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同你说过,他们的行踪是个秘密。不能同任何人提起么?”
“小的并没有同任何人提起那两位贵人的事情。是那位男贵人自己来退的房间,小的也不好阻拦。小的还以为您都知道呢。”
唐韵默了默,眉头便锁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好几日了,他们住下的第二日就走了。”
居然……这么久了么?
“你下去吧。”唐韵挥了挥手,打发了掌柜的出去。这才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是我……疏忽了。”
“到底怎么回事?”萧广安表示再不能够淡定了。
唐韵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来:“只怕……只怕你那张纸条上写的,都是真的。”
萧广安双腿一软,也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你是说……你是说景堂……真的叫人给绑了么?”
“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
唐韵眼底闪过一丝微冷光芒,咬牙缓缓说了一个我。
萧广安脑中有灵光一闪:“前几日宫宴上那个楚悠然莫非是真的?这……这一切……。”
“都是冲着我。”唐韵吸了口气:“宫宴上我瞧着楚悠然如从前一般没有脑子,便没有将她给当一回事。原本第二日我就说从宫里面回来就去找大哥哥,同他们商量一下上殿指认楚悠然的事情。结果……。”
“结果吴太后频频出状况,为了应付她耽搁了那么几日。今日即便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来聚义楼的。哪里想到……他们早就叫人给掳走了。”
“或许,是他们自己走的呢?”萧广安心中还存着几分侥幸:“那掌柜的不是说,是景堂自己退的房么?景堂的性子我们都知道,他是宁折不弯的,若是被人给胁迫了,根本不可能这么配合。”
“宁折不弯,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能将他折损了的人物。如今的大哥哥已经与从前不同了。”
在萧景堂如今的心里面,楚嫣然占了最大的比重。若是有人利用楚嫣然来要挟他,他还真有可能会妥协。
萧广安声音顿了一顿:“你就……这么肯定?”
“恩。”唐韵点头:“大哥哥是在我入宫那一日就离开了楚京。现在基本我已经可以断定,入宫以及吴太后的异常举动,都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为的就是将我拖在宫里,好叫他们来安心处理外面的事情。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所有的线索都已经烟消云散。即便我第一时间发现了大哥哥被人给掳走,也无能为力。”
“你怎么就……招惹上了楚家的那个女人了呢?”
萧广安没有问唐韵到底是谁掳走了萧景堂,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询问。
入宫是为了庆祝楚悠然入京。唐韵到了宫里面同楚悠然起了纷争,那么顺理成章就会将入宫的时间给拉长。之后与吴太后频频互动的人也是楚悠然。那么,掳走了萧景堂和楚嫣然的,还能是谁?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叫萧景堂和楚嫣然不能帮助唐韵罢了。
唐韵眸色一暗:“我真是低估了那个女人!”
原本以为楚悠然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白莲花,却原来她不过是扮猪吃老虎。连自己都被迷惑了。
“我去找楚悠然。”唐韵起了身:“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大哥哥。不会叫他受到丁点的伤害!”
唐韵没有再回国师府,从聚义楼出来以后,直接赶着马车进了宫。
她今日出门极早,等到了无极宫的时候也才刚刚辰时。她下了轿子就进了宫,径直就到了天枢殿。
天枢殿位于无极宫的最里面,以往那个宫殿是空着的。自打楚悠然来了以后,乐正容休便安排了叫她住在了那里。
然而,今天才到了天枢殿的门口,她却叫人给拦了下来。
“小安子?”唐韵半眯了眼眸,盯着那个将她给挡在殿门外的小太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饶是小安子灵巧善辩,这会子也有些词穷:“奴才是……。”
“你堂堂一个无极宫总管,还需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守门么?”
“哈哈,王妃您可真会说笑。”小安子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你先回去瑶光殿歇着吧,稍后奴才过去给您问安去。”
“你为什么不敢叫我进去?”
“哪里有不敢?”小安子干笑着说道:“天枢殿需要清扫,奴才才在门口守着。害怕里面乌烟瘴气的,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就不好了。”
唐韵眯了眯眼:“是么?”
“是的。”
小安子才说了一个是,紧闭着的天枢殿的大门咣当一下子开了。眼看着小安子一哆嗦,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阿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女子低声的软语温存便如一盆冷水,哗啦一下子将唐韵给浇了个里外透湿。心一下子就冷了。
此刻阳光正好,斜斜的洒在殿门口那绝艳如妖的男子身上。尽管他衣衫不整,将胸前大片玉白的肌肤都给坦露在了春风里。还是无法阻碍他绝世无双的风华。
离着他五步之遥,一个女子懒洋洋靠在门框上。她半截衣领还滑在臂弯处,露出一片冰肌雪肤和粉嫩的香肩。她拿手掩着胸口,不叫衣领再度滑落,以免泄漏了更多的春光。
这样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刺痛了唐韵的双眸。
“天枢殿正在清扫,所以怕冲撞了贵人?”唐韵一字一句低声说着。
“奴才该死!”小安子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你说的?”乐正容休缓慢而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魔魅的眼底深处分明带着几分不满。
“奴才该死!”小安子的头埋得更深了。
乐正容休淡淡哼了一声:“你的确该死。”
“阿休,我来给你整理衣襟吧。”楚悠然脸上带着温雅的笑走向了乐正容休。
乐正容休面色一沉,却只回身朝着她淡淡说道:“回去!”
楚悠然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虽然心有不甘,终究还是不敢再往前半步。
“一会到廉贞殿来见我。”
眼看着男子颀长的身躯从唐韵身边走过,有这么漫不经心的一道声线落在了她的耳朵里面。
唐韵站着,没有动弹。
直到绝艳如妖的男子去的远了,楚悠然才巧笑倩兮的走在了唐韵身边。
“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不久之后,你就是下堂妻了。哈哈哈哈。”
楚悠然大笑着回了自己的天枢殿,唐韵仍旧没有动弹。早春微冷的清风从她身边幽幽的吹过。
小安子仍旧规规矩矩跪在殿门口,见始终没有人搭理他,才缓缓抬起了头来。
“王妃,您可还有什么吩咐么?”
唐韵:“……。”
“您若是没有吩咐了,奴才能起来了么?”
唐韵:“……。”
“奴才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唐韵:“……。”
“您若是没有旁的吩咐了,奴才就跪安了?”
唐韵:“……。”
小安子一咕噜爬了起来,飞快的跑远了。
秋晚秋彩对视了一眼,都从自己眼中瞧见了心疼。
“小姐,咱们回吧。也许……也许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子呢。”
“是啊。”秋彩说道:“大人不是那样的人。这么些年大人对您的好,奴婢们都亲眼瞧着呢。说不定是您误会了什么。大人不是叫您找他去么?”
秋晚吸了吸鼻子:“小姐,您可说句话啊。别这么站着不动啊!”
秋晚素来是个爱哭的性子,瞧见唐韵泥塑一般,只觉得心里头难受的要命。眼看着泪珠子就要掉下来。
“是呢。”唐韵缓缓低了头,终于幽幽出了声:“去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两个丫鬟只听见唐韵说了这么一句,再抬眼的时候,那人已经走的远远快要拐弯了。二婢赶紧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唐韵没有叫任何人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廉贞殿。
乐正容休今日并没有批阅奏折。他的头发是湿的,衣服也重新换过,俨然刚刚沐浴完。
小安子将一把水沉香丢在了香炉里头,眼看着缭绕的烟气在半空里转了一个圈,这才慢悠悠退了出去。
“萧景堂是你抓的?”
乐正容休眯了眯眼:“他不出现,远远比出现要好的多。”
唐韵吸了口气:“你……欠我一个解释。”
“北齐初定,建安帝年幼。北齐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
“占家还不够么?”
乐正容休瞧了她一眼:“云罗大陆有三大隐世世家。北齐占家,吴郡楚家和西川凤家。占家自不必说,至于旁的两家……。”
他声音略顿了一顿,意味深长的瞧了眼唐韵:“凤家我所欲,楚家亦我所欲也。”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蠢笨之人不懂的制衡之术,聪明的人自然可以兼得。”
唐韵深深吸了口气:“楚悠然突然清醒了,还几乎将楚嫣然架空,都是你的手笔么?”
楚悠然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不然也不会经营了数年,始终都没有得到楚家大权。
若不是乐正容休出手,她怎么能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在惊慌么?”男子暗夜一般深沉的眼眸瞧向了唐韵:“你不该如此。本尊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断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