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动,知道燕啸已经被我说动了,却故意没有回身,冷声道:“燕将军,因何不让本官离去?”
燕啸的双手颤抖着,半晌才说道:“大人所言,醍醐灌顶,是燕啸迟钝,差点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大人,您说让我做什么,我一定照做,肝脑涂地,绝不含糊!”
想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燕啸是个耿直的人,所以我要尽力说服他。可是当他相信我的话,发誓要对皇上效忠时,我的心里又有一丝惭愧和心痛。
燕啸是真的忠君爱国,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皇上其实已经放弃了他。想来他也是了解皇上的,他不慎中计,令宝日国颜面尽失,皇上好面子,怎会轻饶他?但他见我说的坚决、义正言辞,便也信了。
为了劝服他,让他重拾信心,我也只得无奈地这么说,如果他知道真相,又该如何呢?定会心寒吧!
我转身扶起燕啸,顺势往他的手里塞了一颗药丸,低声道:“燕将军,这药是助你恢复体力的,趁人不注意时服下,另外,你要注意饮食,柳君邀擅长用毒,我担心他会对你下毒。”
燕啸点点头,感激道:“多谢洛大人。”
“现在形势复杂,我无法多说,只希望燕将军保存体力,灵活应对,千万莫要放弃生机!”
燕啸的眼睛瞬间亮了许多,看着我的眼神慢慢地热切起来,再次重重地点头,“洛大人之恩,燕某……”
我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这些话我现在还不想听,你若真有心,出去以后再说也不迟!”
他的眼中再次闪过惊讶神色。
我没有多说,转身离开,这里毕竟是柳君邀的地盘。我不能与燕啸独处太久。
出了衙门大门,风吟和翠巧正在焦急地等我,见我完好无损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我将柳君邀反悔的事情叙说一遍,翠巧顿时大骂锦月国无耻,风吟却是抿唇不语,陷入深思。
而我的脑海里始终回响着柳君邀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为何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锦月国的女皇?莫非他的意思是指,我——阿宝这个本尊,本来应该是锦月国的人。现在却成了宝日国的大臣,如果他们女皇知道了,会很讽刺!
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柳君邀知道我曾经是锦月国奸细,那么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他那么狂妄,一定会就着这事大做文章的。
面具男将我曾经是锦月国的奸细一事掩盖得很好,莫逐日都查不到。柳君邀也不会轻易得知的。
既然这点否定了,那么柳君邀所言难道是指阿宝的本尊与女皇有什么关系?今天这事越想越觉得不通,对于阿宝身份的好奇心越发的大了。
回到开平后。李元义正在焦急地等我,我将柳君邀反悔的事情说了,他大吃一惊,脸上也露出愤懑之色。
他的副将薛海更是气愤难平,抄起家伙,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领兵去叫阵。
“站住!”我猛地喊出一声,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狠戾。
薛副将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一介女流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自从昨日到达开平军营后,我一直表现得温和亲善,可是不发脾气不代表我没有脾气。当着我的面抄家伙,当我不存在吗?今日若不将此时说明白,他们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是圆是扁任他们捏?
我缓缓走到薛副将面前,背负着双手,面沉如水。双眼寒光绽放,冷冷地看着他,“本官何时下过命令让你亮兵器的?钦差大使在此,有如皇帝亲临,难道在皇上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
薛副将神色一凛,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发白,他定是没有想到我竟然就这么走到他的面前训斥他,一时有点愣怔。
我沉着脸,转头对李元义道:“李将军,军营之内,藐视主将,不听军令,该当如何处置?”
李元义犹豫片刻,一抬眸对上我冷凝的目光,拱手垂头道:“回大人,当杖责三十。”
“嗯,”我点点头,转过身,一甩衣袖,大步走上正座,对李元义道:“将薛副将拉出去,按军法,杖责三十!”
薛副将顿时大惊,张合着嘴唇想要说话,李元义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莽撞。
“怎么?本官的话不作数?李将军,莫非是想让本官的人动手不成?”
我的声音刚落,风吟已经上前一步站到我的身后,他双臂环抱,面色清冷,俊朗的面容不苟言笑,一双眼眸如鹰一般射出犀利的目光,怀中的宝剑剑柄上红色宝石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仿佛宝剑随时都能出鞘,出鞘必然见血!
他们虽不认识风吟,但是风吟的强悍气魄却立时将他们震慑住,李元义反应很快,连忙上前两步,对我恭敬地道:“大人息怒,薛副将的确触犯军规,该罚!”他又转身,对着薛副将道:“你自行去领三十军棍吧!“
薛副将一看李元义发话了,不得不软下来,只是眼中仍然有不服气的神色。
他刚要迈步,我又喝道:“且慢!”
他们一同看向我,眼中神色不一。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扔到李元义和薛副将面前。
李元义拾起腰牌,立刻认出这是燕啸的贴身之物,不由得一惊,与薛副将对视几眼。
薛副将见到腰牌后,气焰也瞬间弱了许多。
我冷声道:“薛副将,本官知道这般罚你,你心里不服气,但是本官问你,本官何时说过不去营救燕大将军的话了?你如此莽撞激进,可是一名军士所为?眼下鹏洲城内不仅有燕大将军深陷囫囵,更有两万百姓军士命运未卜。难道皇上会放弃自己的子民吗?
柳王之所以反悔,想见到的就是我们自乱阵脚!你们可好,恰恰就如了柳王的愿!难道燕大将军没有教过你们,打仗靠得不仅是一身蛮力,还要动动脑子!”
李元义和薛副将双双紧皱眉头,半晌不语。他们应该已经明白了,我能拿到燕啸的腰牌证明我已经见过燕啸,而且燕啸对我的所作所为是认可的,所以才会将贴身腰牌交给我。
薛副将攥着拳头,突然跪倒在我的面前,朗声道:“洛大人,是俺薛海愚蠢,以为洛大人此次前来必会因为俺们边军丢了宝日国的脸,不肯真心营救燕大将军!俺薛海是小人!竟将洛大人如此光明磊落之人想成坏人了!俺该打!这就去领那三十军棍!”
这个薛海也是个耿直之人,有一身蛮力,没什么心计,此刻倒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些话来。
我没有拦他,三十军棍是绝不会免去的,因为今日这事,我不但要取得这些守军的信任,更要表明自己的严明态度。
薛海出去领罚后,我又对李元义道:“军法不容情,该受的军棍免不了!李将军,以后本官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皇上意图的揣测之语,你可明白?”
李元义道:“末将遵命!”
等所有的人都退去,风波暂告一段落,我跟风吟回到自己的营帐,刚一进门立刻松弛下来,靠进风吟的怀里,蹭着他的胸膛。
“嗯……风风啊,好累啊,求抱抱!”
风吟抱起我坐到椅子上,让我坐在他怀里,宠溺地揉我的头发,“宁,你今天做的很好,如此一来李元义和薛海不敢再有反义,定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我叹道:“他们是对燕啸死心塌地!”
风吟的手微微僵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也知道想在这帮人中间树立威信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吧唧”亲了一口,笑道:“风,今天全靠你的威风,才能摄住他们俩人,要不是你站在我身后给我撑腰,我说话都底气不足!”
风吟温柔地一笑,“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给你,呃,撑腰。”
爱死风吟这副铁汉柔情的模样了,不由得搂着他的脖子,紧靠着他,总算可以轻松一会儿了。
过了片刻,我又想起今天打开的第二个锦囊,对风吟道:“风,今日幸好有方倾的锦囊相助,我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保住燕啸的!唉,真是太险了,如果不是及时打开锦囊,我还在纠结要不要遵循皇帝的那道暗旨,以保全鹏洲为主!倘若真的那样做了,舍了燕啸,别的不说,单是李元义和薛海两人,就先要了我的小命!”
风吟赞同道:“果然还是方大人神机妙算!”
我虽然不太甘心,但不得不承认,今天方倾的锦囊帮了大忙,心里面对方倾升起一点点感激之情。
“宁,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柳君邀会大规模投放龋虫虫卵,那样就糟了!可是这东西我们也只能加强预防措施,没有解决的办法。”
“嗯,的确。”
我轻叹道:“柳君邀这个人的意图不明,我观察他的言行,好像并不在乎鹏洲和三郡县……这个人真难应付啊!”
风吟脱掉我的靴子,将我的小脚丫握进大掌里,缓缓揉捏起来,“不管他的意图是什么,绝不可以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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