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国最高的山——无涯山。
山顶
只见一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萧瑟的秋风正逐步转向凛冽的北风。吹乱他本就蓬松松的青丝,附和着衣袂飞扬。单薄的身体看似经不住一丝重力,随时可能倒下,孱弱中夹杂着沧桑。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天地,谁主沉浮?
男子的声音铿锵有力,与病恹恹的外貌大相径庭,豪迈且硬朗。倏的,忽听他无比感慨道:“啊,毛爷爷!我终于能感受您老当时的意境了。”末了,还不忘张开手臂,状似拥抱大好山河。
“公子,山顶风大,早些回去吧!”本在远处的侍女看不过眼,贴心的上前为他整理好吹乱的披风,担忧道。
男子以手示意着没事,仍然沉浸在方才的豪情中。
“公子,这里是无涯山的日格峰,哪是您所说的橘子洲头啊。还有您口里的毛爷爷是谁呀?咱们这儿可没您说的那号子人物。”另一名侍女打趣之余,正掩嘴偷笑。
我紧了紧披风,身影一抖,打了个哆嗦。虽然在山顶朗诵《沁园春•长沙》时,境界开阔,气势恢宏,达到了美与力的最佳融合。可是……真的,很冷。
文兰在前方开路,文竹搀扶着我,一路走得小心翼翼。待道路稍稍平坦后,好动因子又开始活跃:“嘿,小丫头,你不知道吧!我给你唱首歌你就明白了。”
扯了扯嗓子,大声开唱。
我爱北京□□,
□□上太阳升,
伟大领袖□□,
指引我们向前进。
她二人,表情隐隐有些扭曲,嘴角僵硬地抖动了两下。
“喂,你们俩那叫什么表情?本公子倾情表演,你们也忒不给面子了吧。”想当年,就是这首歌伴随着我由幼儿园迈入小学的殿堂。幼儿园老师们说到□□的伟大功绩时,只差没有顶礼膜拜。其实,说真的,我还是比较崇拜周总理,好歹也是一美男。难道在他们那个年代不流行帅哥?还是我们这一辈人特别花痴?
“公子,我们没说不好,就是没听明白,太深奥了。”文竹尴尬的笑笑。
很深奥吗?你还能上哪儿去找这么浅显易懂的歌词啊?三岁小孩都会。我无法再把它简易化了。
文兰适时的插进来:“公子,山下便是接涯镇。地处三城交界,北接洛城,南接元溪城,西面临海城。龙蛇混杂,武林人士较多,公子小心为上。”有了文兰就像有了一张活地图,到哪儿都解说的清清楚楚,要是能把经度纬度报出来,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了。
“公子,你这回是要用‘蜥红粉’还是‘绿蝎子’?上次在封河的时候,那俩大汉匹敌猴子屁股的脸儿,奇痒难忍的样子,我至今难忘。”文竹情绪高涨,热烈地与我讨论下山后该干的‘正经事’。
相较于文兰的稳重、文静,文竹更倾向于活泼好动型。每每捉弄别人,都是我和文竹在搞鬼。文兰只有跟在一边叹息的份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哈,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给了文竹一个‘爆栗’之后,装模作样的扮清高,察言观色了文兰一番,确定文兰没有注意我们,才放心的附到文竹耳边:“我悄悄告诉你,本公子又研制了新品种,保准更好玩。”我得意的向文竹扬扬眉毛,看得文竹一脸崇拜。
“公子,我、都、听、到、了。”文兰从前面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得说,恨不得拿鞭子抽我和文竹。
“嘿嘿,文兰,我什么都没说,真的哟,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是不是,文竹?”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还特意捅了捅文竹,让她给我作证。
文竹奋力点了几下头,只差把脑袋点得掉下来,以示清白。
文兰默叹一声,表情无比的扼腕。也无法拿我俩怎样。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常有沙子打滑,怪石嶙峋,一个不小心,便会磕上,愣是给撞出个乌青来。
接近山脚,目光所及之处,已有了城镇的影子,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一片繁华景象。
我意欲快快前往,好好的吃它一顿,来纾解今日登山的疲劳。却被文兰猛然拉住了身子,一个趔趄,栽在了文竹身上,抱个满怀。
四周响起一片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哈哈……我当毒公子是怎么厉害的角色。想不到竟是这类窝囊物,连各路都走不好,还要娘们扶着。哈哈……”
定下惊魂,我看向来人。黝黑的脸配上一把大胡子,袖口卷得老高,露出粗壮结实的臂膀,手持大刀。这个形象……貌似我在三国演义中看到过。
莫非是同人穿越?我顿觉头顶有数只乌鸦“呱呱呱——”地飞过,留下点点省略号。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好脾气的端着笑容,问道。
某人晃动臂膀向前迈了两步,豪气干云:“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无涯山,张大飞是也。”
我“噗——”得一声,终于毫无节制的喷发,“哇哈哈……好弟弟,在下姓刘名大备,是你的大哥呀。”
“休得胡言,在下何来大哥,家中就我一根独苗。”张大飞扛肩的大刀嚯得指向我,“你若再敢胡扯,休怪老子不客气。”
“哦?”我好整以暇地反问,“我若不胡扯,阁下就准备放过我们三人了么?”
“当然不。”他坚定地语气,话一出口,又觉得前后矛盾,自己打了自己巴掌,顿时恼羞成怒,“毒公子乃武林公害,我张大飞今日为武林除害,既是死,也算荣耀了。”
“本公子是武林公害?”我好似第一次听到这么可笑地描述,唰得打开折扇,轻摇了两下,快速收起,对准他,“那么,你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又算什么?”
“我……”他一时无法接口,口舌之快占不了上风,黑脸酱成了猪肝色,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上,为武林除去这个败类。”
文兰带着我,身影一闪,立刻远离人群数丈。“文竹一人对付他们足以,公子你大可不必凑热闹。”文兰凉凉的拽着我,言。
“可是呀,文兰啊。我们这样是很不仁道滴哦。你看文竹好歹是你胞妹,也是我亲亲好姐妹。咱们这样把一干粗鲁的男人丢给她解决,是不是不太好呀?好歹她也是淑女嘛,怎么能够动粗呢。”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妄图说动文兰,好让我也加入战局。
“您去了只会越帮越忙。”文兰依旧面不改色,拽着我的手,没有松开的打算。
“我只要一把毒粉,他们就能倒啦,省事又省力,何乐而不为?”我扭曲了脸蛋怪叫。
原本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瞬间消声灭迹。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我身上,许是听到了“毒粉”二字,脸色青白交替,瞬息百变。
“大家都想试试吗?”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又自认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很爽的哟。”我亮出手中的黄色纸包,摇了摇。
“不,不……”一群大汉就这样夹着尾巴,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临去时,不知是谁绊倒了谁,众人跌作一团,爬起,仓皇的顾不得形象。
我与文兰、文竹二人相视而笑,有些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面目可憎。恶在表面,不一定是真恶。
丢掉手中骗人的道具,轻哼了一声,毒公子用毒还需要用这个。确定周遭再无危害,三人继续赶路。
不远处,一双锐利的眼睛望着所发生的事情,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微乎其微,难以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