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我本来是不想把剩下的那一万块钱拿回家的,但是杜楠离开后我老是觉得诊室不大安全。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毕竟在那个地方干了那样的事情,心里有些惶恐。
不过,在诊室里面干那样的事情还是蛮刺激的。
第二天上班后我不禁有些后悔,我后悔自己太冲动。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两万元就这样没有了。奇怪的是,让我心痛的不是给杜楠的那一万块钱,而是给小然的。不是我不顾及自己的家庭,而是在我的结论中那一万块钱已经不再属于我家里了,也许就在最近几天里面,那些钱就会落入到我岳父岳母的腰包里面去了。
我也不知道小然是怎么想的,我只能理解她是太孝顺了。孝顺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我反过来却觉得她的父母有问题。我们年轻人都不容易,两位老人家为什么不体贴我们多一些呢?居然把我们的钱拿去炒股!他们那么大年纪了,炒股?还不到慢慢地将那些钱送到股市罢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自己心口处堵得厉害,一股郁郁之情顿时萦绕在我的整个胸腔,还有脑部。我忽然有了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这种冲动来源于我忽然有一种被压迫和剥削的悲哀。不是吗?在这个家庭里面,我的收入都被小然那边花光了,到头来我仍然是一个穷光蛋。
上次和陈瑶一起吃饭的时候看见她那么潇洒地付账,昨天坐着白洁驾驶的白色宝马,还有她家里的那栋别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心里难以平静。
是难以平静,而不是不平衡。以我工作这么多年的收入来看,现在买一辆车、按揭一套住房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因为小然!
所以小然,你一点也不要怪我。是你太过分了。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好受起来,因为我给自己找到了背叛她充足的理由。
在去上班的路上我一直郁郁,但是到医院的时候我就已经想通了。而杜楠的含情脉脉的笑却让我的心如同阳光普照。
今天的门诊有所不同。我觉得这里已经不再是附属医院,而应该是我和杜楠所开的家庭诊所。整个上午在我看病的过程中我都有一种如沐春风、柔情似水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愉快极了。
我还没有什么感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一起去吃饭?”我问杜楠。
“不要,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她却不同意。我顿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发现女人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要比男人理智。
“好吧,在上班时间我们都要注意。”我点头道。
“那我吃饭去了啊?”她的脸又是通红,我看上去觉得她异常娇媚,我心里不禁一颤,“杜楠……”我轻声地叫道。
“嗯。”她回过身来看着我。
“别忙去吃饭,我……”我说着,同时看了看诊室的那个小间。
“不要啊,大白天的。”她急忙道。
“都吃饭去了呢。要不了多久的。”我的内心已经在开始澎湃,这种澎湃让我无法克制。
……
我仿佛回到了几年以前在我和小然刚刚结婚的那段时间。现在,我和杜楠每天中午都会在尽情地欢爱之后在各自分别地去吃饭。杜楠也完全地体验到了性 爱的乐趣,她和我一样,都觉得这件事情比吃饭更重要。
人,其实都很容易放纵自己的。在尝到了这种欢爱的乐趣之后就如同沾上了毒品似的让人难以克制。到后来,我和杜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有时候甚至在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后就即刻匆匆地去将诊室的门关上,然后就在我办公桌旁、两人就站在那里迫不及待地去完成我们喜欢的那件事情。
幸好我还年轻,我和杜楠之间的事情并不影响我去完成家庭里面的作业。其实我自己知道,在晚上我和小然同床共寝的时候所进行的事情仅仅是自己对白天欢爱的延续,当我在小然的身体上面运动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面全是杜楠的形象。
不过小然很高兴。“老公,我好幸福!你还是这样爱我。”现在我和小然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一次,以前的那个什么二、四、六的约定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惬意,每天早上我醒来后都精神百倍,因为我期盼的新的一天又已经来临。所以做早餐这样的事情让我乐此不疲——我和儿子的早餐是稀饭馒头,小然是豆浆油条或者豆浆加小笼包子。
我早餐会吃很多,有时候笑容忽然儿子看见我吃饭的样子的时候都觉得吃惊。我太吃得了。
他们不知道,我吃这么多的原因是因为我每天的午餐都会延迟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
今天早上我也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了。当我熬好了稀饭到街上平常买豆浆馒头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也许是那人生病了吧。”有人告诉我说。
不过还好的是,这个城市的人都还比较勤快,很容易找到另外一家卖早餐的地方,不过这个地方距离我的家比较远。
“我们去买一个豆浆机吧。每天晚上你到超市去买馒头和包子,然后自己发一点黄豆或者花生什么的,第二天早上自己做多好。”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对小然说。
“我也一直在想呢。外边的东西毕竟没有自己家做的那么干净。最近我们学校好几个学生都患上了肝炎,他们都是每天早上在外边吃饭的。”小然说。
“关键是你。我和儿子都吃稀饭。”我笑道。
“好吧。今天我下班的时候就去买。没办法,我就是吃不惯稀饭。不过今后你早上的事情就多了。”小然说。
“没关系,很简单的。”我笑道。
我没有想到,自己后来的罪恶竟然从这一刻就开始买下了伏笔。当然,现在的我可没有一丝伤害小然的意图。也许那是一种潜意识吧,也许我的内心在这一刻起就开始了犯罪的企图。
这一切,我不得而知。在几年后的某一天我回忆起自己那个想法来源于何处的时候我却把它归结于命运的安排,因为自己的那个想法来得是那么的忽然而自然。
我觉得现在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上班也不再是那么的无趣和烦躁了,因为杜楠时刻就在我身边。
以往,每当周末的时候我要么是陪小然去上街,要么是和小然一起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玩。而现在,我的每一个周末都借口有事情然后和杜楠一起去浪漫。我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学生时代,我的心和身体总是充满着活力。有时候,当我独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想:人这一生究竟要怎样活着呢?是像以前那样有道德地平静而淡漠地过日子呢还是像现在这样快乐而惶恐地生活?
不过有一点我心里是明白的——我喜欢现在这样的快乐,我再也不愿意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方式里面去了。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到今后可能出现的最糟糕的状态,那就是我和杜楠的事情被小然发现。
不就是离婚吗?我觉得无所谓。
可是,我和小然的儿子怎么办?然而每当我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会即刻产生出一种沉重的情绪。是啊,儿子怎么办呢?我的父母最喜欢的就是他们的孙子了,而且他们还特别地要面子。在我家乡的那个小县城里面,我的父母总是喜欢别人奉承他们对我教育的成功。如果他们一旦知道了我现在的状况的话,他们不被气死才怪呢。
“秦勉,我告诉你,今后你如果对小然不好的话,你看我怎么拔你的皮!”去年我带着小然和儿子回家给他们拜年的时候我父亲还曾经这样威胁过我。
在我父母的眼中,小然是一个好儿媳,不但是因为她的知书达理,最关键的是因为她给他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孙子。我父亲是三代单传,到我这里是第四代了。所以父亲对他的这个孙子、我的儿子是百般的宠爱,这种宠爱于是就被他爱屋及乌地就扩展到了小然那里了。
正因为如此,在我和杜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面我虽然感受到了快乐,但是内心却非常的惶恐。
“小然,明天我要出去办点事情。”又一个周末来到了。
“你去忙吧。我和儿子到他外公家里去。”小然说。
“……好吧,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本来我想告诉她别再多给钱给她的父母的,但是随即想了想却觉得实在说不出口。况且那才给她的那一万块钱至少保证了我和杜楠这么长时间的密会。就是那一万块钱让小然对我找钱的能力不再怀疑。这叫师出有名。
不过我还真的有些着急——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呢?
现在我才感觉到钱这东西对我太重要了。家里,我只有多拿钱回家才会得到更多的自由,而且儿子不久就要上小学了,那一笔几万块钱的赞助费对我也是一种极大的压力;对于杜楠来讲,我也有责任去帮助她;而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却是买一套小户型的房子,因为我不想再在诊室里面和杜楠偷欢,那样太危险了。
“杜楠,今天想到什么地方去玩啊?”出了家门、上了出租车后我问道。我和杜楠在周末的约会中我都会提前打车到一个地方去等候她的,我担心自己的行踪被小然发现,而且她即使看见我打车也会认为我确实是去办事
情。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出租车上面打电话会很安全,因为在车上不会被别人听到我通话的内容。不过出租车司机除外。
对于出租车司机我是一点也不用担心的,因为他们不会认识我,而且像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惊了。
“我今天不大舒服。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杜楠却拒绝了我。
“哪里不舒服啊?”我问道,心里很是失望。
“我感觉自己全身发软。估计是感冒了。”她说。
“你寝室有其他的人吗?”我问道。
“没呢,就我一个人。寝室另外的两个人都出去了。”她说。
“那我马上来看你。没吃饭吧?我给你带点早餐来。”我决定去看她。
“不要,我担心寝室的人马上会回来。”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
“我看这样,我给你带点早餐,再开点感冒药。我来了就离开。”我说。
“真的不要来了,别人看见了不好。”她的声音近乎于恳求。我忽然感觉她有些不正常,有一种拒绝与我继续交往的意味或者可能。虽然我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和她的这种交往对她很不公平,但是我仍然不能克制自己内心忽然升腾起来的慌张的情绪。我知道,我对她是真正地动情了。
“好吧,你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思索了一会儿后对她说道。本来我很想问她是不是不想再和保持现有的关系的,但是我忽然害怕了。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曾经直接地去向陈瑶示爱但是却被她拒绝了,她的拒绝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而现在,历史仿佛正在重演。所以,我不敢直接去问她,我害怕她给我那个可怕的答案。
如果她真的告诉我说不想再与我交往,或者说她准备去和其他的男人谈恋爱的话,我可是没有任何的道理和理由去要求她不要舍弃我的。即使我能够给她很大一笔钱也好啊。然而,我没有那个能力,至少我目前没有那个能力。
很多事情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这样的话至少可以让自己心安。这就如同鸵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将它的头藏到它的翅膀里面一样,即使明知是自欺欺人也非得那样去做。
不过我现在却迷茫了——我应该到什么地方去呢?回家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已经告诉了小然说我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停车,我到了。”不过我不想再坐在出租车上面浪费时间和金钱。
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我的心情极为郁闷,就好像多年前自己被陈瑶拒绝后出现的那种萧索的情绪一样。大街上人流如织,但是我却感觉自己非常的孤独。
“回家去吧,随便找一个理由就可以和小然解释的。”在大街上游荡了许久后我决定回家,因为我感觉自己太疲倦了。我想回家去睡觉。
然而,当我回去后却发现家里静悄悄的,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小然说过要带孩子去她父母处。
百无聊奈的我跑到了床上去准备睡觉,但是我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的也睡不着。家里太静了,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静得让我感觉到有些头痛。
我开始痛恨自己,觉得自己很无耻。
我觉得自己的无耻在于去死皮赖脸地找杜楠,还有就是对小然的欺骗。我忽然有了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我不但恨自己,同时也有些恨杜楠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脑海里面不住地想象着杜楠拒绝我可能出现的神态和语言。我发现自己忽然变得像青涩少年般的可笑。
放弃她吧,你已经结婚了,儿子也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一个小青年般的去追逐一位未婚的女孩呢?放弃她吧,别人还得结婚生子,别人也得有她自己的生活呢。
好的,放弃她吧。我对自己说。然而,却感觉到了两行泪水正在朝着我的脸颊滚滚而下。
几年以前,当我初次感受到爱情的时候我有过这样的感受,但是当时年轻的我选择了拼命地学习去克制内心的失望与痛苦。而现在,我却只能选择孤独。
放弃她吧,我再次告诫自己……
在烟雨朦胧中,在一座云雾缭绕的高手之巅,我和杜楠相拥而立。脚下是起伏的山峦和如画般的云彩,数只鸟儿雀跃飞过,在它们的后面却有两只小鸟在疲惫地挥动着它们的翅膀。
“你看,它们多像我和你。”杜楠对我说,眼泪苍然而下。
“不,它们是鸟儿,我们不是。”我安慰她道。
“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说,神情凄苦。
“不,这个世界都是我们的了。我们不会再受到世人的责怪。”我柔声地道,忽然想起这已经是世界的末日,这个世界就剩下了我和她。我的心中没有一丝的失望和痛苦,因为有她在我身旁。
“你看,蝴蝶。”她忽然地道,声音里面竟然带有了兴奋的色彩。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只色彩绚丽的蝴蝶在那里翩翩起舞,在它们起舞的下方是一片红色的杜鹃花。而此刻,远处的太阳正在跳跃般地升起,我们脚下的那些山峦顿时被金色的阳光笼罩。天上的云彩依然在飘忽,从云彩的空隙处透出的阳光棱角分明,如同大型舞台上照射出来的灯光般多彩多姿。
我陶醉了,杜楠也陶醉了。我感觉到这一付令人眩目的景象完全是为了我们和她而出现,因为我忽然听到一曲美妙绝伦的音乐正在我的耳边响起。是《梁祝》。
蝴蝶在音乐声中也陶醉了,它们俩似乎在拥抱。
这个世界不久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吗?怎么还会有音乐?我忽然觉得了异常。
《梁祝》!
猛然间从睡梦中醒转过来,我确实听到了那个音乐——《梁祝》!是我手机在响!我猛然间想起了自己已经重新设置了资料手机的铃声,同时也忽然醒悟过来刚才那种美妙的感觉原来是来自于自己的梦境。
这个梦太美了!我赖在床上不想去理会那个电话,我想再次进入到刚才的那个梦境之中去。
可是,它却依然在那里不停地响着,在想过之后不到半分钟它又再次地发出声响——《梁祝》!
我讨厌《梁祝》!我十分痛苦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去寻找那个声音。
从床头柜上面的裤兜里面摸出了手机,《梁祝》的旋律依然在响着,手机的音效很好,完全可以听出小提琴特有的那种音质。
“谁啊?”我没去看来电显示,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你在什么地方啊?怎么老不接电话?”电话是小然打来的,听上去很着急。我一愣,心想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急忙回答道:“在家呢。事情办完了就回家了。刚才睡着了。
“你太过分了!你宁愿呆在家里都不到我父母家里来!你事情办完了打一个电话也好啊?!你不打电话也就罢了,我打电话你也应该接啊?!你真是的!”她却忽然大声地责骂起我来。
“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爸爸生病了,现在正在你们医院呢。在急诊处。”她匆忙地说,“你随便吧,爱来不来!”
“我马上到。”我急忙回答,然后急忙去穿衣服。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我们医院的急诊处。
“怎么回事情?”我问小然。
“肚子痛。医生还没有作出明确的诊断。”她回答,“还说这里是本市最好的医院,连肚子痛都诊断不清楚!”
“腹痛是一种症状,很多疾病都可以引起腹痛的。所以腹痛是一个最复杂的问题。算了,我不和你多说了,人呢?”我苦笑着说。
“在里面。”她指了指急诊科留察室。
我急匆匆地朝里面跑去。在留察室的一张病床上我看见了正在痛苦呻吟着的岳父。岳母和我的儿子也在这里。
“爸,怎么啦?”我问道。可是当我问出口后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这句问话根本不像是出自一位医生的口。“我给您看看,您什么地方不舒服?”我急忙补充道。
“这里,”他指着他的上腹处说道。我看他所指的地方是在他的剑突下面。
“您感觉到胃里面不舒服了吗?”我问道,因为他所指的那个位置的里面是紧挨着胃的,不过如果是胃不舒服的话自己应该感觉得到,那是一种食道下方的难受感觉。
“不是胃。是这个地方的里面,我觉得里面的肠子酸痛、酸痛的,很难受的那种酸痛。哎哟!哎哟!又痛起来了!”岳父说着便开始了痛苦的大叫起来。
我顿时一惊……难道是急性胰腺炎?
急性胰腺炎是一种可怕的疾病,它的死亡率极高,特别是坏死型。由于种种原因造成的胰腺消化酶会对胰腺自身进行如同溶解般的破坏,而这种疾病疼痛的位置往往就在上腹部。
虽然我内心有些担忧和惊慌,但是我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现在的任何一个不安的表情都会引起他及其他亲人的恐慌。“我去看看化验单。”我说,“别着急,马上就会搞清楚的。”
其实我的内心已经非常的惊慌
了,我甚至忘记了按照常规去摁压一下岳父的上腹部。我是外科医生,这种检查对我来说并不难。
“我岳父的病情怎么样?那个腹痛的病人。”值班医生我比较熟悉。
“他是你岳父啊?你怎么不给我讲一声?”他责怪我道。
“我没在家。才接到电话。”我只好苦笑着解释。
“你看。很奇怪,从他的症状上看好像是胰腺炎。但是通过化验却又不支持这个诊断。”他将岳父的那些化验单拿出来给我看,“如果说是阑尾炎呢?白细胞的数量却又不是很高。”
我从他手上拿过那些化验单仔细地看了起来,“是啊。你们准备怎么办?”我问道。
“我的意见是继续观察。”他说。
“只好这样了。不过最好给他打一针止痛药。”我同意他的意见。我只能同意,不然怎么办?在疾病没有诊断明确之前是不能随便作出处理的,毕竟胰腺炎和阑尾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疾病啊。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在留察室的外面小然问我。
“还得继续观察。现在诊断不明确。”我说。
“可是,你看他痛得那么厉害啊?止痛针已经打过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很痛。这,这怎么办啊?你们究竟怀疑他是什么病?”她满脸的焦急。
“从症状上看像胰腺炎,但是化验的结果却又不支持这个病。”我摇头道。
“那就先按照胰腺炎进行治疗啊。”她说。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你知道胰腺炎是什么吗?那种病是不能随便用药的。如果不是胰腺炎的话,随便用药可是要死人的。”我看着她低声地呵斥道。
“那怎么办?他那么痛,我看着着急啊。你是医生,你快想办法啊?”她却并没有生气。
“我怎么想办法?对了,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剖腹探查。可是万一他不是外科的病呢?那岂不是白挨了一刀?”我犹豫着说。
“你就是不愿意想办法!你眼睁睁看着我爸爸那么痛苦可是却就是不管!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小然却猛然间爆发了。
“你讲不讲道理?!我把情况都给你说了,那好,我马上通知外科,剖腹探查!”我顿时大怒,我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你们在外面吵什么吵?你也不看看,你爸爸痛成什么样子了!”岳母听到我们吵闹的声音后出来了。
我和小然即刻停止了争吵,匆匆朝留察室里面跑去。
“你们这是什么医院啊?怎么连肚子痛这样的小病也治不好啊?秦勉,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嘛,难道你要看着我痛死不成?”岳父在病床上不住地翻滚,他的声音带着对我的极度不满。
“医生还没诊断清楚呢。怎么?止痛针不起作用?”我当然不能去计较他,他毕竟是我的岳父,而且还是一位病人。
“有屁的个效果!你们医院就是这样看病的?平时不是说你的医术是如何、如何的高吗?怎么连我肚子痛这样的小毛病都治不好?哎哟!哎哟!”岳父大声地呻吟着,身体在病床上卷曲得像只大虾。
我尴尬万分,急忙道:“我让医生再给您打一针。
“我不打针!我要我的肚子马上不痛!”岳父已经痛得脸上的汗珠在大颗大颗地掉落了,脸色也显得极为苍白。
“我马上去叫医生。”我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我知道他是痛得难以忍受了,我更加地怀疑是胰腺炎。我心里不禁慌张了起来,要真的是胰腺炎的话岳父极有可能马上就会出现休克,甚至死亡。
“我再给他打一针,然后再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请外科进行剖腹探查吧。”值班医生说,他的语速慢吞吞的。我理解他,因为在急诊科遇到的大多都是危重病人,病情不严重的话谁还来看急诊呢?
“好吧。就这样。”我说。
“其实你也知道,想这种腹痛的病人是不应该使用止痛药物的。”他苦笑着说。
“没办法,用吧。”我也苦笑。是的,他说得很对。腹痛的病人在使用止痛药物后会让真正的痛点隐藏下来,这对于明确诊断很不利。
护士给岳父注射了一支吗啡。但是半小时过后他却仍然在叫喊着。
“你再给他做一次查体。你是外科医生,你检查更好。”值班医生对我说。
我点头。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为了让我承担一部分剖腹探查的风险。因为我虽然是本院的外科医生,而我更是病人的家属。虽然探查手术一样地需要家属签字,但是我作为医生,更懂得里面的东西。如果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会提出许多的质疑。到时候撇开医院的责任不说,主刀的医生可是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的。当然,在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那样去做的,但是别人却不会那么去想。因为很多起医疗纠纷都是因为内行在里面起作用。
“您忍一下,我给您作一次检查。”我对岳父说。
岳父平躺在病床上面,我开始对他进行检查。首先,我按压了一下他的上腹部:“这里痛吗?”我问。
“痛。”岳父回答。
脐周,“这里呢?”“痛。”
我暗暗皱眉。
右下腹,“这里呢?”“痛,痛得厉害。”
我顿时心里一动,再次地用手去按压了一下他的右下腹后猛地放开,“哎哟!”岳父大叫了一声,“你干什么呢?”
我没去管他的发火,因为我已经放心了——他不是胰腺炎。
“阑尾炎,痛点已经明确了。”我对值班医生说,“马上通知外科吧,手术。”
“秦勉,你给你爸做手术吧。你做我们才放心。”岳母对我说。
“妈,您错了。医生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自己的亲属做手上的,除非是万不得已。因为我们给自己的亲属做手术会有心理上的压力。”我解释说。
“你会有什么压力?”小然问我。
“假如我身体上有一个脓疮,让你帮我把它挑破的话你会怎么样?”我没好气地对她说,心里非常地责怪她的不懂事。
“我不是医生!”小然愤怒地道。
“秦医生说得对。我们当医生的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自己的亲属做手术的。那样会很不安全。”值班医生在旁边说道。小然和岳母听后才不再作声。
我朝值班医生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那你必须到手术室去看着他们做。”小然道。
“好吧。”虽然内心很愤怒,但是我还是强忍住了。
阑尾炎手术是一种很简单的手术,有经验的医生往往只需要半小时就可以完成。但是我岳父的手术却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时间,因为他的阑尾化脓了。
两个礼拜后岳父准备出院。
“你去把费用结了。”小然对我说。
“家里的钱不是都在你那里吗?”我问她。
“那是家里的钱。”她回答说。
“我每个月的工资和奖金,还有药品的回扣全部都给你了,我哪里还有什么钱?上次我出诊的那一万我不也给了你了吗?老爷子的手术费我问了,八千多块钱。那一万还花不完呢。”我说。
“那么贵?”小然被吓了一跳。
“你不知道,爸的阑尾已经化脓了。当医生打开他腹腔的时候他的整个腹腔里面全是脓。所以手术后使用了大量的抗生素。每天都要花费好几百块钱呢。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医院的职工的话,费用还可能更多。普外科的医生们已经够照顾的了。”我解释说。
“我手上没钱。你去付了吧。”她却仍然把前面的那个问题安排到了我的身上。
“你没钱?我才给你的那一万块钱呢?”我问道。
“不要你管。反正我没钱。”她说。
“你又把钱拿回到你家里去了吧?既然这样的话,让你妈去把帐付了啊?反正那钱也是我们的。”我说,尽量地不让自己生气。
“亏你你想得出来!”小然却忽然生气了,“那我多没面子?”
我再也忍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你的面子就那么重要?你把家里的钱都往他们那里拿,我们还生活不生活了?你究竟还要不要这个家?好,我去结账,我不要面子了,我去找人借钱!”
“你少在我面前装穷!你说你把钱都给了我,那我怎么随时都看到你钱包里面有好几千块钱?”她气急败坏地道。
“那你要怎么样?难道我钱包里面随时要空着你才满意?我知道了,你是要我每个月向你要钱是不是?我挣钱,结果还要看你的脸色?你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勃然大怒。
“你终于说出了你想要说的话了!原来你是想要寻找你所谓的自由是不是?好,我满足你!你自己去自由吧,我和孩子单独过就是!”小然却忽然笑了,不过她笑得很难看。
“好!你的意思是要离婚是吧?行!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我不怒反笑。
“你想得美!你这个没良心的,难道你真的和你那同学搞上了?你想撇开我们母子俩?我告诉你,没门!”她一怔,随即大哭起来。
“曾小然,你太不讲道理了!”我怒极,拂袖出门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