤王:只要和他沾边,就从来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这次自己真是太冤了。
周少泽在屏风外迟疑了一下,说道:“属下曾派人进入城安伯府,据那人讲,李小姐好像曾对丫头提起,说她是夫人的救命恩人,只是天大的人情白白送与另人了。另外,属下打听到李小姐自出事后,宛如惊弓之鸟,一直不曾出府,未与外人接触过,倒是她出事时,贤王与林景周几乎同时赶去相救。”
沈秋君听了不由怔住,虽然周少泽只是把打听到的事情,不带感彩地说了一通,但是,她的心里已经隐隐猜到,李瑶琴先被萧将军算计,得贤王等人相助,而在此过程中,她得到了萧将军要针对自己的消息,所以以德报怨,告诉了贤王,让他通知自己防范,倒真是个天大的人情,可惜这个人情自己一丁点儿都没收到。
贤王其心可诛!
同一时间,六皇子已经拍案而起,冷笑道:“好一个贤王,举手之劳而已,竟然狠毒如斯,我岂能白白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