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缓缓点头,转头看向跟进来的魏新海,淡淡说道:“我老家有句古话:不摸锅底手不黑,不拿油瓶手不腻。虽然你是思子集团宣传部部长,但之前的事情,只是我和陈武辉的私人恩怨。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恐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魏新海默默点头:“没错,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我的确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我不后悔。”
张毅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问道:“你不后悔?”
魏新海点头说道:“他是我部门的人,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我必须要维护他。”
张毅缓缓点了点头,开口询问道:“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魏新海苦笑道:“马上就到了退休的年纪。”
张毅点头说道:“你很不错,只可惜看错了人。既然你年纪那么大,就提前回家养老吧!我会安排古心月,按照你正常退休领取退休金。”
魏新海面色一怔,随即感激的看了眼张毅,转身离开厅房。
张毅转头看向陈武辉,随着张四搬过来一把椅子,张毅坐下后,平静说道:“陈武辉,其实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你今天晚上,却让我暴露了身份,所以你要倒霉了。”
陈武辉额头上挂着汗珠,腿部剧烈的疼痛让他面颊都有些扭曲,不过,他深爱着梦仙儿,张毅在他心中。就是他的情敌,所以他不愿意在张毅面前低头,恶狠狠的说道:“张毅。别以为你身份背景不一般,就能够为所欲为,你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吗?是犯罪……”
张毅转头看向张六,古怪问道:“你害怕吗?犯罪啊!”
张六冷冷说道:“老板,从我八岁开始被训练杀人,到现在为止,一共是十二年。死在我手里的人数,超过四位数。在我眼中,只有一种法律。就是少爷您的话。”
“哈哈哈……吹牛能不能别吹那么大?超过四位数?你以为你是菜市口的刽子手啊?”陈武辉放声大笑,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下,做好了破罐子破摔念头的他,也豁出去了。帅气的脸庞上不满不屑和讥笑。
张毅看着陈武辉。沉默片刻后,挥手说道:“你们先离开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隐组成员顿时点头,纷纷离开。
整个厅房中,只剩下张毅和陈武辉。
“你想做什么?”
陈武辉眼神中流露出戒备神色,一边捂着他腿部的伤口,一边紧张的问道。
张毅笑道:“你别紧张,我今天不会杀你的。虽然你没有调查我的身份。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一名医生。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你现在被我的手下刺伤,我有责任给你治疗。”
陈武辉的眉头深深皱起,他不知道张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有直接拒绝道:“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的伤回去医院治疗,今天算我认栽,但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张毅伸手抓住陈武辉的肩膀,在巨大的力道下,他把陈武辉拉着坐到那把椅子上,面对着陈武辉的挣扎,他沉声喝道:“给我坐着别动,如果我不给你治疗,你会失血而死。”
“你……”
陈武辉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浸湿,伤口依旧在一小股一小股流着鲜血的情形,犹豫片刻,这才不再挣扎。
张毅掏出银针,在陈武辉满脸紧张的注目中,快速刺入他伤口附近的穴位处,短短两分钟后,张毅拔出银针,沉声说道:“伤口已经止血,你趴在地上,我为你疏通经脉,防止血压把我封住的穴位给冲破,造成大出血。”
陈武斌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他发现伤口里,已经不再流血,也不再疼痛,甚至经过张毅的治疗,还有一丝冰凉舒服的感觉。
犹豫了一下,他才冷哼道:“张毅,我是不会领情的。”
张毅淡淡说道:“领不领情是你的事。如果你不想伤口大出血,就给我趴下。”
陈武斌自然不想失血过多而死,所以他即便是满心的不情愿,还是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张毅眼底一道寒光闪过,脑海中回忆着郝成逍传授给他的夺命技巧,手中的银针,在陈武辉没有丝毫感知的情况下,一根根刺入他的穴位处。
十几秒钟后。
张毅用锦盒中的酒精棉,把银针擦拭干净,装起来后,举步走到陈武辉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点燃一颗香烟,一边抽着,一边淡淡说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准备给你继续施针,如果你的伤口最终大出血,那也是你的阳寿已到,该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陈武辉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中带着愤怒神色,双拳紧攥。
他没有感受到张毅给他施针,所以他认为张毅是故意让他趴在地上,是在羞辱他。
“姓张的,你有种。”
陈武辉恶狠狠的瞪了眼张毅,然后抬腿朝着厅门口走去。
张毅淡笑道:“你这幅凄惨的模样,如果出去会引人注目的,我派人把你送走吧!来人,给我把他送回到他的住处。”
张六和张九,快速出现在厅门内,他们脸庞上带着冷漠神色,以最快的速度逼问出陈武辉的住处,然后把他打晕,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把他偷偷的带离酒店。
京南市华师大附属医院。
住院部一楼大门口,黄健翔满脸倦意的瘫坐在花园旁,后背依着花园,一口一口抽着香烟。
他是工地的包工头,也是那些工人的老板。
这场重大的建筑事故,即便是那名吊车工人在吊车上睡着,结果导致的事故,但他难逃其责。
他虽然是包工头,但他和那些黑心商人不一样,这些年他带着自己的施工团队,奔赴在全国各个工程地点,赚到的钱并不算多,但他手底下的那些工人们,却有着丰厚的收入,和其他施工团队相比,简直好的太多。
因此!
他平日也受到了整个施工团队里的兄弟爱戴。
而这次的事故,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他都承受不起。这些年存的上百万,已经全部拿出来,用来工人的医疗费用,用来赔偿给死者家属。
他卡里,已经没有了一分钱,他兜里,只剩下几十块钱。
“老板,小虎的家人来了。”
一名蓬头垢面,满脸悲伤的青年,来到黄健翔面前后,抹掉脸庞上的泪迹,低声说道。
黄健翔心底隐隐作痛,小虎是他的同村的孩子,今年才二十二岁,自从三年前,就跟着他东北西跑,在他的建筑团队工作。小虎的命大,没有在事故中死亡,但他的双腿,却也被硬生生砸断,经过医生抢救,以后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在哪?”
黄健翔的声音格外嘶哑,用那通红的眼睛看向青年问道。
青年指了指不远处,黄健翔朝着那边看去,顿时看到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孩,正搀扶着一位满脸悲痛的老太太,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噗通……”
黄健翔迎上去后,重重跪倒在老太太面前,他那通红的眼睛里,两行泪水滑落,带着满脸的歉意,重重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
“二婶,对不起。”
老太太已经知道儿子的情况,看着平日打扮光鲜,但此刻却邋遢无比,泪流满面的黄健翔,她那枯瘦的巴掌举起,却怎么都打不下去。悲伤让她枯瘦而苍老的身躯剧烈颤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就一个儿子,丈夫死的早,是她含辛茹苦的把儿子拉扯大,并且给儿子讨了媳妇。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但儿子失去双腿,这种晴天霹雳,差点就让她崩溃。
她想恨黄健翔,却发现怎么都恨不起来。
这些年,她们家的日子太难过了,如果不是黄健翔隔三差五塞给她些钱,恐怕她们家很多时候,都揭不开锅。甚至儿子结婚给女方的彩礼,都有五千块是黄健翔掏腰包给她们的。
黄健翔抬起头,抹掉脸庞上的泪水,用那嘶哑的声音说道:“二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虎变成这样,我脱不开关系。我向您保证,以后我会拼命挣钱,你们家的生活费,我来给,只要我不死,我就会让小虎和燕子过上好日子,会为您老养老送终。”
“呜呜……”
老太太伸手抱住黄健翔的脑袋,搂在怀里大声痛哭。
慕容星,市电视台的记者,这次得知巨大的建筑事故后,便一直负责跟踪报道,刚刚她和同伴去外面吃饭,刚刚回来,便看到那场事故的老板,重重跪在一位老太太面前。
顿时,她毫不犹豫的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开始拍摄。
黄健翔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老太太的悲痛模样,还有那位女孩的哭泣,那名青年无数次的仰天,希望能控制住眼泪,这一幕幕,全部被摄像机拍摄到,录制下来。
她感动了。
从事记者职业近十年,她接触过很多次各种各样的事故,了解过无数次事故的起因和结局,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像黄健翔这样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