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风冷冽的情绪很低落,他不想杀风烨,一点都不想,风烨跟了他那么多年,忠心耿耿,尽管这几次有些失误,也都是因为事发突然,其实他处事很妥善,是风冷冽的得力助手。
可是这个情形,风冷冽别无选择,在最后时刻,他还是心软了,给风烨留下一条生路,他希望风烨能够挺过这一关活下来,即便这样,会成为他的威胁。
“主人,要不要调人回来?”一个随从小心翼翼的问。
“将B7兄妹调回来。”风冷冽闭上眼睛,他暗中培养了很多得力杀手,都用编号代称,等录用他们的时候,再给他们另外取个名字,跟他同姓风,风烨兄弟的名字就是他取的。
深夜。
乱坟巷,呼啸的冷风卷起落叶,在坟墓中央打着旋,四处一片凄凉,两具尸体被抛弃在孤冷的坟墓中央,一群野狗循着血腥味寻来,伸出舌头舔着他们身上的血液。
突然,其中一个尸体动了,吓到了那群野狗,它们退到旁边小心的观望,而那尸体的确是动了。
风烨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撑着受伤的胸膛,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吃力的站起来,当他看到旁边的尸体,眼神再度变得凄凉,虚弱的声音彷徨的低吟:“风冷冽,你为什么要放过我?我真宁愿被你一枪打死……”
带着浓浓的悲伤和复杂的思绪,风烨摇摇晃晃的离开,流下一路血渍。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开到附近,四人个人下车,在乱坟巷四处寻找着什么,其中一个人说:“风冷冽的人会把风叶的尸体丢到哪里?真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找风叶的尸体,一个死人还有什么用处?”
“少废话了,快找吧。”
“咦,那里有群野狗在啃尸体,恐怕就是刚送来的风叶。”
“过去看看。”
十几分钟后,四个人将风叶的尸体抬上车,开回赤家。
赤家地下冰室里,到处堆满了巨大的冰块,这里的气温是零下十度,可以让尸体保护新鲜。
两个黑衣人将风叶的尸体抬到寒雾萦绕的病床上,赤凌云冰冷的命令:“催促他们,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查到赫哲的下落。”
“是。”
“退下吧。”
黑衣人走后,空旷的冰室只剩下赤凌云和一个穿着白袍、戴着口罩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一对鹰般尖锐的茶色眼睛,眼中始终荡漾着嗜血的诡异光芒,他用戴着胶手套的手捏了捏风叶的脸,满意的点头:“脸还没毁掉,可以用。”
“动手,勿必要在今晚做好易容面皮。”赤凌云命令。
“没问题。”男人点头,拿出手术刀,顺着风叶耳廓下面,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割开他的脸皮……
破晓时分,赤凌云的手下终于查出赫哲以及他的族人隐藏之地,赤凌云听到这个消息,兴奋的命令:“开始实行计划,记住,这次行动全都要用新人,不能让赫哲他们认出来!”
“是!”
……
天亮了,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将灿烂的光芒洒落大地。
东岐山石板坡,赫哲迎风站在悬涯边上,看着血红的朝阳,心事重重,还有几个小时,他与聂痕就要生死对决,他曾一度以为,他们三兄弟的再次重逢会充满喜悦,却没想到会反目成仇。
“族长,萧清寒已经到了。”族人前来禀报。
赫哲欣喜的点头,快步向山下走去,迎接萧清寒。
陈旧的黑色越野车停下,灰尘仆仆的萧清寒和青梵从车上下来,萧清寒与赫哲四目相对,两人都顿住脚步,仔细的打量对方,最终还是赫哲先认出:“清寒!真的是你!”
九年不见,萧清寒的样子跟小时候有了一些变化,但赫哲还是能够认出他来。
直到赫哲冲过来,激动的拍着萧清寒的肩膀说:“你小子跟小时候一样瘦,这么多年也没怎么长壮。”
转瞬,他又看着青梵说:“这是你老婆?不错啊小子,你现在都结婚了?”
青梵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冷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真是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
萧清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的赫哲跟他印象中的风冷冽真的差得太远了,简直不像一个人,除了这双深蓝色的眼睛之外,他身上简直没有任何熟悉感。
“在印安族生活久了,像个野人了,哈哈。”赫哲爽朗的大笑,撩起衣袖和裤子,将身上的伤痕给萧清寒看,还讲起很多小时候他们兄弟两人的事,萧清寒才真正相信他是风冷冽,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冷冽,没想到你真的没死,看来我真是误会聂痕了,这些年我还一直想要找他报仇呢。”萧清寒按着赫哲的肩膀,兴奋的说,“既然你没死就太好了,以后我们三兄弟一起闯天下,就像小时候一样。”
听到这句话,赫哲的脸色变得黯沉下来,他垂下眼眸,沉默了几秒,沉重的说:“清寒,我和聂痕之间发生了很多恩怨,已经不能再回到从前了,我们的兄弟情义,在今天就要恩断义绝,我已经约了他十二点钟在这里见面,在你的见证下,做一个了结。”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当年他真的害过你?”萧清寒焦急的问。
“其实当年……”
“砰——————”
赫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轰隆的爆炸声淹没,赫哲浑身一阵,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印安人扎营的地方已经被夷为平地,熊熊燃烧的烈火腾空而起,浓密的烟雾冲天而飞,那些留在营地的印安人全都被炸死,就像上次在黑幕林一样,风冷冽就是这样炸死他的族人。
“不——”赫哲惊恐的厉吼,不顾一切的冲向山坡,萧清寒夫妇也准备跟上。
就在这时,山腰处涌现大批黑衣人,不停对他们开枪,如雨般密林的子弹不停向他们射来,赫哲身边带在身边的一批族人开枪与他们对敌。
赫哲和萧清寒夫妇一边开枪射击,一边互相掩护上了越野车,开着车横冲直撞的向山下退去。
青梵看见夏月竟然昏迷不醒的躺在车里,不禁愕然的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抓来的,因为她,风冷冽才跟我反目成仇。”赫哲一边开车,一边咬牙切齿的厉喝,“这些人,一定是风冷冽的人,真没想到他那么卑鄙,居然来这一招。”
“这女人就是祸水……”萧清寒的话还没吼完,胸膛就中了一枪,他身体一震,鲜血汹涌直流。
“清寒。”青梵惊慌的扶着他,外面子弹横飞,他们根本没办法逃脱,车子很快被拦截下来。
这批黑衣人人手太多,武器也很先进,印族族的人原本就不擅长用枪,这些枪还是上次在灾区抢的手枪,因此,黑衣人很快就消灭了印安人,将赫哲和萧清寒夫妇团团围住。
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嚣张的说:“赫哲,马上把夏小姐交出来,留你一条全尸,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萧清寒和赫哲看到这人,竟是风叶,赫哲心头一凉,绝望的说:“真的是他,他竟然要置我们于死地!”
“风叶,是风冷冽叫你来杀我们的???”萧清寒愤怒的厉喝。
“没错,主人不想亲自出马,所以派我来替他解决这些问题,将你们一网打尽。”风叶阴森森的冷笑,挥挥手,持枪的黑衣人缓缓围向他们。
“他要杀的人是我,清寒和他是好兄弟,放了清寒夫妇。”赫哲打开车门,下了车。
“好兄弟?”风叶的眼中逝过一缕复杂的光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冷笑道,“好兄弟也一样要死,主人说过,一个不留,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主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将他身份的秘密泄露出去。”
这个风叶,只不过是戴着风叶面皮的假冒者,受赤凌云的指使来毁灭印安族,为的就是要让风冷冽和赫哲彻底的决绝,不过他并不认识萧清寒,也不知道萧清寒是什么人,只是刚才听赫哲说萧清寒是风冷冽的好兄弟,便推测,既然是好兄弟,应该也知道风冷冽的真实身世,于是说出这些话,正好被他猜中了。
“聂痕,他竟然这么狠???”赫哲的面目变得狰狞,深蓝色的眼眸里涌现彻骨的锋芒。
“我真是看错人了,以为他放我们走,让我们来找你,真的是念在兄弟之情,原来他是想利用我引你出来,然后将我们兄弟俩一网打尽。他好狠,好狠……”聂痕绝望的低吟。
其实现在,如果聂痕和赫哲将所有的事都说穿,可能会发现事情的蹊跷,可惜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去讨论。
“去死吧!”风叶用枪指着萧清寒,对准他的胸膛开了几枪,顿时,鲜血四溅,萧清寒无力的倒了下来。
“清寒——”赫哲惊愕的睁大眼睛。
“啊————”青梵惊恐的尖叫,惊慌失措的扶着萧清寒,萧清寒根本没有回击的余地,身体不停抽搐,嘴里不停往外淌着鲜血,却用最后的力气说,“为、我、报、仇!”
说完这句话,他就断了气,死的那一刻,眼睛还瞪得异常的大,眼中满是仇恨。
“不要,不要,不要,老公,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青梵哭得撕心裂肺,绝望而崩溃。
赫哲激动得浑身颤抖,面目狰狞的低吼:“聂痕,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现在,轮到你了。”风叶的枪转到青梵头上,扳动了板机。
就在这时,赫哲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起车里昏迷不醒的夏月,用枪指着她的额头,咆哮如雷:“你敢开枪,我马上打爆她的头。”
“别激动。”风叶移开了枪。
“让他们退下。”赫哲低吼。
风叶做了个手势,所有黑衣人缓缓往后退。
“嫂子,快上车,快。”赫哲催促。
青梵抱着萧清寒的尸体哭到崩溃,赫哲推了她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狠下心上了车,赫哲拽着夏月做掩护,也准备上车,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后面偷袭,对他的肩膀开了一枪,赫哲浑身一震,手因为剧情而枪开,夏月的身体软软滑下去。
趁此机会,风叶带着几个黑衣人冲过去,赫哲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夏月,开车逃离。
大批黑衣人跟在后面追,不停的对他们开枪,可那些子弹只是虚张声势,一颗也没有射中赫哲,连轮胎都没打中,很快,赫哲和青梵就逃离了现场,那些黑衣人也转了回去。
“希特,风冷冽的人已经在山下了。”一个随从禀报风叶。
“快撤。”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带走,送到帝修斯府上。”
“是。”
……
假风叶带着人撤离现场之后的半小时,风冷冽就赶来了,当他看见漫山遍野的印安人尸体时,不由得浑身一震,惊愕的低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月儿……”
风冷冽在尸体中四处寻找夏月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找到,反而找到了萧清寒的尸体。
风冷冽愕然震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萧清寒,脑海里不断想起小时候他们兄弟同生入死、共同患难的情景……
他还想起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萧清寒奋起直追的跳进鳄鱼池救他,两个十四岁的少年齐心协力杀死那只鳄鱼,然后爬出水池,虽然身上鲜血淋漓,却相视一笑,庆幸他们还活着。
他还拍着萧清寒的肩膀说:“兄弟,以后有我聂痕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这些年,无论萧清寒如何挑衅风冷冽,怎么诅咒他,他都不曾伤他一下,就算把他抓住,也给他安排最奢华的牢房,如果有哪个随从在抓捕的过程中伤了萧清寒,都会受到风冷冽的重罚。
可是今天,萧清寒却死了,因他而死。
萧清寒死之前还是一副恨之入骨的表情,他是在恨谁???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