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莫局长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不过,我知道他是好心。他是为了提醒我。百里大哥虽然对我说过,他帮助莫局长仅仅是一种顺水人情,但莫局长可不好那样想。也许,莫书记真的是百里大哥那个对立面的部下,但是,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去感谢百里大哥。这是人之常情。人,其实从骨子里面都是非常现实的。
所以,他来提醒我也很正常。
“我下午去。”我内心有了一种感激,急忙地回答道。
“你应该上午去的。年轻人啊,怎么不多考虑、考虑呢?组织部的人会觉得你不重视他们的。”他叹息道。
“对不起。今天上午我父亲来了。”我说。说出了这句话后,我心里刚才的那种后悔顿时又升腾了起来。
“哦,这样啊。不过,你应该给你父亲解释一下。算了,你家里的情况最近很特殊,我理解。”他说,“下午早点去吧,最好在市委组织部上班之前,要让冯处长看到你在等他。”
我顿时明白了他告诉我这句话的里面所包含的意思。急忙地答应。
他把电话挂断了。而我,却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父亲没有电话,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呢。
忽然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妈,我爸爸过来了吗?”我把电话打到了曾小然的父母家里。我是被迫的,因为我不得不打这个电话。
“还没有来呢。”曾小然的妈妈说,“秦勉,你怎么没和他在一起?你也一起过来吧。小然已经回来了,我都和她说好了,她不会当着你爸爸的面吵你的。”
“我还有事情。我父亲如果来了的话,麻烦您给我打一个电话。”我说,随即挂断了电话。对曾小然的妈妈,我实在硬不下心肠去让她难堪。
也许,父亲还没有到曾小然的家?可是,他知道那地方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忐忑。
看了看时间,急忙地去到小区外边吃了一碗面条,随后便打车朝市委组织部而去。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市委组织部办公楼内一片寂静。但是,这种寂静却给予了我一种巨大的压力。其实,这处办公楼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它和市里面其它的部门差不多,甚至还显得有些陈旧。不过我知道,这地方可很不寻常。在本市,很多人头上的帽子都是在这个地方被戴上的。
现在,我也是来戴那顶帽子的。
有时候我觉得很奇异:同样的一个人,但只要你戴上了那顶帽子之后就会忽然地变成另外一个人。因为那顶帽子所代表的是权力。
很多官员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给予我们的权力。有时候我在听了后就觉得很好笑——这帽子和权力是人民给予的吗?
至少我现在就没有感觉到。
也许是自己的理解太狭隘了吧
?也许这里代表的就是人民呢。现在,当我站在这个单位外边的坝子里面的时候忽然地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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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这样。我告诉自己说。顿时就觉得这个地方变得神圣了起来。
终于等到了上班的时间,我忽然地感觉到了这栋房屋猛然间复苏了。因为它不再那么的寂静,我可以听到办公室里面发出了人的声响。
急忙地去到冯处长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很好找,因为有标牌。
门,是关着的。于是我就站在那里等候。我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但是我不想敲门,我只能等候。也许他还在休息呢,让人家多睡一分钟也是好的。
各个办公室的门在陆续地打开,外面的人也在开始进来。我发现,这个地方上班的人们以及情状和我们市卫生局差不多。
我不敢东张西望,只是静静低站在这里等候。再等十分钟,如果里面再不开门的话我就敲门。我在心里想道。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在朝我走来。他瘦瘦的,背有些佝偻,年龄倒是不大,手上提着一个公文包。“你找谁?”他走到了我旁边,然后去开我所站处得那个办公室的门。
我顿时知道他是谁了,“冯处长,我是市卫生局的秦勉。”
“哦,请进吧。”他说,没有来看我,直接地进去了。
我急忙地跟了进去,“冯处长,实在对不起。今天上午我准备来的,但是我父亲忽然从家里来了。所以,我陪了他一上午。”
我的语气和态度极具谦恭。我发现,当自己到了这个人的面前后便再也无法把他仅仅当成处长对待了。他很冷漠,冷漠得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威压。
还好的是,他终于说话了,“秦助理,请坐吧。没事,尽孝道是应该的。干部也是人嘛。”
“谢谢您的理解。”我急忙地道。我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如同一个奴才般的低声下气,像一个乞丐般的在朝他索取什么。我不想这样,但是到了这里后我发现了一股威压在迫使我不得不这样。
“秦助理,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啊。”他说,终于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
“这是我最大的不足。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太年轻了,很多经验都还很差呢。”我急忙地说。
“哦?你真的这样想?年轻人能够有这样的觉悟很不简单啊。经验不丰富没关系,但是只要自己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样我们就放心了。秦勉同志,其实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年轻啊。很不错!嗯,很不错。”他说,既像是官腔又好像不是。
“我觉得,经验不足可以通过多做事情、多听取他人的意见去弥补。自己虽然年轻,但是我的精力很旺盛,多做事情、以勤补拙,同时多向自己的上级汇报工作,这样的话就可以弥补自己的缺陷了。呵呵,冯处长,这仅仅是我个人的
想法。”我急忙地又道。现在,我恨不得把自己来之前早就想好的那些话全部说出来。但是,我发现不能够。因为我发现还有很多自己原本想说的话都忽然地从自己的脑海里面丢失了。
他在点头,“高校也很复杂,你需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教学、科研、人才培养,这些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
“是啊。我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我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有压力是好事情。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想做事情的人,这就很不错嘛。前些日子,我们去你单位对你的工作情况作了一次初步的了解。我们觉得,你的工作是没问题的,能力强、爱动脑筋,这些都不错。不过,我们听说你在家庭的问题上没有怎么处理得好。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啊。秦勉同志,我们考察一个人可是要全面地去看待的,我们要求每一个领导干部都不能够有大的问题,同时还需要能够成为干部中的典范。特别是对我们正准备提拔的干部,我们的要求更严格。你说呢,是不是这样?”他说,脸上忽然变得笑眯眯的起来。
我发现这个人很诡异:他在赞扬我的时候板着脸,而在说我问题的时候反而笑了起来。
“那是一场误会。”我想了想,说道,“不过您说的对。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虽然现在结婚和离婚都自由了,我们考察干部也不是完全用婚姻状况去评价一个人。但是,我们必须去看待群众的那些不同的意见。带病提拔干部可是我们最忌讳的事情啊。秦助理,你能够明白我的话吗?”他点头,脸上的笑容即刻地收敛了回去。
我点头,“我明白了。”
“那就好。你的情况我们可能还要再次作一次考察。你先把自己家庭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吧。这件事情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是我们市委组织部领导集体研究后的结果。大家认为,对待你这样的年轻干部,我们不但要爱惜、要给予充分的发展机会和空间,但是更要从严要求。秦勉同志,我希望你能够正确对待组织上对你的这种考验。”他又说道。
我心里很沮丧,不过,我却依然地诚恳地在点头,“是,我完全理解。”
“好啦。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希望你在组织上下达正式调令前不要对外面谈及这件事情。这是组织纪律。”他站了起来,朝我伸出了手。
我急忙去将它的手握住,然后分开,“冯处长,您放心好了。我明白的。”
他在朝我点头。
我急忙地告辞。
出了他办公室的门,我猛然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从刚才他和我谈话中我感觉到了一点:曾小然很可能到这里来反映过我的问题。不然的话,市委组织部的态度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曾小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