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笑道:“休息足了,便觉憋闷的慌,正想去演武场活动活动。”
曹玉见她果真气色尚佳,禁不住也欣慰笑了:“活动是可以的,但夫人止可多走动几圈,要想练功还要等日后身上伤口彻底痊愈才行。练功不可急在一时,若身子毁了,将来纵学了绝世武功也难以施展出全部能力,岂不是亏了?”
蒋妩脚步停顿,原本跃跃欲试的心思去了大半:“你说的是。我心中有数,只活动下筋骨。”
“那我陪夫人过去,顺带将如今府中布防告诉你。”
“也好。”
二人并肩离开潇艺院,沿清扫整洁的石砖路缓缓往外院演武场去,一路上曹玉简明扼要的将府内如今如何布防如何换班都与蒋妩说了一遍,带到了演武场所在院落门前,停下脚步道:“昨夜连夜安排了这些,我又不是侯爷那般善于谋断的人,只想到这个程度,不知夫人觉得还有哪一处欠缺?”
蒋妩仔细想想,笑道:“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已经是毫无遗漏了。昨夜一夜没睡,待会儿你也去歇歇,我知你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可到底是肉体凡胎不是?也不是神仙,不睡觉是不行的。”
她如此关心自己,曹玉虽知道她是出于朋友之谊,依旧欢欣不已。犹豫着,不想大清早惹她不快,便将心里所想的压了下去,并没马上询问。
蒋妩在演武场锻炼之时。曹玉去潇艺院,霍十九已经起身。
他便方才未说的与蒋妩说了:“……如今与爷有直接关系,还在外头的。就只有蒋大人了。虽外人都知您与蒋大人不和,真正的清流爱国之士也不会对他怎样,可那无名帖子明摆着是英国公吩咐做的,我怕他万一要是突发奇想,对蒋大人不利……蒋大人虽做了些过分的事,到底还是夫人的父亲。”
霍十九闻言颔首,找了纸笔来写道:‘交给我。’
曹玉见霍十九神色。便知他另有安排,便暂且出来。回了卧房,小憩片刻便起身来写信,邀请昔日有些交情,江湖上有些名望的朋友前来助拳。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些人未必肯帮助霍十九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奸臣,犹豫着许久,信才命人送出去。
这会儿蒋妩已经和霍十九用罢了早饭。
霍十九拉着蒋妩到了里屋,按她双肩让她坐在紫檀木妆台前,取来精巧的犀角梳,随手打散了她高高扎起的马尾辫,仔细的为她梳头。
蒋妩透过明澈的西洋美人镜望着霍十九专注垂眸的身影,身心都似浸泡在暖泉之中:“今日怎么想起为我梳头?”
闻言抬眸,霍十九的眼波在光线明亮的卧房中透过镜子传到了蒋妩眼中。因不方便讲话,便只微笑。
他的笑时,眉眼中都是喜爱。脸颊上有浅浅的小酒窝,露出编贝般的皓齿,明明近三十岁的人了,却很孩子气,那样的眉眼神态叫蒋妩心下悸动,不自在的看向别处。脸颊已有些发热,禁不住暗骂他是个妖精。没事竟然大清早与她送秋波。
霍十九手上动作轻柔的为蒋妩挽了个矮髻,斜插了一根珍珠红梅簪固定,又带上珍珠发箍,打开妆奁匣子,选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地给她。眼神仿佛在说:“戴这对好看。”
小巧的粉白珍珠果真极衬她玲珑的耳廓。霍十九俯身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鬓角,二人贴着脸一同看向镜子中。
蒋妩霞飞双颊,再一次别开眼不去与他对视,温言道:“阿英,你若有什么事要做,就只管与我说吧。”
扳过她双肩让她面向他,霍十九疑惑的眨眼。
蒋妩叹息道:“你那样子分明就是怕我生气。夫妻一场,我哪里不懂你呢?你想做什么,我都会赞同的。”
霍十九笑了起来,拉过她的手亲了一口。一副欣然模样。
蒋妩惊愕道:“果真是有事?是什么事你担心我生气?”
霍十九摇头。
蒋妩又猜:“难道是……你果真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想做欺男霸女的行当,怕我不留神手重宰了那女的?”
他清俊秀丽的眉眼中便有无奈的笑意,依旧是摇头。
蒋妩生来豁达,又知霍十九是不会害她的,懒得再去多猜,就起身去屏风后,一面解开领口脱下袄子,换上一件藕荷色素面妆花的褙子,一面道:“你只管去做,需要我帮忙时便告诉我。”
霍十九绕进屏风帮她系领口的盘扣,颔首。
二人又去上房给给赵氏和唐氏问安。
蒋嫣扶着有六个月大的肚子,正侧坐在炕沿,眼神慈爱的看着穿了一身橙色小袄生的粉雕玉琢的七斤玩拨浪鼓。见蒋妩与霍十九来了,将要起身相迎,蒋妩已经闪身到了她跟前扶她坐下:都是自家人,弟妹又何须客气呢。”弟妹二字咬字极重。
蒋嫣扶着胸口白她:“你呀,突然就这般过来,倒是吓了我一跳。”
霍十九这厢已与赵氏和唐氏行了礼,在靠近房门的集锦槅子旁的圈椅坐下。
蒋妩便抱起七斤,一面哄着孩子一面道:“我爹呢?”
赵氏瞧着儿子、媳妇满眼笑意,“他呀,又去暖房折腾他的菜去了。今儿一早大夫来给嫣姐儿瞧过,说是胎也正,母子均好,我这心里也欢喜。”
“阿弥陀佛,七斤也快要有个堂弟堂妹了。”
……
蒋妩与蒋嫣一同陪着赵氏和唐氏闲聊家常。
而一直站在唐氏身后的蒋娇,则是小心翼翼看向坐在门前吃茶的霍十九。
霍十九虽不及蒋妩那般六识敏锐。可到底浸淫官场多年,对于这类别有深意的眼神却是感受的清楚的,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会回避旁人的直视,多数时间都是他将人看的狼狈别开眼。
是以透过茶碗,霍十九询问的看向蒋娇。
蒋娇想不到霍十九会突然与她对视,竟是唬的狼狈别开眼,脸颊也红透了。
她这般模样,却是让霍十九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
蒋妩正与赵氏和唐氏说话姐们儿,并未瞧见。蒋嫣却将蒋娇和霍十九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娇姐儿。你陪着我出去散散吧。”蒋嫣笑着将手递给蒋娇。
蒋娇只当蒋嫣又要出恭,自打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她如厕的次数就增加了,是以也不做他想,只扶着蒋嫣出去。
二人下了丹墀,沿着抄手游廊走了片刻。蒋嫣见周围无人,附近空旷也无人能够藏身偷听,就停下了脚步:“娇姐儿,姐姐有话问你。”
蒋娇心中,最最敬重的便是蒋嫣。当初在家时,家中庶务就都是由蒋嫣操持打理的。父亲下了诏狱,娘亲慌乱的没了主意,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蒋嫣挺直柔弱的脊背支撑着这个家。
是以蒋娇这会儿极为客气的笑道:“长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蒋嫣斟酌道:“娇姐儿如今也十岁了呢。在过三两年,便可以说门亲事了。”
“长姐……”蒋娇羞赧不已,“怎么说起这个来。我反倒觉得我成婚是个大问题。将来许和初六姐姐一样,横竖一辈子不嫁人也自在呢。”
“怎么这样说?”蒋嫣新奇道:“咱们娇姐儿生的模样儿也好,家世也好,哪里都不比谁差了,怎么就不嫁人了?你初六姐姐也是没找到心仪的,又不是说不嫁人。”
蒋娇咬着唇。神色中便有些哀婉怨怼:“若是我与娘没有住在这里,还在家里与爹在一起。怕还好一些。”拉着蒋嫣的手禁不住抱怨:“当着长姐,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若非为了三姐姐,娘又何至于会与爹爹和离。到如今咱们一家子也不会弄成这样。长姐与三姐姐都成婚了还好,我与娘一直住在此处又算什么。将来传了出去,又叫人怎么说。”
蒋嫣想不到蒋娇竟是这样想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娇姐儿,我想不到你是这样想的,当初咱们家里的事情没有与你直言,竟让你有这么多的误解。”
“误解不误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娘为了三姐姐与爹和离后,我就一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在这里虽然一应吃的住的用的都比家里要好,可是在家里我是主子,在这里,三姐姐成了主子,我却什么都不是。况且这里还有那么多的危险,上一次在锦州就那个样儿,娘一直不叫我说,可我为什么要忍耐着,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
蒋娇想是积压依旧,情绪一时难以遏制完全发泄了出来,却不想她的这番话,着实让蒋嫣警察又寒心。
“娇姐儿,你在这里并非是寄人篱下,你说,自打咱们起初一同到了这里,你三姐姐多早晚不都是依着咱们的心思?从吃到用哪一样不是选最好的往咱们跟前送?就连身边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找的是最细心最守礼数的,霍家人从老太爷、太夫人,到你两位姐夫和你初六姐姐,又有哪个将咱们看的低人一头了?”
“你如今也是霍家的人了,自然可以这么说,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前途堪忧,连个完整的家都没有。”蒋娇说着委屈的抽噎起来。
蒋嫣摇头,正色道:“娇姐儿,你这心思不可取,不但不懂得体会别人的善意,还要曲解他人的好意,而且你那种妒忌之心,最好收起来。如果没有爹当初做的事,你三姐姐怎么会嫁到霍家?如果不是你三姐姐,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你面前,怕还早就被爹下砒霜害死,如果没有你三姐姐,咱们又怎么可能在霍家横着走?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能故意将她划入敌对的行列。”
蒋娇垂着头,只顾落泪,对与素来尊重的长姐,她是不愿意反驳的。
蒋嫣又道:“今日之事。说过也就罢了,你将心放平,好生去公平一些看待。就会发现你三姐姐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还有,你的姐夫,永远是你的姐夫,咱们家虽然败落,可蒋家的门风还在,未出阁的闺女可以抱有幻想。却只能是幻想,明白吗!”
“长姐!”蒋娇倏然抬头。泪眼朦胧不可置信的看着蒋嫣,又羞又怒的道:“你说的什么啊!”
“我说的什么,你当然明白。你年纪还小,对这些还不明白。看到你三姐夫生的俊秀,又对你三姐姐极为体贴,羡慕是有的,幻想也是可以的,但下一次,别让我看到你在当众用那种眼神去看人,否则别怪我家规处置你!”蒋娇扶着腰,被蒋娇气的脸色通红。
蒋娇再也挂不住面子,哽咽掩面跑向院门。不多时就消失在院中。
蒋娇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深呼吸数次才平静了心情,毕竟她年纪还小。想来慢慢引导,她总能想得开的。这件事也不知道蒋妩是否发觉,回头还是要与唐氏好生说说才是。
蒋嫣便缓缓沿着游廊上了台阶,不多时就到回到了正屋。
没见蒋娇一同回来,唐氏低声问:“娇姐儿呢?”
“哦,她不留神被雪弄湿了裙子。我叫她回去更衣了。”
唐氏隐约觉得有事,但这会儿也并不好细问。
“回侯爷。”老妈妈低声回道:“四喜将人接回来了。这会儿正往里头来,老太爷听说了,已经忘前头迎去了,是就将人请到这里来,还是请人去前厅?”
霍十九言语不便,便起身走了出去。
蒋妩诧异的下了地,跟着一同到了廊下,见回话的老妈妈快步出去了,疑惑的道:“四喜接了谁?”
霍十九只微笑望着蒋妩。
蒋妩并不笨,略作思考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人……怪道方才那样,想不到你竟然是打这个主意,你也真是……叫我不知如何说你,你做什么当个烂好人,外头人照样说你是奸佞!”
唐氏、赵氏和蒋嫣这会儿都到了门前,也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是以询问蒋妩。
蒋妩道:“阿英做主,将我爹接来了。”
唐氏愕然,“理会那个老东西做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蒋妩将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番,子不言父过,对蒋学文做的事,蒋妩也是在不好在赵氏的面前多言。到底唐氏和蒋嫣是明白的。
这会子看着霍十九,就越发的觉得敬佩感激。佩服的是他的度量,感激的是他一心为了蒋妩着想,也是那般容易的放宽了胸怀,去接纳蒋学文。蒋妩与赵氏和唐氏说话时,霍十九已然穿好了大氅,拍了拍蒋妩肩头,又对赵氏和唐氏行礼,就快步往外头迎去了。
蒋妩沉思片刻,并没有同去,既然霍十九已经做了决定,且也并非没有与她打过招呼,况且他的心思她清楚的很,他无非是为了她着想,也为了蒋学文的安全着想,她没有理由去生他气,她怕见了蒋学文也说不出好听的,索性干脆不见罢了。
午膳是霍十九、霍廿一、霍大栓和蒋学文在外头一同用的,蒋妩陪着赵氏和唐氏用过饭,赵氏说要留七斤在上房午睡,蒋妩不好与婆婆争孩子,只得自行回去。
到了下午,冰松和听雨就来回,说是蒋学文现在住在外院西边的跨院,霍十九还专门去回了皇帝,皇帝也已经允准,将别院原本伺候蒋学文的人都安排进了侯府,让霍十九酌情留用。
蒋妩一直不愿意见蒋学文,可也没有撵蒋学文走,也好在她没有撵人,没过三日,蒋妩和霍十九就得了消息,说是蒋学文原本住的别院半夜里遭了贼,同一天夜里,侯府也有“贼人”闯入。亏得曹玉早有准备,对方并未得逞,蒋学文也因此躲过一劫。
如此一来,蒋妩就更不可能撵走蒋学文,他可以不仁,她却不能明知道离开侯府有危险,还偏撵他走。大不了避而不见。
这一避,就避到了冰雪消融,大地回春。霍十九口中的伤口痊愈早就痊愈,说起话来也恢复如常了。
“夫人。侯爷叫您回潇艺院一趟呢。”冰松小跑着到了蒋妩跟前。
蒋妩正踩梅花桩,按着曹玉教给的身法练习,闻言收势。随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站在桩上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只知道来了一位先生,其余的奴婢不知,侯爷不叫人进去伺候呢。”
“先生?”蒋妩轻盈一跃下了梅花桩,高高竖起的乌黑长发在脑后飞扬出优美的一道弧线,浅黄色柔缎练功服被阳光照射,反射出明亮的光。
”我去瞧瞧。”不等冰松回答。蒋妩已经窜身出去,没见她怎么快跑。足见一点地就已飞掠出很远,直奔着院墙,弹身而起跳上墙头,飞檐走壁的往潇艺院而去。
冰松早已经见怪不怪。拿着帕子扇风,擦了脸上额上的薄汗,这才又按着原路小跑步回去。
蒋妩回到潇艺院,轻巧跃下墙头,三两步上了台矶,见并无婢女伺候,且房门紧闭着,推门就要进去。
谁料这时房门被一股劲风带开,一股气劲迎面而来。
蒋妩虽未察觉杀气。但对方明摆身手不弱,不敢怠慢,忙拧身避开。足尖点地窜身而上的同时,右手已反握匕首,雪亮刀刃直逼来人脖颈而去。
一切的发生都在呼吸间。
正在吃茶的霍十九和蒋学文甚至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听见门开了,又有人影闪过了,之后面前就成了这幅画面。
蒋妩的匕首被对方两只手指夹住。而她的心口处直对着一把折扇,仿佛再稍微用力。折扇换做刀剑就要刺进她心窝。
“妩儿。”霍十九放下茶盏,歉然道:“杜先生,当真是得罪了。这位便是拙荆。”
男子宽袖一挥,收回折扇,放开匕首。蒋妩则肃然退后,收起匕首。
如果对方是敌人,她已经小命不保了。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位是?”
曹玉恭敬的行礼道:“师父,这位便是锦宁侯夫人。”
师父??曹墨染的师父,据说是江湖上已隐居的高人,二十年前江湖排名第一的“智叟”夺疆。
二十年前,江湖上的高手,如今怎么也都该四五十岁了吧,怎么面前这位却是三十出头,还一副教书先生般人畜无害的模样?
杜夺疆轻笑着道:“失敬了。霍夫人好身手。”
蒋妩忙道不敢。注意力却落在了一旁临窗的罗汉床上。
就七斤的乳娘侧怀中抱着个大约不到一岁的孩子,穿的是七斤的衣服。乍一看,那就是七斤。可是仔细看来,蒋妩却能分辨得出五官上细微的差距,七斤的眼睛大一些,皮肤白一些,而且七斤的耳垂很饱满,这孩子的耳垂小了点,脸也略长了一点。
蒋妩询问的看向霍十九。
霍十九先请杜夺疆落座,便道:“南方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些日子弟妹生产之后,正打算送爹娘以及全家人去游玩,七斤就跟着咱们留在京都。”
蒋妩挑眉,并不多言。
蒋学文便道:“七斤留下是对的,未免旅途上颠簸劳累。小孩子出门去也玩不出什么来。”
“岳父大人说的是。今儿个杜先生肯来帮忙,还多亏了墨染。”
曹玉笑道:“我师父素来喜欢热……喜欢行侠仗义,在山中久了,当然要来走走。不过师父觉得咱们京都不好玩,前些日子他又看上个根骨奇佳的小徒弟,这会子急着回山上去呢。怕是不会多留。”
蒋学文对江湖上的人没有什么喜恶,就只微笑。
又坐聊了片刻,蒋学文就要先回外院去,霍十九忙吩咐四喜去送。
屋里就只剩下了霍十九、蒋妩,曹玉和杜夺疆,以及抱着“七斤”的乳娘。
霍十九含笑望着那年轻的媳妇子,“你先带着小世子下去吧。”
乳娘抿着唇,眉头紧锁,看着怀中的孩子,犹豫着道:“侯爷,这,这不是……”
“嗯?”
“他,他是……”乳娘被霍十九冰冷的眼神瞧的,双膝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