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湮看着云里,眼眸深深声音低沉:“西钥少主,日后伤好,再续此战。”
“好。本公子等着你。”云里笑笑,脸色苍白如纸,微微弯下腰掩唇轻声咳嗽了一声,云襄和风缦曦纷纷迎了上去扶住他。
云襄直接撞开要去扶云里的挽姜,口气很是不善:“走开,别搁在这碍眼。”
挽姜抬眸,看着面前两个女子,皆是一脸厌恶怨恨的看着她,挽姜目光移向那个以前素未谋面的桃色罗裙女子,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敌意,不由得微微皱眉,她好像并没有得罪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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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邪尘走过来,将挽姜拉到自己身边,看着云襄怒道:“说谁碍眼,老子就觉得你最碍眼。”
“好了,我们走吧。”挽姜不想看见舞邪尘和云襄斗嘴,拉着他的胳膊往帝无湮那边拖去,舞邪尘对着云襄冷哼一声,扭头就走,怀衣走上前朝云里微微颔首,跟着舞邪尘后面也走了。
“哥,你怎么那么傻,那轩辕剑是可以闹着玩的吗?”云襄又气又急的看着云里胸前的血窟窿,眼泪扑簌簌的直落。
云里面色淡淡的看着挽姜她们离去的背影,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云襄,有时候傻一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什么意思?”云襄不解,看着一边的风缦曦:“缦曦姐你听懂了吗?”
风缦曦望着云里,眼里闪过怔愣的神色,张口正准备说话,却见云里眼睛缓缓地阖上,身子朝着一边倒了去,惊得立即上前接住他倒下的身子。他失血太多真气外泄,虽不是致命伤亦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能支撑到现在,已极为不易。
仙界瀚陵宫,天后娘娘正在给祈回的腿上药,用的是司药仙君亲自调制的生肌还骨的栖颜生肌膏,连着用几日已经渐渐的长出了新生的肌肉,腿上皮肤的颜色还泛着淡粉色,待完全治愈便可恢复成白皙健康的颜色。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名仙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娘娘恕罪。”
天后娘娘皱眉,看着这个将花盆打碎的仙侍,正欲发话突然听见祈回嘤咛了一声,忙转过头去看他:“回儿?”
渐渐的,在天后娘娘无比希翼渴盼的目光下,祈回终是慢慢的睁开眼,醒了。
“母...后。”祈回看着天后娘娘,轻轻的喊了一声,声音透着虚弱和沙哑,脸色更是苍白的透明。
天后娘娘喜极而泣,握住祈回的手微微的发颤:“回儿,你若是再不醒过来,母后该撑不下去了,傻孩子,你跳十殿地狱,可曾想过母后,可曾想过我们是何等伤心绝望,母后心里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痛彻心扉啊。”
“对不起,母后。”祈回黑亮的眸子变得黯淡,那张素来温润沉稳的脸上写满了歉疚和痛苦。
“好了,不要多想,母后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刚醒来身子还虚着,莫要再说话,好好休息,母后陪着你。”天后娘娘帮祈回拉好被子,坐在床边的方椅上目光慈爱怜和的看着他,祈回意识昏沉无力,不一会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堇宋的广懋宫在九重天上的东南角,临着那条宽广垣长的星灿天河,这日天气晌晴,帝无湮、怀衣上仙、舞邪尘和堇宋四个人坐在殿前蘩郁笼实的苍藤花树下,围着石桌煮酒品茗,春日尚带着寒气的清风拂来,吹落了苍藤花树上指甲盖大小的紫色花朵,朵朵精巧的紫色藤花落在石桌上,倒是平添了几分雅趣风味。
舞邪尘百无聊赖的捏起掉在自己手背上的那朵小紫花,拿在手里抛了抛:“我去看过祈回了,他似乎对自己的腿疾完全不在意,你们怎么看?”
帝无湮探手试了试炉火上的壶壁温度,又往炉子里添了两块银丝炭:“你想说什么。”
“咳,我觉得祈回这次醒来有些奇怪,你们没看出来么,他的行为举止虽说和以往一样,但是,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舞邪尘说完,发现没人理他,转头看了眼离他最近的怀衣上仙,瞅准时机将手里的小紫花扔了过去,怀衣端着茶盏刚送到嘴边,那朵小花径直落入了杯子里,飘在清香四溢的茶叶上,煞是好看。
怀衣默然的放下杯子,侧头看着舞邪尘,声音清润:“经历过生死的人,心智会成熟蜕变,眼神发生变化很正常。邪尘,要不我也送你去一趟十殿地狱,你的心智,约莫还留在了儿时。”
堇宋一阵不可抑止的颤笑,收到舞邪尘扫过来的不善眼神,忙收住笑,一张清秀的脸憋的通红,桃花眼眨啊眨的盯着舞邪尘。
“殿下,七公主求见。”殿门口的仙侍走进来,朝着堇宋俯身行礼。
“她来做什么?”堇宋愣住,桃花眼里皆是疑惑,他和那位公主并不熟悉啊,莫非是来找他们几个的?堇宋目光掠过帝无湮怀衣他们,对着仙侍吩咐道:“让她进来罢。”
不一会,陌容容绕过廊前的柱子走了过来,今日的她穿了一袭翡翠烟罗绮云裙,飘逸灵动中带着清雅脱俗的美,左边的衣袖仍旧是空荡荡的,随着她行走的动作微微的晃动。
“四哥。”陌容容朝着堇宋点头,又转脸朝着在座的诸位微微点头致礼。
堇宋忙摆手,笑道:“不敢,容容你年岁长于我,唤我四哥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不介意的话叫我阿宋吧,他们都是这样喊的。”语毕伸手指了指帝无湮他们。
陌容容抿唇笑,倒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目光移向帝无湮,见他低头观察着那雅致火炉上的酒壶,走上前行礼道:“帝君。”
帝无湮慢慢的转头看向她,眼睛里深邃沉静,望着她一言不发,等待着她的下文。
“帝君,容容想拜托您一件事,还望帝君不要推辞。”陌容容面对着帝无湮跪了下去,神色切切的看着他,眼里渐渐的汇集一层霾色。
挽姜抱着一壶浮生半日欢进来时,就瞧见众人神色晦暗不明的坐在那里,炉子上正煮着酒,袅袅的升起白色烟雾。她吃惊的瞧着跪在地上的陌容容,惊疑不定的走过去询问道:“这是...四哥,怎么了?”
“无事。”堇宋笑笑,拍了拍身边铺着厚厚软垫的石凳让她坐下,抬手戳了戳挽姜头上有些凌乱的头发:“让你去拿壶酒,怎地去了半日,莫不是跑去偷懒了?这样子到像是刚睡醒。”
挽姜摇摇头,放下怀里的浮生半日欢,回答道:“都怪兮草,偏要和我抢酒,我躲她躲了半日,见她走了才敢从空酒坛里爬出来,就,就晚了些。”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秀发。
“帝君!”陌容容见众人皆笑望着挽姜,语言亲切的打趣她,不由得急了,一脸的焦虑:“求帝君帮容容这一次,日后就算是刀山火海,容容定会报答帝君的恩情。”
帝无湮端起炉上的酒,不急不缓的给每个人添了一杯,霎时间温醇清冽的酒香四处飘散,合着苍藤花的幽香,令人迷醉。
最后,帝无湮将酒壶重新放到炉子上,神情淡淡的看着陌容容,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本君不需要承你的恩情,你的事,本君帮不了你。”
陌容容咬唇,猛的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众人脸色极为难看:“不过是帮我查一件事,有这么困难吗,你们说到底是瞧不起我,不愿意帮我罢了,呵,没有人愿意帮我,我自己去查,总有一天,我会查出真相,你们等着看好了。”
看着陌容容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转眼间就消失在殿门口,苍藤花树下一时极为安静,只有炉子上的酒壶汩汩的沸腾声不停歇的响起,倒显得有些突兀。
良久,怀衣执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酒盏,声音平和无波:“凉了。”
挽姜将那壶酒取下来给众人重新倒了一杯,望着帝无湮问道:“师傅,容容求你做什么事啊,为何不帮帮她呢?”她一直觉得陌容容很可怜,无父无母亡命天涯,一路走来千难万坎,她一个女子撑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她打心底里心疼她。
“不是不帮,是不能帮。”舞邪尘喝完酒盏里的酒,伸手夺过挽姜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又添了一杯,身子歪歪的靠着身后的苍藤花树,颇为享受的喟叹一声。
“邪尘说的没错,陌容容这件事不太好办,帝君不帮是对的。”堇宋赞同的点点头,觑着挽姜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小五啊,陌容容此事暂且不提,四哥倒是想问问你,何时与那魔界少主关系匪浅的?你知不知道,若是让父君他们知道了此事,会是什么后果。”
堇宋的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沉默了,舞邪尘端着酒壶沉默的喝酒,怀衣上仙目光飘向身侧的苍藤花树,帝无湮微微垂首静默的喝着茶,挽姜张了张口,突然间觉得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