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因为发现了浮云和一捻红的事情,导致我的心里烦乱,翰林院的工作做得心不在焉,被方倾严厉地斥责了好几次。
可是我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总觉得身上好似背了一个极大的包袱,怎么都甩不掉。
直到那天下午,我正在帮方倾抄写,鹤灵来向方倾禀报,说太子在西苑受伤了,刚被送回宫!
方倾连忙起身,匆匆进宫了。
我傻傻地坐在文青阁里,半晌回不神,莫诩受伤了?
心头像燃了一把火,我火急火燎地跑出文青阁,在翰林院里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摇头,表示没听说太子的消息。
我越发的担心了,莫非太子伤势严重,皇上不愿泄露消息,以免引起恐慌?
下晚后,方倾还没回来,我在文青阁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也站不住,总是来回踱步,期待方倾早些回来,能带回莫诩的消息。
天色全黑,他还没回来,在我几乎失望之时,小福子来了。
“洛大人……”小福子一进来就哭哭啼啼的,“洛大人,您快去看看太子殿下吧,他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不知怎的,我原本焦急的心情在见到小福子的那一刹反倒平静下来了,“小福子,你给我说说究竟怎么个情况?”
小福子啜泣道:“西苑冰天雪地,殿下本来就不适应那边的生活,这回回去以后,手脚的冻疮更严重了。尤其脚上,甚至影响走路,前几天下雪,殿下想进山捕猎。奴才拦着他,怎么也拦不住……殿下的脾气您也知道,哪是奴才能劝得动的?”
“然后呢?”我追问道。
“殿下在山里猎到一只白老虎。可是回来的时候,马儿失蹄,殿下因为脚上的冻疮,轻功受阻,不慎跌伤。”
我一听,便有点生气,“这大雪天的。他猎老虎做什么?!”
小福子看了我一眼,唯唯诺诺地道:“下个月十五是皇上的寿辰,殿下说皇上甚爱白虎皮,猎到白虎献于皇上,讨得皇上欢心。便可请皇上……”
“什么?快说!”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我恨不能像莫诩那样在他的头上拍一巴掌。
小福子咬着下唇道:“讨得皇上欢心,便可请皇上将洛大人调至东宫……”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莫诩竟然是为了将我调进东宫,想向皇上献虎皮!
他,怎么这么傻啊!
没再多说,小福子让我赶紧换上衣服随他进宫。
莫诩受伤后被紧急送回宫,皇上传了安平王亲自来医治,外人一概不许入内。我也只好换上太监衣服,跟着小福子混进东宫。
小福子说莫诩一路上不断念叨着想见我,所以他才趁天黑以后跑出宫来接我。
一路小跑,从东宫的偏门进去,只见东宫内御医、太监、宫女……人很多,他们的表情都有点慌乱。
混在太监里面等了一会儿。见到莫逐日从寝殿内走出,身后跟着莫凡尘和方倾。
小福子示意我垂头跟在他后面,于是,我便跟着小福子在后面侍候着。
莫凡尘在向莫逐日呈报病情:“皇上,殿下的摔伤虽重但并未伤及筋骨,敷过药后只需静养,应无大碍,不过他的冻疮太过严重,要赶紧治疗。”
莫逐日紧蹙眉头,背负双手,挺直的后脊梁显得有点落寞,半晌,沉痛地道:“朕一心想让诩儿得到历练,虽知西苑艰辛,却没想到……他的手脚竟都生了那么严重的冻疮!他小时候也偶尔生冻疮,朕找御医给他瞧过,以为早已痊愈……”
“皇上,”方倾走上前劝慰道,“殿下贵体一向健康,眼下的伤静养即可,皇上切莫过度悲伤。”
莫逐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怨朕,这些年给了他太多束缚,又关心不足,怨朕!”
莫凡尘也劝慰道:“微臣这几日会按时来东宫为殿下疗伤,不出十日,殿下便可下床,皇上敬请宽心。”
莫逐日拍着莫凡尘的肩道:“有劳王弟,这些日子烦你辛苦颠簸。”
莫凡尘道:“微臣职责所在。”
方倾道:“皇上,您还是先回盘龙殿休息吧,殿下这里有安平王爷照料。”
莫逐日再次回眸看一眼寝殿方向,无奈地点点头,随着方倾、莫凡尘一同出去了。
小福子见状,赶紧拉过我,塞给我一个金盘子,盘子上盛着药瓶,让我扮作送药的太监,端着药,随着他进了寝殿。
寝殿里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正中央一张宽敞的大床,四周帘幕禁闭,厚重的帘幕将里面的事物阻挡。
太子受伤兹事体大,皇上留了几名御医在寝殿内随时照料,小福子见到御医没有走的意思,便命我将药给太子端过去。
御医检查药后,没说什么,小福子是太子身边最受宠的公公,御医们不会对他的指令有所怀疑的。
我端着金盘,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平稳,将幕帘掀开,走到莫诩的床边,又将幕帘落下。
这一落下,我才看到幕帘里面的空间很大,床头还有一个小圆桌,我将金盘放在圆桌上,凑到莫诩身边。
他半坐半躺着,正靠着床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我。
呃,原来这家伙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躺着一动不动。
“小宁……”他低低地唤了一声,伸过手来拉我,“你总算来了。”
我紧张地回头看看被幕帘阻隔在外面的几名御医和小福子,只听小福子在低声跟御医讨论着如何服侍太子的问题,没有人注意这边。
“诩儿,你怎么样?”我蹲在床头看着他,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略显疲累。
他不在意地笑笑,“小伤,没啥事,我故意让小王叔夸大的!”
“呃?”我愕然。
他得意地道:“其实只是扭伤了脚,再就是冻疮,别的没什么,我让小王叔说得严重些,这样向父皇献虎皮的时候便可以邀功了!”
我顿感无语,狠狠瞪他一眼,磨牙道:“殿下当真思维敏捷,令臣折服!这么幼稚的苦肉计,也只有你能使出来!”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放心,我掀开他腿上的锦被帮他检查,只见他的腿上绑了护腿,露在外面的脚趾上冻疮已经流脓。
就知道这小子嘴硬,实际上受了苦也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这么严重的冻疮,肯定又疼又痒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