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所大型医院的一名泌尿科医生,每天出现在我面前的病人除了是泌尿系统器质性的病变以外,其余的几乎都是性病。对于泌尿科来讲,性病治疗这一块非常重要,它的重要性并不是指它需要的技术含量,而是因为这个项目所代表的巨大利益。
在外人面前,我都会介绍自己是一名泌尿外科医生,因为这样听起来比较顺耳,而且还不会被人排斥。其实我真正的工作是——泌尿科性病门诊医生。当然,我介绍自己是泌尿外科医生并不是撒谎,因为性病治疗也是泌尿外科的业务之一。
凡是患有性病的病人都会存在害羞、恐惧的心理,而且他们的恐惧往往远远地大于他们的害羞心理。因为正是内心存在着的巨大的恐惧才让他们丢掉了害羞、战战兢兢地来到了这里。作为一名泌尿科性病门诊的专科医生,我是非常了解病人的这种心理的。
所以,凡是到这里的病人都会在我笔下弯弯曲曲的处方中流失掉很多金钱。对于到这里来治疗的病人来讲,治愈才是他们最根本的目的,而金钱这个东西在这个时候已经显得不再是那么的重要。
我发现,患性病的那些男人很好笑——在他们扑向女人的时候是不会计较需要花费金钱的多少的,而到了我这里的时候也是同样。
说实话,我这个工作虽然收入不错,但是我内心却非常厌烦。因为这项工作的技术含量太低了。可以简单地这样概括性病治疗所需要的技术:除了治疗不了的,其余的都很简单。治疗不了的目前只有一种——艾滋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一个人真的患上了艾滋病的话,大多数的人是不会到我这里来治疗的。我这个地方只负责筛检。
此外,我还发现一个规律。患性病的男性患者美丑高矮都有,而女性患者却大多身材姣好、容貌俏丽。我不知道自己所总结的这个规律是否科学,因为还有一部分的女性性病患者是在妇产科门诊就诊。
按道理说,作为一名性病门诊的医生,我是不会被任何一个女人诱惑的。因为我看见的都是她们最恶心的一面。即使她有着天使般的面容、魔鬼般的身材,但是一旦看见她那个部位流脓、红肿并发出恶臭的时候总是会对佛教中的那句话佩服得五体投地——芙蓉粉面,内中安着骷髅;白玉肌肤,里面全包脓血。
可是我却偏偏犯了这样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却正是我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的真正来源。
她很特殊。她是我的初恋。
我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因为毕竟常见的疾病居多。每天看到的都是脓疮或者增生,戴着口罩让自己尽量不要闻到那些特有的臭味。最开始接触性病的时候或许有些恶心,但是时间一长也就习以为常、见惯不惊了。
妻子对我很放心,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她却知道我这样的工作环境一定会排斥婚外性行为。确实,我是这样的。
在我最开始到性病门诊的时候我还对某些漂亮的女人产生过浮想,但是当她们的患病部位展示在我面前的时候那种浮想就会随即烟消云散。
最开始那段时间我还会在心里微微叹息,但是到后来我再也不会对她们有什么
特殊的感觉了。在我的意识中,她们是病人,仅仅是病人。当我看见她们美丽容颜的时候总是会自然而然地浮现起她们那个部位丑陋的形象。
这种情况竟然慢慢地形成了我的一种职业习惯。当我看见电视上那些漂亮女明星的时候,我总是会很自然地去认为她们也不干净,在大街上看到漂亮女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有时候我会在心里苦笑——你这是怎么啦?难道患上了漂亮女人恐惧症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怪异的想法,职业因素以及错误的推理方式。这个错误的推理方式是这样的:一个漂亮女人,喜欢她的男人就会很多,物质诱惑、虚荣等因素就容易让她们出轨,接触的男人就会很多,患病的几率活增大许多倍。
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推理并不严密,而且还有着极大的偏见,但是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这样去想。
不过有一点我自己是知道的,我发现自己的这种偏执可能是来源于曾经那场刻骨铭心的失败了的初恋,来源于自己大学时代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那位女同学——她的名字叫陈瑶。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天,我见到她了,她出现在了一个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我的诊室。
现在,距离我们大学毕业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了。
她进来的时候我即刻就认出她来了,就在那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对她的记忆依然是那么的深刻。她还是那么的漂亮,肌肤依然是那么的白皙,身材也还像以前那样凹凸有致。唯一不同的是,她好像很疲倦。也许是因为疲倦,她的脸上显得微微有些浮肿。
她没有认出我来。因为群殴戴着帽子,口罩也遮住了我大半个脸。可能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曾被她放进过她的心里。
本来我是想叫出她的名字的,但是在想到她竟然没能认出自己的那个可能的原因后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愤恨来。你不是那么高贵、那么傲气吗?今天我偏要看看你那最隐秘的地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对于我的病人,我是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恶毒的想法。对陈瑶,今天我出现了这样的想法,我自己知道,这是一种仇怨,同时也是一种报复,或许还有一种男人共有的通病——没有得到的东西总要想办法去窥探一番。当然,我现在不需要去窥探,因为她马上就会主动地脱掉她的裤子,她的那个最隐秘的部位马上就要展示在我面前。
不过我还得按照程序来。我首先示意她在我办公桌的对面坐下,然后朝她伸出手去。
“什么?”她问。我发现她没有一丝的羞意,心里面便更加的鄙视了。看来她不是第一次到医院看这种病,我在心里想道。
“病历。挂号单。”我有意地将自己的声音变成了沙哑。
“哦。”她急忙去翻她的挂包。我发现她有些魂不守舍。
病历和挂号单被她放到了我面前,我将挂号单放进了旁边的那个纸盒里面然后打开病历。我有些失望,这个病历是新的,封面上了名字和年龄都没有填写。病历的里面也是一片空白。“哪里不舒服?”我沙哑地问,并不刻意地去看她
。“撒尿痛。”她回答。
我顿时有些怀疑了,她会是陈瑶吗?陈瑶可是医学生出生,她应该知道撒尿痛可能是什么问题。一般来讲,人群中最常见的性病是淋病或者梅毒。它们的早期在临床上的症状是大致相同的,那就是尿频、尿急、尿痛。
“多少时间上一躺厕所?”我问道,沙哑地,“我指的是小便。”“一天都想去。”她回答。
我基本可以肯定了,但是还得作进一步的检查,因为我必须得排除其他炎症的可能。
可是,她真的是陈瑶吗?我更加地怀疑了。因为如果她真的是陈瑶的话,她是不需要到医院来的,她自己就可以到药店去买药治好这种疾病的,而且价格会便宜许多。又问了她几个问题便完成了我的问诊。
“到检查台上去吧。脱掉裤子,连同内裤。”我沙哑地吩咐道。
她去了。可是这一刻我却犹豫了。
护士在不远的地方忙乎,在我给女病人做检查的时候护士不一定非得和我在一起的,只要她在这个诊室里面就可以了。
“护士。”我最终决定了,我把护士叫了过来,“今天的病人太多了,你去给她检查一下,顺便取一个样。”
护士答应了。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我终于克制住了自己那个恶毒的冲动。
不多久护士就给她检查完了,也取好了样。取样就是用棉签去沾一点病人尿道口处的分泌物,然后将分泌物涂抹在一张玻片上面。作用就是在经过染色后在显微镜下面去确认究竟是属于什么样的感染。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再次地坐到了我面前。
淋病。检验单上面写得很明确。
我开始给她开药。“输液吧。”我说,“必须得输液。”
“嗯。”她说。“姓名?”我问。“秦瑶。”她回答。我一愣,怎么成了秦瑶啦?难道她真的不是陈瑶。
“年龄。”我在愣神一瞬后又问道。
“二十八岁。”她回答。怎么年龄是符合的?我更加地诧异了。我记得她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大,我们都是十八岁上大学,医科院校是五年制教育,我们毕业五年了,正好应该是二十八岁!
难道仅仅是巧合?我更加地疑惑了。
“先去做皮试,然后输液。”不过我现在却不便于过多去探明她的身份。而且对我这个职业来讲,病人的隐私是我们必须要保密的。如果主动去过多的探问就更加地不合适了。
她离开了,却留给了我无尽的疑惑与烦闷。这太奇怪了!她和陈瑶是如此的相像,但是她却叫秦瑶!难道陈瑶有一个孪生姐姐或者妹妹?难道她们一个随父姓而另外一个却是随母姓?这个问题搞得我一个整天都恍恍惚惚,甚至回到家后也仍然浑浑噩噩。
“怎么啦?今天好像丢了魂似的?”妻子发现了我的异常。
“感冒了。”我的谎话脱口而出。
“那就早点睡吧。”妻子温柔地对我说。我不禁惭愧万分、汗颜无比。
几天后这个秘密却就揭开了。但是在秘密被揭开前的这些天里,那种恍惚的情绪却一直在伴随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