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盖的一瞬间便有氤氲热气扑面而来,窜入鼻间的不仅仅是腥气,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怪异香气。
定睛去看那瓷罐子里的汤,汤汁呈现的是淡淡的金黄色,汤面之上浮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不仅如此,其中还有块状的物体浮动。
这罐汤,若说是鸡汤,怕是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
嗅着在鼻尖萦绕的怪异腥甜香气,瑾玉倏然间便是觉得有了食欲。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颇为有趣,不过确并不因此开动,因为她已经确定了这罐子汤绝对不是阿音吩咐送来的。
那么会是谁送来的呢?
将搁在一边的汤匙拿了起来,伸入了汤中将那块状物体舀了起来,但见其呈现的是通体金黄,块状的边缘还微微翻卷着,有汁从里头溢出,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出这应当是什么动物的肉,瑾玉将鼻尖靠近嗅了嗅,却闻不出个所以然,反而这么一嗅,便又觉得食指大动。
是什么汤能让人这般开胃?不过俗话说,越具备诱惑力的东西便愈有问题,她向来不是一个对口腹之欲有过多要求的人,闻着这汤却会有想吃的欲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汤匙搁下,拿过一边的百草医经。
先前翻阅的时候好似有一页记载着能散发怪异香气的草药。
将书页一页一页地翻了回去,定格在了某一页,便不再翻阅,而后细细地浏览着上头的字体,不多时,桃花美目微微一凛,再度抬起之时,眸光倏然望向那罐子汤,一派冷然。
千屈蛇汤,呵——
冷哼一声,将百草医经揣进怀里,随即拿起一旁的瓷罐盖子将那罐汤盖了回去,捧在手里头直接走了出去。“铮——”焚香缭绕的寝殿之内,软榻上的男子轻抚琴音,起落之间,指尖抚过的音律流畅无比,缓徐低回,而却在一个转音间,音色一滞,随即收回了手。
“怎么不弹了?”一声轻笑响起,有人缓步迈进。
“因为知道你来了。”顾云凰抬眸望向来人,唇角轻勾,待实现从来人脸上转到她手里的东西时,他稍一挑眉,“这是什么?”
“好吃的东西。”来人轻描淡写道,“拿来和你一同分享的。”
顾云凰低笑一声,“莫不是阿瑾做的?”
“我?怕是没有那么好的手艺。”冷哼一声,黑色曳地长裙因着走动裙摆缓摇,瑾玉走上前,坐到了软榻上,顾云凰见此,收了琴搁在一旁。
“好好的,谁又惹到你了?”瞥见瑾玉眉眼中几不可见的冷然之色,顾云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来,不生气了,笑一个?”
将手中的汤罐搁在原来架着琴的小桌上,而后抬手“啪”将顾云凰的手打开,“我千里迢迢地来寻你一趟,可真是不容易,可笑的是我还不知道是自己惹到了谁。”
顾云凰闻言,唇角的笑意一敛,眸光当下一沉,“怎么回事?”
瑾玉将汤罐的盖子掀了开,“千屈蛇,你可听过?”
听闻‘千屈蛇’三字,顾云凰眉头蹙起,而后视线落在那汤罐上,他微微凑了上前,只嗅了一下便瞳孔一冷。
“顾如梦。”轻飘飘的三个字自唇间逸出,慢条斯理却带着幽幽寒意。
听顾云凰道出了这三个字,瑾玉眉头一挑,“嗯?我竟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你十四妹,统共才见过她一次。”
顾云凰道:“你可与司雪笙有过什么交集?”
“从未,不过我倒是见识了顾如梦对司雪笙的情意,说是丧心病狂都不为过。”瑾玉这般说着,而后拿起了一旁的汤匙将那漂浮在汤面上的黄色草药舀了起来,“《百草医经》第一百一十三页记载,金脉根生于东部一个名唤东越的地方,此草外表呈金黄,味道十分香甜却带有剧毒,是千屈蛇最喜爱的一种食物,而千屈蛇本身也带剧毒,这二者结合便是毒中毒,医经上说将二者放置在一起熬汤,人服下后一刻钟之内便会腹痛,抽筋、眩晕、言语含糊不清、呼吸衰竭、而后七窍流血而死,东越那边的人惩治十恶不赦之人,并不靠斩首或是凌迟,而是给罪人喝这么一碗蛇汤,便足够受折磨而死。我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让你那十四妹如此待我。”
“这事交给我便好。”顾云凰将瑾玉手中的汤匙拿下搁在一旁,而后将她揽到身前,“你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我瞅着那顾如梦,年纪比阿澜也大不了多少,怎么这般狠毒。”瑾玉说的轻描淡写,而后将头往后一靠,在顾云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懒得再动,“得亏了未安留了本医经给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惹了人家这么大的怨恨。”
“《百草医经》在你身上?看来花未安对你倒是信任。”见她倚靠着自己如同小猫一般,顾云凰唇角轻勾,“怎么,随身带着医经,为了我么?”
“心里清楚就行了说出来做什么。”可惜是这个姿势,她不能瞪他,便不温不火道,“说来这百草医经很是有用呢,连同你所会的缩骨术也有记载。”
顾云凰闻言当即有些错愕,“有记载?”
“不打自招!”瑾玉霎时从他怀里起了身转过头,伸手掐上他的脸,“没有记载,我猜的,不然呢,一年前你才十七八岁的样子,这才一年你就能长这么大,你当自己是树么,还不承认?”
“阿瑾,轻点。”有些无奈地望了她一眼,“这叫收骨移筋,琏血诀里记载的能将身体各个地方骨头间隙缩小,从而使身形也改变的功法。”
“那与我说的有什么差别,不就是缩骨么?”这种功夫她也曾听说过,虽说与顾云凰所学的叫法不一样,但总归是差不多,“移筋是什么意思?”
“将体内筋脉移位,这个作用其实不大。”顾云凰淡笑着,将她的手反握在手心里,“顾如梦所做的,我会叫她付出代价。”
移筋,他不愿跟她提起这么一回事。
若是没有学这个,当年,他的手筋恐怕就让人挑了。
“别了,用不着你这兄长出马,她的事我自己会搞定,你不准插手。”瑾玉淡淡道,“我只不过来找你借一样东西。”
顾云凰闻言,微一挑眉,“什么东西?”
“你的蚕丝,在哪儿?”瑾玉说着就去翻他的右边袖子,不出意外地便翻到了他藏在袖子里的一小团,直接便掏了出来,“借我用用便好,回头还你。”
“不用还,你喜欢便拿去用。”顾云凰道。
“那倒不用,我没有抢人兵器的恶习,已经抢了你的软剑了,总得给你留样。”瑾玉说着,起了身便下榻,“回头再来找你。”
“这就走了?”顾云凰一把扯过她,“若不是为了借蚕丝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谁说的?看你才是主要的,借东西只是顺便。”瑾玉说着,望了眼他的脸色,见那面上显然是不信的模样,不由笑道,“好了,阿音乖,回头再找你。”
言罢,将脸庞凑上前,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随即转身朝着大殿外跑了出去。
在她身后,顾云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眉眼间浮起淡淡的笑意。
不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起了身,径自走到了珠帘之外,而后淡淡唤了一声,“常青。”
青色劲装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垂首道:“属下在。”
“去宫里找几个美貌些的舞姬,送到右相的府上。”顾云凰淡淡道,“就说是本王送给他的。”
“是。”常青退下去之后,顾云凰转身往回走。
“不管此事是不是因你而起,都让你享受一回好了。”
若是,他便应该承受,若不是,那便权当他倒霉好了。夜凉如水,月已高悬,右相府内人声寂寂,唯有坐落南面的一间屋子依旧亮着烛光。
那是这府内主人的书房。
房门前,树影婆娑带上了几分阴森之感,有身着淡蓝色锦衫的男子缓步迈到门前,身后伸手轻轻推开门踏了进去。
顺手将门带上,他踱步到了书桌之后坐下,便伸手拿过一旁的书籍翻阅,而不多时,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轻缓无序,显然来人不止一个。
司雪笙稍稍抬起头,下一刻,只听得敲门声响起,而后是女子娇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大人,您还在吗?”
司雪笙听着这声音,微微一怔,而后眉眼间多了一丝疑惑。
他这府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女子的存在?
微微敛起了眉头,若是让她知道他这府上还有女子,恐怕会……
但司雪笙的疑虑很快便被解开了。
“司大人,奴婢们是长宁长公主殿下派遣来的,公主殿下亲手炖了滋补的汤药,让奴婢们给您送过来呢。”
听着房门外的声音,司雪笙敛着的眉头松了开。
原来,这是她派遣来的。
不过,听着方才的脚步声与那女子的话,她似乎不是一个人来的,只是送一碗汤,为何还要多派遣人来?
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是稍作思考并未深究,而后朝着门口的人道,“那便进来罢。”
‘吱——’古朴的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有身着宫女服的女子鱼贯而入,领头的女子手上的托盘之上是一个小巧的紫砂锅,一共竟是来了四人。
司雪笙见此不由得更加疑惑。
以她的性子,如何会派这么多宫女前来,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派一个来都算宽容的了。
“司大人现在想必很是疑惑,不过一会儿奴婢会给您解释的。”那带头的女子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了司雪笙的书桌上,“大人先将这补汤喝了,公主殿下说了,得等您喝了之后再告诉您。”
司雪笙望着那紫砂锅,伸手揭开了盖子被闻得一阵浅浅的药香扑鼻而来。
他的府邸门口是有守卫看着的,通常宫里来了人都会通报,但仅有一人所派遣来的人无须通报便可随意出入,那人便是顾如梦。
她便总是会提着一个一个古怪的要求要自己如何做表示对她的信任,这放任她身边的人随意出入他的府邸便是其中之一。
眉眼之间划过了一丝无奈,望着紫砂锅里的汤药,他拿起一旁的汤匙舀了一勺子便放入了唇间。
但只一口下去,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寻常补汤,怎么一入口便使得身体燥热了,并不是吃下热食胃里传来的那种热,而是——流淌在四肢百骸之间的热意,尤其是通向小腹的地方,那感觉最是清晰……
司雪笙顿时眉头一敛,将汤匙搁在了一旁,倏然间耳中又传入几声衣裳抖落之声,他一个抬眸,便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惊——
此刻跟前的四个女子,竟纷纷褪去了身上的外衣,原来她们外罩宫女的服侍,里头穿着的却是极为入骨的衣裳,每人的胸前只有一片薄薄的抹胸,裙子亦是只到了膝盖处,雪白的肩头与锁骨格外晃眼,不仅如此,四人竟还朝着他步步走来。
“你们做什么?”司雪笙站了起身,这时候他若是还以为这些事顾如梦派来的那他便是真蠢了。
“出去。”心里头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有人故意设计,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紫砂锅里的汤药,根本就不是什么补药,而是……
半夜让女子来他房中,再以顾如梦的名义骗他喝下那紫砂锅里的东西,此人若不是与针对他便是针对顾如梦,而他不记得自己最近与谁结怨了,那么不作他想派遣这四个女子前来的人定然是和顾如梦结怨的。
他已经下了逐客令,然而那四个女子根本不听他的,依旧步步迈近,她们衣裳各有不同颜色,亦各有不同风情,或是清纯可人,或是楚楚动人,或是妖娆妩媚,或是淡雅如菊,她们唇含浅笑望着他——
“司大人,你既然已经喝下了汤药,那么反抗亦是无用了。”
“司大人,让我们姐妹四人服侍您可好?”
“你们不是长宁长公主的人。”司雪笙说话间,将一手背于身后,银针自袖中滑落而出到了指间。
“我们自然不是长宁长公主的人,欺骗大人也是万不得已。”方才领头的女子浅笑吟吟道,“大人若是不高兴,明日起来便由大人随意处罚如何?”
“不需要。”说话间,指间银针已然刺入腰际,司雪笙轻旋着银针,一点一点刺入,由于他还站在桌子后边,手腕位于桌下,因此他的动作没被四女察觉到。
“你们只需要现下离开便好了。”司雪笙抬眸望向四人,眸光之中一派清明,连本来蔓延到耳根子的潮红之色也缓缓退去,他神色如常,淡淡开口,“若是被她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们可想清楚了?”
“长宁长公主虽可怕,但我们可不怕。”四女望着司雪笙的脸色心下疑惑,为何喝下女儿香这么久他还能保持着如此正常的脸色,不过回想起来,平日里就听人说右相大人清心寡欲,身侧从未有除了长宁长公主之外的女子近身,即便是有了公主,也是十分规矩,也许他就是比寻常的男子更有定力。
思及此,她们也没有深究司雪笙的脸色,眼见离他愈发近了,一女上前便用双手揽上他的臂膀,“大人不是想知道我们是谁的人么?派遣我们来的人可是连长宁长公主也要礼让的呢。”
由着那女子揽着自己,司雪笙淡淡道:“本相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梁王殿下。”
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顾云凰,他与顾如梦也算了解,她本性残酷本性随意,兄弟姐妹里头,她不会主动去招惹的,除了皇帝陛下以外。便是她的十一皇兄梁王。
而皇帝陛下不像是会半夜给他下药又送陪寝的,那么她们的主人不作他想自然是梁王殿下。
“司大人,您不用不开心,女儿香不是那么好抗拒的,强忍着,不如好好享受罢。”说话间,又有一女靠了上来。
“本相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离开,本相绝不告知长宁长公主。”司雪笙说到这儿,眉间已是起了不悦之色,“或者,本相让人赶你们出去,明日若是被公主知道了,可莫怪本相。”
这样的话一出来,缠在身边的二女相互望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诧异。
女儿香服用下去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反应也无?即便是定力再好,也没理由脸色与身体一点变化也没有。
难不成……
司雪笙左侧的女子水眸低垂,倏然便伸手朝他的小腹探去——
可还未未触及司雪笙的身体,便被他眼明手快地一把擒住。
“真是不能对你们太客气。”低沉而不悦的声线响起,下一刻,他抓着女子细嫩的手腕便朝着屋子外头而去,到了屋外,一个扬手便将手中的美人丢了出去。
“来人。”一声低斥自口中而出,饶是脾气再好,也受不得这些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马上将她们四个扔出府外!”皎洁的月华映照在铺设着琉璃瓦的寝宫之上,寂静的夜里,依旧有几处地方挂着明媚的宫灯,一袭黑色曳地裙装的女子在夜里走动,手中缠绕着根根蚕丝把玩。
“小丫头片子,今夜你不在宫里,算是便宜你了。”
瑾玉径自冷哼了一声,原本想找顾如梦好好‘谈谈’,哪知寻遍她的寝宫也见不着人影,她便只能先回九华殿了。
一路走向了顾云凰的寝殿,到了内室,还未迈进便听得里头传来女子微颤的声音——
“奴婢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殿下,我们分明是看着他喝下去的,谁知道他却不受影响。”
“你们的意思是,女儿香对司雪笙没有一点作用?”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轻悠低柔,“那么倒是本王太低估他了,不过你们四个人竟还都拿不下司雪笙一人,你们该知道,九华殿里的规矩。”
“愿凭殿下处罚!”整齐而一致的声音。
下一刻,顾云凰的声音再度响起,“常青,将她们……”
“咳!”一声重咳,将室内男子的话打断,瑾玉迈步走了进去,所见的便是顾云凰悠闲地倚靠在软榻上,而榻前跪了四个女子,个个穿红抹绿身形玲珑。
听方才他们的谈话,她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了。
女儿香?当初在望月皇宫害的叶茫好几个月看见酒便避如蛇蝎,对那位右相竟然不起作用。
真是看不出来,那斯文清秀的男子,这般有本事,女儿香的霸道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司雪笙服用后不受影响,确实有些厉害。
瞅着这眼前的情况,莫不是阿音派这四个女子去给司雪笙下药,然后把他给……
真是没想到他报复起人来这般……逗,那么这司雪笙也着实无辜,只因顾如梦毒害自己,阿音虽说是答应了自己不去动顾如梦,却不放过司雪笙,派四个女子去,这让顾如梦知道九成是能气死。
连一点点肢体接触都看不得的善妒心理,如何能接受司雪笙同四个女子发生关系。
“回来了?”那一声咳自然是成功阻断了顾云凰的话,眼见瑾玉走到榻前,他伸手揽过她,“怎么这么快?”
“没找到人。”瑾玉将头靠在他肩上,“殿下,这四个美人送给我如何?”
因着有外人在,她便换了个称呼。
听着她有些轻佻的话语他便是眼角微微一挑,却也不问原因,只道:“好。”
“我正愁没人伺候呢。”寻思着过段时间将宫外的珍华等人接过来,望着地上那因着她一句话便免于责罚而讶异地看着她的四女,她笑道,“惊讶什么,我又不凶。”
言罢,将头微微一偏,对身后的顾云凰道:“这事本来也不能全怪她们,要说这司雪笙没反应,八成是……”
顾云凰见她欲言又止,便知接下来可能不会是什么好话,而果然也不出他意料——
“八成是性冷淡。”
性冷淡……
听着这陌生的词汇,他道:“这意思莫不是……”
“这意思便是指缺乏欲望,也就是在男女之事那方面提不起兴趣,与不举差不多罢。”瑾玉这般说着,好似未察觉这话说出来有多么令人惊奇,只自顾自道,“这是病,得治,且算是隐疾,百草医经有言,这病的病位在心、肝、脾、肾;病因为先后天不足、情志内伤、久病体虚、痰湿内盛;基本病机为气郁、痰阻、精亏、气血不足,不治不行,幸亏附了药方,专治此病,好似是仙茅半两,补骨脂一两……”
“不许说了。”顾云凰见她说的起劲,有些哭笑不得,“这男子的病你了解作甚。”
“我无意间看见便记住了。”见顾云凰有些无奈的模样,瑾玉微一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又没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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