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说完,又看了一下手表。赵小勇猛然问:“你为什么总在看时间?这里肯定是市中心,是个宾馆,你怕警察很快就到了,所以你耽误不起时间!”
平安笑了,赵小勇又说:“不对!你这人一直很严肃的,今天却一直在笑。你为什么笑?你笑是在试图掩藏什么,那证明你心虚,就是说你确实就是在着急。”
“好吧,我不笑了,也不看时间了,你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解读。不过我告诉你,我笑,是因为我觉得杀了你还不用负法律责任,我心里多少有点得意,尤其还是面对你,我觉得自己胜利了,所以开心。”
“我开心我乐意我想笑,不行?”
“至于看时间,你说对了一部分。我这人有个特点,对一件事,我往往都规定了一个底线,设定了一个时间段,在这个底线的范围和时间段里,要做的事情如果没有朝着我希望预测的方向发展,我就会放弃,我就不会再浪费时间。所以,你明白了?这是高效办事的一个手法,毕竟人的精力有限,生命的长度也是有限的,你说对吧?我再给你几分钟,你要是还不说,我就不和你啰嗦了。”
平安将用力将两个嘴角抽起来,像是在笑一样,然后放松,脸上恢复了原样:“你猜中了吗?猜中了,又怎么样?对你有任何的意义没有?”
“哦,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把你放到一个密封的玻璃屋里,而后给里面放烟,将你给呛死,我在玻璃屋外看着你死。这样,你死了别人会以为你是在火灾现场被熏死的——嗯,不好,这个不太好,太麻烦,我还有一个主意,到建筑工地,将你放到要浇筑的框架里面,而后框架里浇筑水泥浆,这样,你整个人就永远的被灌在里面,成了建筑的一部分。你说,谁能找到你?去哪找你?”
“这个也不太好,”平安说着皱眉:“我觉得这样你死的有些太安静了,我还想要你世人皆知的。”
平安仿佛在思索着用什么手法将赵小勇给弄死,赵小勇的脸上阴晴变幻不定,平安猛地说:“这样!你见过那种杀猪方法没有?就是将猪四肢牢牢的固定在砧板上,用一种很锋利的小刀,在猪脚的这个位置,小心翼翼的割开一点皮,只是一点皮,绝对不能割深了,也不能割偏了,深了会割到骨头,偏了会割到血管,那么一会就不好办了。”
“割了皮之后呢,在皮和脂肪之间,捅进一个小管,这个管是吹气用的——现在都与时俱进了,以前为了获得完整的猪皮,都是人嘴吹的,一张皮吹下来,能把人累死,这会科技发达了,都是用机器,速度快效果还好。”
“怎么弄呢?小管捅进你的腿皮之下,然后将这个管和皮的位置要紧紧的扎好,防止漏气,这样,就可以开始往你身体里吹气了。”
“吹得时候有讲究,因为你的皮肤和组织是连在一起的,充了气,肯定就不好剥离,那就要我用一个木棒子在吹起的部位敲打,目的是为了让你的皮和皮下组织尽快有效的分开,这样,你整个人一会就像皮球一样的鼓起来了。”
“最关键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就是你全身都像是皮球了,可是你的身体各个器官还完整无损,还都正常的工作着,你说这是不是很专业?”
“还有,人的皮肤和猪的不一样,人的皮肤比较薄,一旦充气,就有些透明,等你的皮和身体彻底的分开,我会不停的用木棍敲打,那就能看到你皮肤下面的东西。这样,就能保证你的皮和你的人成为两部分,我就可以从还粘连的地方下刀了。”
“猪皮就是这样取得的,你和猪一样。你在乡下生活过,肯定见过这种杀猪方法,不会陌生。”
平安说的非常认真,赵小勇心里打了寒颤,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即便没疯,公安那边也已经是认为他疯了的,因为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已经进了两次安定医院,这一次,还是从安定医院里自己跑出来的……
平安还在自说自话:“我将你的皮剥下之后,你还死不了,但是你会疼,我为了不让你疼死疼晕,我会给你打麻药,而后,用那种工业盐将你全身给腌制起来,这样,你的肌肉会慢慢的畏缩,但是我不会给你吃的或者喝的,那样你会大小便,我可不给你收拾……”
“等你的身体器官慢慢的衰竭,你就快死了,我麻药不会停的,你大脑很清楚的知道你要死了,可是你的神经偏偏收不到全身各处疼痛的指令,你说这有趣不有趣?”
“我会等你死。你死了之后,这才是计划完成了第一部分,下来最重要的部分开始了,你猜怎么着?我,把你和你的皮用殡仪馆拉尸体的那种车运到你老家——嗳对了,我去过你老家,你家遭遇了泥石流,你父母妹妹都被活埋了,唉,真是好人不偿命,王八活千年,你怎么当初就没被淹死怎么就没被活埋?”
“扯远了。反正你也就要死了。我把你拉到你老家,把你的皮挂到你们村村委外面的那棵树上,上面我会喷上‘赵小勇的皮’这几个字,而后将你的身躯,不是,应该是你的肉干拉到你家原来的那个山谷那里,吊在树上,这样,等于你和你家人就能在一起了。不是说落叶归根吗?你死了之后终于回到老家了,也算是完成一个夙愿……”
“这样,你就会出名了,你死了比活着还出名,全村的人都会议论你,肯定会说你说上个几十年,兴许会议论几百年,还有,你这样标新立异的去死,必然有新闻媒体的采访,那你的照片会被……不对,你死了后肯定不好看,会吓人的,你不会被拍照片,顶多会被收录到社会奇闻轶事里面去,你说……”
“够了!够了!你住嘴!”赵小勇猛地喊了起来,平安愕然的看着他,似乎赵小勇打断了自己的想像:“要不,我费点事,将你一家那三口从土下面挖出来……”
“你混蛋!操!……”赵小勇骂着试图站起来踢平安,但是徒劳的够不着,脚上的铐子让他也分不开腿,只有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你妈就是我故意撞死的!你满意了吧!啊!是我故意的!你还想听什么?问啊,来问我啊。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平安看着赵小勇不吭声了,赵小勇坐好了低着头,急促了呼吸着,说:“我是故意的!你听清了,我是故意的!刹车没问题,我是撒谎了,骗了所有人,他们是不是很好骗?这怨我?”
停了几分钟,赵小勇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问:“你满意了?说吧,你都想知道什么?”
平安:“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撞死我妈。”
“你妈是我撞死的,应该说是压死的,但是我的目标不是你妈,而是俞薇。”
平安心里某个地方猛地亮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一些,但是这会让赵小勇自己说,是最好的抉择。
“你知道王世庸去哪了吗?对,武得志和马小六几个说的那一男一女两个死人,其中一个就是王世庸!是王世庸!另一个,是王世庸的情人。”
“你知道王世庸有多少情人吗?俞薇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平安心说果然,问:“你杀了王世庸?”
“不是我,是武得志。”
“武得志杀了王世庸,你来撞俞薇,却害死了我妈?你这个失败者!”
赵小勇摇头说:“失败?我不想激动,你也别再用我父母和妹妹刺激我,我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告诉你。”
“我在锅炉厂杀人,你都知道了,我没做错什么,那女的侮辱我。杀了就杀了,本来她不用死的,可这女人以为自己是谁?还刺激我说要告公安?那我就掐死她,看她还怎么告。”
“可是我总是做噩梦,就去投案自首,但是你们公安又将我放了。”
“我跟武得志来省里打工,遇到的都是黑心老板和工头,克扣我们工资,干了很久一算,我们竟然还欠老板工头很多钱。这什么世道?”
“我和武得志走投无路,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只有去偷,但是被人抓住打了好几次,我还得了病,实在没办法,武得志那晚跟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准备抢劫。”
“那天夜里王世庸和一个女的从我们俩面前经过,我听王世庸说给这女的买了金项链在家放着,于是和武得志尾随过去,跟到他们住的地方,将他们给控制住了,在屋里找了一些钱和值钱的东西,武得志说干脆将两人弄死,王世庸害怕,说他银行里还有钱,可以给我们,只要不杀他,他亲自去取,而后我们可以拿了钱直接走人。”
“我们将王世庸和那女的绑住,在楼下找了一个三轮车将两人拉着往银行自动取款机去取钱,到了半路武得志肚子疼,我本来身上也有伤,就休息会。我们就上了山坡,王世庸以为我们改了主意,嘴里胡乱的说话,和我们攀关系,他可能听出我和武得志的方言,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陈富贵,说陈富贵有钱,是他朋友的父亲,只要放过他,他可以让陈富贵给我们很多钱。”
“我说陈富贵认识你是个屁,嘲弄王世庸。王世庸为了证明自己,说了很多关于陈富贵的事情,比如说陈富贵之前明着是干建筑队,实际上是在挖掘古墓贩卖文物。武得志说王世庸胡说八道,王世庸说是真的,他听他的朋友陈杰有一次喝醉了说的,还说陈富贵和公安局的常斌关系好。”
平安心里“咯噔”的一下。
“这些本来和我都没关系,但是王世庸下来却说了一件事,他说完,我决定杀了他!”
赵小勇看着平安:“你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说陈富贵之前干建筑,在我们那和很多女人好,将一个女人弄大了肚子,但是陈富贵却不要人家了,女的没法,只有另外嫁了人,他还说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王世庸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妈。”
“当下我就准备动手,武得志率先将王世庸给勒死,而后将那个女人衣服脱光给办了,完事后我俩挖了个坑,将他们丢进去埋掉。下来,我拿着钱回家养伤,有一天,我喝多了,趁着酒意问我妈有没有陈富贵这事,我妈只是沉默,我爹搧了我一巴掌。”
“我们那地方太苦,我决定去找陈富贵,陈富贵见了我,他也认了我,给我一些钱,了解我的过去后,他给我说,‘你哥有麻烦,你以前弄死过人,现在,你要为咱家解决一个后顾之忧’。”
“这是陈富贵的原话,他告诉我,陈杰和麦晓瑞王世庸之前侮辱过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的妹妹找到了王世庸,要报复,王世庸这会已经没影了,估计已经被那个女人给杀了,下来肯定是你哥。所以,你去将那个女人给解决了,今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王世庸不是失踪,是死了,是被武得志给弄死的,我没给陈富贵说这些,我不想将武得志连累了。但我犯过事,不怕再杀人却是真的。我听着陈富贵的计划,觉得也行,顶多多花点钱,而陈富贵有的是钱。”
“陈富贵让我开车去伪造刹车失灵撞俞薇,他将我弄进了建筑公司,那个建筑公司的人和他很熟,陈富贵花了钱让人按照他的说辞去给公安和调查的人供述,他将建筑公司的人都买通了。我其实没在那个建筑公司干多久,所以,你们都被骗了,所有人都被骗了。”
“我当然没有那么听话直接去杀俞薇。陈杰那时候刚刚和陈煜出国,我就找了麦晓瑞,麦晓瑞那会正在闹离婚,他外面有女人,很需要钱,我给麦晓瑞一些钱,麦晓瑞也以为我是陈富贵的私生子,他给我说的他们三个搞俞薇姐姐的事情和陈富贵说的差不多。然后,我在去做事之前问陈富贵,为什么不将俞薇的姐也给弄死,陈富贵说那女的是政府里的人,暂时不要动。”
“后来的事,你知道了。”
平安明白了,为什么武得志和马小六几个都能很准确的说出那一男一女(王世庸和情人)藏尸体的位置,说的还分毫不差,这就是阴谋的一部分,而说是听贩毒被枪毙的麦晓瑞说的那都是胡扯。
麦晓瑞已经是个死人,把事情往他身上一推,一干二净,死无对证。
这下,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武得志当时会给自己说那辆渣土车是有人做了手脚了,武得志当时确实是为了脱身,但他说的就是实话。
平安问:“你跟陈杰陈煜他们是兄弟姊妹,为什么要放任武得志去绑架陈煜?这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