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瀑,雏鹰前方的路面上,却停着一台陆军军车,开着远光灯,有节奏的闪动。
两名战士冒险站在路中央,拼命挥舞探照灯,示意他们停车。
“队长,要不要冲过去?”蜘蛛问。
“靠,他们不要命了吗?这也太危险了,不像是检查哨。”二哈疑惑。
敖犬看得懂对方的车灯信号,沉声道:“他们不是来拦截我们的,那是求救信号。”
“停不停?”蜘蛛已经放慢车速,“天气这么恶劣,他们的车子要是在这里抛锚,还挺麻烦的。”
江彬皱眉,“恐怕情况要比抛锚紧急,不管了,停车。
如果是冲我们来的,大家见机行事,脱身后到预定位置集合。
花豹留下,对不起,你不能跟我们上山。”
“是,敖犬。”许明湘服从命令,“不过,请让我再掩护你们一次。”
“好。”
野战手术车终于在军车前停下。
那两名拦截士兵喜出望外,不停地抹脸,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太好了,是医疗车,你们是不是医疗队啊!”他们大声问,看清可车辆标志以后,他们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们是工兵营的!”
敖犬点点头,“我们是野战医疗队的,你们这儿什么情况?”
突然间,一个士兵就红了眼,大声吼道:“求求你们了,快救救我们连长吧,他受了重伤……我们的车子又抛锚了。”
士兵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几乎喊破了音。
叶羽晨伸出脑袋,“快抬上来!”
转头她就去打开设备,“泥鳅,花豹,快,准备手术床。”
简宁和许明湘立刻忙碌起来。
敖犬和二哈都跳下车来,冒着大雨帮工兵抬担架。
工兵营司机在冒雨抢修车辆。
伤员一送上车,叶羽晨倒吸一口冷气。
血染的担架,一点都不夸张。
伤员伤得很重,左腿开放性骨折,一截断骨从大腿内侧直接戳了出来。
双脚的胶鞋遗失了一只,皮肉外翻可见骨。
最令叶羽晨担忧的,是他口中不断涌出的血泡。
他的胸口,脖颈上全都是血,因为穿着军服,暂时无法判断具体伤情。
工兵们一下子涌进来三个,叶羽晨摇头,“留下一人说明情况,其他的都下去。”
车内空间并不大,工兵们立刻下车,却不肯回到自己的车里躲雨,就穿着军用雨衣,站在手术车旁,默默等待。
“说吧,什么情况?”叶羽晨仔细检查伤情,同时让简宁她们消毒器械。
各仪器被连上伤员的身体,开始检测他的各项指标。
工兵士官长目眶赤红,“山洪爆发,我们过来抢修道路桥梁,本来都顺利……
结果附近有村庄受灾,我们临时受命,前去救灾。
连长他是为了抢救落水的村民,才被伤成这样。”
许明湘出生于湘省,她知道山洪爆发有多可怕,席卷人命不过顷刻而已。
她一剪刀下去,就剪开了伤员的胶鞋,里面全是都血。
许明湘侧过头去,定了定心神,才转回头继续去剪伤员的裤子。
伤员的腿部伤得那么重,不可能从腰部褪下裤子。
“太凶险了,要不是连长系了安全绳,就被山洪冲走了。”工兵继续回忆当时的情况,“可他还是被激流卷走,先撞上礁石,再被倒下的树干砸中……”
“医生,我们连长他到底伤得重不重?
半小时前还能和我们说话,可是后来就昏迷了。
雷电天气太恶劣,我们联系了野战医院,可他们的直升机无法起飞。
说是派出了急救车过来接人,可是一直没到,我们就准备自己把人送过去,没想到,车子还抛锚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倒是把情况都交待清楚了。
叶羽晨正用喉窥镜从伤员嘴部探入,严肃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下车,我们需要消毒和无菌处理,然后为他进行初步手术。”
那名士官重重地点点头,虽然不放心,还是下了车。
敖犬:“狐狸,情况怎样?能治吗?他的命能保住吗?”
简宁:“奇怪,野战急救车为什么没来?”
二哈:“我们车上具备手术条件吗?”
叶羽晨面色凝重,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情况很危急,如果不能及时手术,他会有生命危险。”
这名工兵连长的情况和坦克旅的两位不一样,严重程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他的血压一直在降,体温也好低!”简宁惊呼。
然后,仪器里发出可怖地持续的“滴——”声,“他心脏骤停了!”
许明湘顿时觉得自己也不能呼吸了。
还好她和简宁都有基础急救知识,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配合叶羽晨进行抢救。
心脏起搏器,肾上腺素,心肺复苏按压……
叶羽晨尽其所能地抢救伤员,越来越冷静。
大约做了几十组按压后,伤员的心跳终于恢复。
整个车厢内,安静得只剩下的仪器的声音。
并没有人因此而轻松,大家都很紧张。
鲜血不断从伤员口中涌出,他脉搏微弱,呼吸困难,呼吸音减弱……
真真的命悬一线。
叶羽晨拧眉,“是气血胸,他的肋骨也严重骨折,应该是伤到了肺部,导致他不停咳血。”
“所以,狐狸,你的方案是什么?到底有没有把握救他?”敖犬问。
叶羽晨也有点无措,毕竟这是她首次独自面对生命垂危的重伤员。
以往在军医院,这样一台手术,绝对轮不到她主刀。
“我只能为他做初步复苏、基础创伤生命支持和固定骨折部位,但不能也没有资格和能力为他动大手术。
他的脏器伤、骨折和气血胸很严重,需要进行胸膜腔引流手术等好几种手术,这超出我们目前的救治能力范围。”
叶羽晨如实汇报。
她不是神仙,在没有主任医生和专业医护人员配合的情况下,她无法单独完成这台手术。
如果她贸然下刀,那就是对这位工兵连长的生命不负责!
在战士的生命和军演成绩之间,她该如何权衡?
“所以,你的决定是?”敖犬大约猜到了叶羽晨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