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与霍十九回到霍府门前时,雨已经停了。因为昨日整晚二人都没回来。霍大栓和赵氏担忧不已,正站在门廊下翘首以盼,隐约之中都觉其中有事。
这会子见霍十九骑着枣红马,身前搂着蒋妩,蒋妩又是这幅打扮,两人都狼狈的模样,不禁心头一跳。
赵氏三步并做两步奔上前:“阿英,妩儿这是怎么了?”
蒋妩一夜没睡,到了他怀中就不自禁的迷糊起来,听见赵氏的声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坐正了身子笑道:“娘,我没事。”声音有些沙哑。
霍十九翻身下马,又将蒋妩抱下来,笑道:“娘,没事。”
霍大栓浓眉紧皱着,道:“回来就好。你们赶紧去换身衣裳,泡泡热汤,不要感冒了风寒。妩丫头身子弱,要是冻坏了她,可仔细你的皮!”
赵氏就拉着蒋妩的手走在前头。霍大栓则与霍十九跟在后头。
老两口都看到蒋妩身上穿着男装,还那般狼狈,但都没有多问。
一路回到内宅,霍十九便让曹玉先去沐浴更衣,拜别父母,拉着蒋妩的手回了潇艺院,吩咐婢子去预备热汤沐浴。
蒋妩一回卧房,就先去翻出二人的干净中衣,为霍十九解开带扣道:“先更衣吧,不要感冒了。”体贴的服侍他宽衣。
霍十九垂眸望着眼前人,感觉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触摸,任由她动作,外袍。中衣长裤。绸裤件件落下。随后她又取了锦帕来给他擦身,他那样站在她跟前,她却目不斜视,也无羞涩,再也没有从前动辄娇羞又骄傲的模样,而是关切又从容。
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蒋妩推他上榻,拿了床被子裹着一丝不挂的他,又给他擦头发。手脚麻利。动作轻柔,让霍十九觉得自己像个被母亲关心的孩子。
他不禁心头一热,不论她是谁,她也是他明媒正娶来的妻子啊。
“妩儿,当时墨染带我走后,将我带到一处偏僻民宅,点了我的穴道。他说你是刺伤我的刺客……”霍十九语气平缓的陈述着方才事情的经过。
期间蒋妩将他头发擦的半干,又去脱了外衣,背对他除去身上半湿的中衣和亵衣,拿了干净中衣披在身上。随即钻进了他的被窝。
霍十九说完时,她正好钻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腰,靠着他的肩头。
“我知道了。”低柔声音只是这样说。
并没有反驳他说“她是刺客”的说法。
霍十九的心收紧。
蒋妩的手缓缓向上,移到霍十九肩上被她刺伤的伤处,那里已经是一个浅淡的疤痕,指尖打着旋,疲惫的道:“此番你与金国和谈,一定不要客气,能多开条件就多开条件,他们必会答应的。”
霍十九想不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又怕她掉下床榻,忙圈着她的肩和纤腰,感觉到她身上的冰冷,下意识的为她搓热。
蒋妩依旧在道:“这次金国签订和平条约是他们二皇子与三皇子提出的。我已与他们皇长子谈妥,要回锦州和宁远两地。”
霍十九是聪明人,不必蒋妩细说,他眨眼间就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热血一瞬上涌,温暖了淋了一夜雨冰冷的身体,他一把捞起怀中人,让她与他平视,“妩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挟持金国皇长子,威逼他答应我归还宁远和锦州。其实这对手握重兵的皇长子也是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又可以保住他的兵权。阿英,这下你就不用担心谈崩了会丢了性命。九王千岁只叫你想法子得回锦州辖下的凌海和义县,你却能一下子要回所有失地。定要吓他们一跳!”说话时有女孩子特有的俏皮,更多的却是期待。
她没有辩解,抚他肩上的疤痕告诉他她胁迫了金国皇子,谈成了这样大的事……
她是在与他坦诚!
霍十九的心禁不住狂跳,是喜悦,是复杂,是疑惑。
她有本事逼得皇长子与她谈条件,必然功夫不弱,且当初在英国公府他也见识过刺客的身手,她这样武艺高强的人,如果真要杀他多得是机会,为何她不动手?
还有这一次,他明白清流是巴不得他谈崩了丢了命的吧?
她如果是为了清流做事,又为何会帮他?
如果不是为了清流做事,她为何要夜探霍府与曹玉交手后水遁,又为何要去英国公府冒险?
许多思绪理不清,怀中温香软玉却一直乖巧的依偎着他,仿佛她是凶猛的猎豹,只在他面前收起利爪,表露出温柔可爱的一面。
霍十九的心里暖暖的,也痒痒的。
有生以来是第一次看不清一个人。
锦被被中,二人相贴的肌肤很是温暖,他的手臂角度刚好,让她枕的很舒服。蒋妩累了一夜,已是昏昏欲睡。
霍十九却是毫无睡意,只要想到被金国占领了五十年的失地,先皇几番征战都没有收回的失地竟然被怀中女子成功得回,只要想到她的神秘,他就觉得既疑惑又热血沸腾。
“妩儿。别睡。”霍十九将她放平在榻,翻身压上。绚紫色锦被滑落在他腰间,露出他匀称结实的背脊。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手滑入她空荡荡的中衣,握住她胸口的丰|盈。
蒋妩张开眼,不等开口,双唇已被他覆住。
从前,他每一次的亲吻都是爱怜又珍惜,还带着些像是怕吓坏了年轻女孩的小心翼翼,总在计划徐徐图之。
今日他的吻却比从前每一次的都要狂烈,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又仿佛是在征服猎物。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摸索,带来一阵阵热浪,蒋妩的眼逐渐迷离。
他们此即抛却所有外因,她因他的坦诚相告而抛却芥蒂,他则因她的坦诚越发看不懂她。
从前她只是一篇“美文”,如今却变成了一本书,让他想要翻阅,迫切的想要知道结局,又怕错过其中最精彩的部分。
霍十九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又发生了变化,不只是简单的心悦,也不是身为夫君的责任而已。
她的柔软包裹着他时,霍十九望着她意乱情迷的眼,心头一热,越加狂热的征服起来。
下人们早预备好了热汤,因听雨和冰松都不在,其他婢子不敢贸然打扰,直到里头吩咐要水了,才敢垂头进去伺候。
赵氏和霍大栓原本担忧二人,预备好了饭菜吩咐李嬷嬷去唤人,李嬷嬷回来却对着赵氏耳语了几句。
赵氏喜笑颜开,拉着霍大栓道:“孩子们的事回头再问吧,咱们先吃。”
霍大栓摇头道:“不行,还不知道是不是那兔崽子又做什么坏事带累了妩丫头呢!他要是敢欺负丫头一丁点,老子打断他的狗腿熬汤喝!丫头那么好的人,做什么被这种祸害欺负了去……”
赵氏无奈道:“你那大嗓门子,能不能先歇歇,孩子们必然是有事,你等他们歇过罚来再问就是了,这会儿让他们好生休息,你急个什么,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我当然想啊,那个鳖孙也不赶紧……啊!”霍大栓后知后觉的一拍脑门,忙拉着赵氏:“走走走,咱们先吃饭。”
二人去了前厅,虽担心昨夜的事,脸上却都挂着笑。
蒋妩当真是乏累了,睁开眼时,已是天色大暗。雨后的空气清新,也并非那么炎热难耐。他掀了被子,只腰上搭着一条薄毯,趴在霍十九肩上,沙哑的问:“什么时辰了。”
霍十九轻笑,声音清明:“戌时刚过。”
“哦。那要伺候爹娘晚饭呢。”
“爹娘吃过了。妩儿,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是不是累着你了?”
蒋妩一下子清醒了:“我睡了那么久?”
“是啊。”霍十九的眼神落在她圆润的香肩,刚要搭上她手臂,就被她拍开。
“和谈的事进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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