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离开了战场中心,仍可清晰听见巨蛇垂死前的激烈搏斗声,雷电风暴烈火摇撼着城市,大地震颤,无数能量碎片四处飞散。
朱罗港内幸存的人们哭爹喊娘地向城外涌去,一副末日大逃亡的慌乱景象。每一处城门都挤满了逃难的民众和马车,小孩的哭喊声此起彼伏,人们咒骂不休,甚至有人挥拳斗殴,没有人彬彬有礼地谦让,全都拼命争取早一步逃离这地狱般的城市。连续爆发的八级、九级力量的战斗,已经超出普通人想象的极限,尤其是黑冥教施展的暗黑禁术,更是令所有人深深恐惧。原来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点,在邪恶术法的召唤下,死者的灵魂居然被用来献祭魔神!一想到死后灵魂还要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每一个人都毛骨悚然。这时的人们并不知道巨蛇已经濒临死亡,可他们已被吓破了胆,只要听见能量的爆炸声就不会停止逃亡。
敖沧月和我从巨蛇撞毁的城墙缺口处跃出,只见码头上人仰马翻,争相逃命上船的人同样拥挤不堪。一艘又一艘船舶匆匆扬帆起锚,火烧屁股般冲向辽阔的海面,无尽的白帆连绵不绝,已延伸至遥远的地平线。那些来不及上船的商人、护卫,个个跳脚大骂,有的急红了眼,看见有空船就往上冲,一旦有人阻拦拔刀便砍。刀光见血,码头上愈加混乱,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重物落水声交织响起,疯狂血腥的气氛弥漫码头。
在混乱疯狂的人群中,龟族人组成的数千人队伍相对严谨整齐,在强力武士的护卫下,硬生生撞开挡路的人,疾步冲向龟族远洋货船专属的码头。龟山次郎和一帮头目嘶声叫喊,指挥队伍的前进方向。他们乘着庄园外无人监视封锁,轻装逃出,也从巨蛇撞开的缺口处逃到码头。龟族船队的水手们则在船上码头上来回奔跑忙碌,尽可能搬运存储各类必需品。事发仓促,要把货船改成临时客船很容易,但各类补给品就要增加百倍了。
敖沧月对海上贸易的船队相当熟悉,看准一艘刚刚离岸的武装商船,带着我横身飞跃,自人群上空掠过,再借助岸边几艘小船作踏板,疾飞冲高,轻轻落到甲板上。
因为我们仍保持着隐身,甲板上忙乱的水手们没有看见我们,在船长的指挥下各司其职,*纵着大船逐渐加速。龙女和我走下船舱,发现大半舱房是空的,在紧急状况下,仅有十来位参加完博览会的客商侥幸冲上商船。这些客商聚在客舱里,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既心痛自己的财产损失,又担忧那些未能赶上商船的同乡们的生死。人人愁眉苦脸,唉声长叹。
龙女和我避过这些死里逃生的客商,选了一间空舱房进去。舱房面积很小,只放有一张木床和一张小桌子,对门处开有舷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我直到这时才算松了一口气,黑翼杀神没有出现,说明我的判断正确无误,他们或许还没有发现龙女离城而去。等到巨蛇死去,动荡的能量平息,我们已远离陆地了。我暗暗祈祷,当双方的距离足够远的时候,杀手们便无法侦测到龙女的具体位置。
龙女径自坐到床沿,皱眉道,“船速太慢了,我不喜欢坐船。若是乘坐翼龙王……”心口一疼,住口不语,分明想起了惨死城内的独角翼龙王。她和翼龙王相处多年,不知多少次并肩战斗,出生入死,但今天她却被迫逃亡海上,连战友的尸体都无法收殓埋葬,心里的滋味真不好受。
我轻轻按住她的手,低声道,“翼龙王是战死的,你应该为它骄傲!等日后杀了凶手为它报仇,你还可以驯养一头新的翼龙,重新翱翔天空。东海龙女可是令海盗们闻风丧胆的龙骑士呀,不会那么容易垮掉吧?”
龙女含泪白了我一眼,“人家心里正难过,你却抓紧机会占我便宜,你是不是
皮痒了?”
我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掌,肃然道,“敖小姐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想安慰你,绝无其他杂念。对了,你为何选择这条船呢?你怎会知道它向哪个方向行驶?”
“这艘船悬挂着红色朱雀旗,是南方滨海列国最大的商社朱雀社的标志。现在博览会刚刚结束,它除了返航南方还能去哪里?”
“朱雀?红色的神鸟么?为何不叫凤凰社?”
就在这时,忽听岸上爆发出狂躁十倍不止的呼喊声、尖叫声、打斗声。我忙凑到舷窗外望,码头外侧忽然开过来数以千计的政府军,人人全副武装,隔着老远就把弩箭、标枪、魔法弹射到龟族人的队伍里,但见箭落处血肉横飞,标枪扫过脑浆迸射,立时搅乱了勉强维系整齐的逃亡队伍。龟族富豪们再也顾不上什么财宝美妾,肥胖的身体内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撞开一切阻挡,一窝蜂地往远洋货船上跑去。英尼军方终于收到线报,发现了龟族人集体逃至港口,当即调遣军队前来阻击,企图将龟族人的主力歼灭在岸上。
龟族人猝不及防,被政府军从背后一阵狂轰乱射,伤亡惨重。但他们毕竟有数百魔法师和近千名武士,当即分出部分死士就地建立防线,与政府军展开对攻,其余的人加快速度登船。每装满一艘船便开出一艘,争分夺秒地逃往大海。
双方这么一交战,箭矢如雨,炮弹轰落,各种魔法杀招频频对撞,顿时把码头变成血腥杀场。只见大火飞腾,浓烟如柱,一茬又一茬的战士扑倒在地,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码头的土地。
至于附近无辜的人们,没有谁在意他们的死活。有的人放弃了登船的打算,连滚带爬奔向滩涂荒野;有的人扑通跳进水里,妄图游到船上;有的人脑子发热,抽出兵器见人就砍,反正临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有的人抱头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很快被狂奔的人流踩扁。
码头上的混战促使的各类船只加快了速度,途中不时有撞船摩擦事故发生。
我们偷乘的这艘朱雀社的武装商船高大坚固,航行过程中更把船上的巨型弩床、投石机、魔法巨炮等亮出来,武力威慑加上一点运气,终于挤出狭窄的航道,顺利地开到了公海上。此时离岸已有数十里,朱罗港的码头退缩变成一条黑线,城内的冲天烟柱渐渐变小。后继的船只源源不断的出现,都是竭尽所能逃离这死亡之城,而就在昨天以前,朱罗港还是所有海上客商们的财富天堂。
忽见旌旗招展,龟族远洋船队首尾相接排成一列,强行辟开航道,以最大的速度冲出港口。彻底撕掉伪装的货船上出现了一具具海战的远程武器,仿佛移动的海上堡垒,张开了狰狞爪牙。但凡挡住龟族船队的船只,无一例外遭到魔法炮轰击,然后是火焰弹和巨石的死亡问候,四分五裂中燃烧沉没。有的小船躲闪不及,被龟族的大型货船拦腰撞上,直接断成两截。陆地上的死亡气氛,开始蔓延到海上。
政府军岂肯轻易放过龟族船队,随着一阵阵号角声回荡,驻扎在附近的海军舰队倾巢而出。尽管大型海军战舰在远洋巡逻,剿灭海盗,此刻来的都是中小型的战舰,但威力一样不容小觑。英尼海军胜在船只多,船速快,变向灵活,各类武器一应俱全。龟族远洋船队则有吨位优势,龟族人天生擅长水战,而且船上有数百名魔法师,可以抢先实施远程攻击。一方要逃往深海,一方要尽力拦截,残酷热闹的海战登时拉开帷幕。
海战与陆战不同,欲决胜一定要占据上风,逆风而行就先输掉一半。首先是逆风时船行速度不快,要耗费宝贵的人力划桨,其次远程攻击武器威力大打折扣,射程严重缩水。因而龟族人还未接战便先由魔法师们召唤风元素,*控风向,鼓足船帆加
速冲击敌阵。英尼海军则在水面投掷浮动水雷,又用绳索连起数十艘小船,点燃后拦住敌船的前进路线。双方各显其能,攻与守,生与死,便在此刻轰轰烈烈的上演。
朱雀商船的目的地是南方,龟族人是往东北方向突围,因而海战爆发的地点离航线较远。在隆隆的炮声中,朱雀商船飞一般破浪南下,我很快便看不到炮火对射的海上战场。
不久之后,南下的各类商船货船自发地组合起来,汇合成十数支浩浩荡荡的船队,远近呼应着破浪航行。
幽冥大陆东岸的近海共分为三大海域,靠近精灵王国和北冥魔岛的是北海,中间这一片是东海,过了云断山脉往南则是凤凰海。由朱罗港坐船行驶到凤凰海中心区域,顺利的话要一年半至两年。如果乘坐极其罕见的魔法动力船,时间可以节省三分之二。
凤凰海之所以用“凤凰”命名,当然与凤凰族密切相关。据说凤凰一族自诞生起,便一直在该片海域繁衍生息,仰仗凤凰族而生存的无数种族为表示尊敬,便将这片海域尊称为“凤凰海”。凤凰族是凤凰海的唯一统治者,族内首领统称为“女皇”,她们崇尚火神,族内男女都俊美高贵,仪表不凡。最特别的是他们的双臂可以幻化为七彩羽翼,腾空飞行,其飞行速度为所有种族第一。
凤凰族女皇是世袭继承,每一代都是魔武双修的超级高手,号称拥有不死之躯,是任何敌人对战时的噩梦。当新一任女皇长大成人,上一任老女皇便在通天神树下自焚而死,以自身精血哺育本族神树。相传凤凰族的凤凰神殿便建立在通天神树上,但除开凤凰族人,没有谁见过通天神树。凤凰族是母系氏族,女性才是家庭的支柱与核心。自女皇开始,每一位凤凰族美女都有多个情人,她们可以自由选择与哪位男子同床。因为凤凰族内男性稀少,所以大陆上各种族的美男壮汉都有幸接受凤凰族美女们的挑选宠爱。
凤凰公主李青梧年纪与龙女相当,实力亦相差不远,两人曾偶有交集。李青梧明艳如火,性格泼辣,胆大妄为,看不惯龙女的清苦自律。而龙女也瞧不起她的铺张浪费,飞扬跋扈。因而两大美女虽是邻居,却鲜有来往,龙女从未去过凤凰神殿,李青梧也从未踏足翼龙岛。正是因为这样的冷淡关系,龙女其实毫无信心能拿到长生果解毒。如果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来凤凰海。
我听着敖沧月将凤凰族的来历和族人的特点娓娓道来,大致对神秘的凤凰一族略有了解。我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说你讨厌李青梧的铺张浪费,那么她家里很有钱吗?”
敖沧月不屑道,“凤凰族天*财,组建了数支庞大的船队四处贩运货物,有时候还贩卖人口奴隶!这种肮脏染血的臭钱,即使白给我都不要!对了,朱雀社便是凤凰族开设的外围机构,主要负责与滨海列国打交道。”
我笑道,“商人逐利,天经地义。你难道和钱有仇吗?如果你龙人族学到她们一成的经商本事,族人的生活不也能大大改善吗?”
敖沧月呆了一呆,摇头道,“不行!我们的先祖曾立下严规,不准后人经商,我们不能破坏祖训。”
我暗暗摇头,你龙人族先祖那是眼光长远,看出自己的子孙后代不是经商的材料,万一做起生意买卖赚不到钱不说,恐怕连翼龙岛都要赔掉。可是你们不会做生意,不懂谈判算筹码,难道不懂收保护费吗?只要龙骑士团和一两家大型船队签约,专门提供远洋航行的安保服务,这笔钱财就足够龙人们成为富豪了。不过,听到凤凰族爱钱的消息令我颇为振奋,只要付出足够大的利益,或许能拿到长生果!可是我的身上有什么能够打动凤凰女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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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