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了刚刚他的那一段讲述,虽然没有过多地说什么,是不是还是从心底觉得,他做错了,做得很过分,不应该采用投毒、教唆人跳下去这么极端的方式,所以才会又在睡梦中感到害怕,感到不安,逐渐把自己蜷缩住呢?
可是你要知道他打心里,真的是想帮助你复仇,却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莫建生的身边沉沦。不仅复仇计划没有任何进展,反而把自己连人带心都沦陷了进去。
对他来说只要你还好好的,身体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把自己的心也交了出去!他做不到!
明明是他先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明明是他在你最困难的、最没有光明的日子无怨无悔地付出,对你精心地照顾,明明应该是他,和你共度以后每一个快乐的日子。
可是现在,你右手无名指上面,那颗精美的,不显奢华,但绝对价值不菲的情侣对戒生生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那天,因为担心孙晓兰怀着复仇之心,待在莫建生身边会不会激怒了莫建生,从而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即使孙晓兰明确地告诉过江宁溯,不想让他过多地参与进自己的复仇计划,但是他还是暗中派人保护着孙晓兰的安全,却没想到得到那个人的回报:
“江先生,孙小姐现在没有什么人生安全。但是她和莫建生一起进了首饰店,在店门口,孙小姐和莫建生互相交换,给对方戴上了订婚戒指。”
江宁溯一下子就懵了!订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的兰兰不是去复仇的吗?怎么变成订婚了?不是订婚的话,线人回报的订婚戒指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立刻派人去查证,首饰店老板说他们买的不是订婚戒指,只是一对情侣对戒。纵然没有上升到婚戒的高度,但是还是十分地让江宁溯不爽,又多番调查,发觉孙晓兰越来越不对劲,即使她自己不清楚,但是这么了解她的江宁溯很清楚地知道她已经快要彻底沦陷在莫建生的怀抱之中了。
所以气急败坏之下的江宁溯一下子提前了本来不想那么早打击莫建生的落霞峰毁坏计划!
这个计划是从孙晓兰和江宁溯一回国,江宁溯就开始着手准备的,但是他本来是想等到孙晓兰的复仇计划再进行一段时间再彻底曝光的。但是莫建生已经把孙晓兰攻陷成了这个样子,他不得不提前曝光这个计划,狠狠地教训一下莫建生了!
所以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落霞峰项目的负责人老朱,让他“不小心”往莫氏集团总公司透露一下落霞峰山上的林子的近况,好让莫建生得知那边的糟糕事项。
然后,再借由莫建生需要被转告的错峰时间,出动早就潜伏在福利院重修施工队里的吴明顺,让他“不小心”在莫建生的面前跌落,阻碍他们顺利地去往落霞峰。
时间拖得越久,对江宁溯来说就越有利,只要他能把莫建生困住,不管是困在哪儿,对于莫氏集团的损失来说也是相当大的了。
可是他千算万算,算漏了全程参与了整个过程的孙晓兰竟然会在落霞峰和莫建生出生入死那么久,生死经历地越多,就越难让她脱离出来。
江宁溯不禁泄气地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呆呆地看着孙晓兰不安的睡颜。兰兰,你不要再往莫建生身边靠了好吗?他害怕,好害怕你会彻底被莫建生攻陷,他真的好害怕失去你啊!
江宁溯经过这一年被江复亲自调教,他已经从一个不太懂得商业争斗的一心只有为志愿奉献青春和向往远方的自由的那个邻家大哥哥,变成了一个对商业中的明争暗斗,得心应手的人。也顺利地接下了整个江氏企业,和江复培育多年积累下来的背后势力。可是唯独,他没能成功拿下孙晓兰的心。
一年的时间,带着她奔赴医院做康复,去往各个地方散心,开导她那耿耿于怀的仇恨。却还是不能让她放下仇恨,从莫建生三个字中脱离出来,最后不得已,他答应了她,在她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回上海复仇。
可是兰兰,你在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了啊!孙晓兰睡了十分不安稳地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又紧紧地缩在一起,而江宁溯就坐在她旁边,皱着眉看着她。
孙晓兰被江宁溯盯得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她的睡相这么难看,宁溯哥哥肯定没少在她睡着的时候纠正她的睡姿,可是又怕动作太大太频繁,弄醒了她啊!所以他才会这个表情看着她的!
“哎呀!液输完了呀!”孙晓兰很兴奋地看着吊水瓶里只剩下一丁点的水的状态,忍不住兴奋地喊了出来。
江宁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兰兰是非得现在去找那个杜鸣秋了!“好吧,兰兰,等护士给你拔掉针头,我就送你去找杜鸣秋,你把可以联系上她的地址告诉我,好吗?”江宁溯摸了摸孙晓兰的头,给她顺了顺睡乱了的碎发。
摇了摇头。“不,不用!”孙晓兰连忙摆摆手,说,“我自己去就好!”
江宁溯皱了皱眉,但又扬起最温柔的笑容,声音柔柔的:“可是你现在不比以前,有自己的车了呀!你现在出去很不方便的,要转公交车,转地铁什么的,现在是下午上班高峰期,打出租车也不好打呀。”
孙晓兰想了想,还是笑着拒绝:“还是算了吧,你送我去,被其他人,尤其是莫家的人,或者莫建生的朋友们看见了,我苦心接近莫建生这么久,可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江宁溯星辉般的眼眸中的光辉闪了闪。最后点了点头,笑着,依然是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但是却带着一丝悲凉:“那好吧,你自己路上小心一点。”
孙晓兰回了一个笑容。又叫来护士取了针头,收拾了一下,和蒋锐、江宁溯做了别,出了医院,准备去拦车。
目送着孙晓兰离开的背影,江宁溯的心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特别难受,快要喘不上气来。就好像心尖上的一块肉,本来是拿整个心脏好好地护佑着,却被人狠狠地剜去了一般。可他还要笑着送走她!她不肯让他开车送,是因为她还在介意他做的这件事吗?
孙晓兰已经坐上了出租车,消失在了江宁溯的视线中,他无力地转身,进了医院,走到了蒋锐的办公室。像是一个孤独的行者,一个人走在沙漠,背负的水已经喝光了,失去了生的希望一般,身边也没有任何可以奏响的颂歌。
“宁溯。”蒋锐见到江宁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检查单,皱着眉,严肃地叫了一声。
“嗯?”江宁溯笑着,如沐春风般,他的笑容永远这么和煦,“怎么了?你刚才一定要我留下来,跟我谈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江宁溯说的刚才,是指孙晓兰睡着之后,蒋锐悄悄跟他说的时候。
本来江宁溯是打算送走孙晓兰之后再回到医院跟蒋锐详谈,可是孙晓兰却不让他送,只好现在就回来了。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蒋锐的表情丝毫没有被江宁溯的温暖笑容感染,难看得让人有些担忧。
蒋锐这种医学世家出身,哈佛医学院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国际医学界享有一定名望的人,竟然会露出这种表情。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啊!
“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多久?”江宁溯意识到了蒋锐想要说什么,毕竟啊,他们之间,能让蒋锐露出这种表情的,还非得背着孙晓兰说的事,也就那么一件。
“快了。”蒋锐皱着眉头,拿着检查报告单递到江宁溯的面前,指着上面的报告,说,“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兰兰这次去落霞峰,遭遇的事情,加速了她病情的恶化,而且这恶化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能控制的范围了。”
江宁溯一怔,缓了几秒钟才说:“不能扭转吗?”
“现在扭转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做了很多的推测,我发现……”蒋锐叹了口气,“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兰兰未来的病情走向了。”
江宁溯的脸色一变,和煦的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鲜少能在他脸上见到的厉色:“你的意思是……”
“兰兰的病情如果恶化,会发生什么事,我没有办法预料到。”蒋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对他来说既是对他的医术的打脸,也是让他特别难受自己无法救治自己的朋友的一件事!
“那……怎么办。”江宁溯有些颓废,他好不容易护佑了这么久,带着她跑了一年的医院,才捡回来一条命的他的兰兰,难道,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病情一步步恶化吗?
“现在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难以控制住兰兰的病情,我打算今晚发邮件,通知我以前的脑科胸外科的校友,让他们过来一起商讨,一起想办法。”蒋锐把食指放在鼻子下面,沉重地说着。江宁溯摇了摇头。他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