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露出了嚣张的獠牙利齿,石达开却稳稳的坐着,二十一岁的小子,能有这份心性,不易!
自打石达开进了竹楼,杨猛也在上下打量着他,这位身上的黑衣,只是普普通通的粗布,若是他杨猛出行,怎么也得穿身缎面的衣物,不奢华,这翼王石达开与其他五王不同啊!
据影子的情报,其他五王在永安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过着奢靡的生活,当然这种奢靡,只是相对于普通的太平军士卒的,与朝廷的有些王侯将相相比,太平军六王,算是简朴的了。
“不知三哥想让我看什么?”
“简单,实力!”
“那兄弟倒真是想看看三哥的实力。”
“看了之后,只怕你心惊胆战!
于彪,让所有新军集合,夜演兵!的不用练,就练练咱们的无回八刀就好,大晚上的这桂林周边人心慌慌,就别让他们出声了。”
说千道万,无论是正经做买卖,还是生切强夺,都需要有相应的实力做保障,在商场你要有经济实力,在乱世,想做大买卖,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两样一样都缺不得。
石达开说话之间虽然谦逊,但骨子的里的傲气,杨猛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是什么给了他这种傲气,除了太平军那万余可战之兵,没别的了。
这万余士卒,在他的眼里或许是个物件,但在杨猛的眼里。不过是挥挥手,就能杀个干净的玩意儿而已。区区万余人。不用云南的新军,单用军营里的这些广西新军,半天的功夫,杨猛就能剁碎他们。
绕出大案,顺手拖了一张椅子,杨猛也不招呼石达开,自顾自的就把椅子摆在了竹楼外面。
“出来的时候,捎上茶几。咱们边喝茶边看新军操练,让太平军的翼王伺候伺候,也是难得的享受。”
坐定之后,杨猛才回头招呼了一下石达开,石达开自来熟,杨猛也不客气,让石达开搬个茶几。也算是瞧得起他。
瞄了瞄杨猛,石达开也没拒绝,一手拖着椅子,一手拖着茶几,就走出了竹楼。
“我咋干你就咋干啊?这套物事,是前明王爷用的物件。单这套东西,拿到京师,怎么也得换几万人一个月的口粮,拖坏了你赔的起啊?”
“三哥都这么有钱了,何苦计较我们的仨瓜俩枣呢?”
“这不一样。做买卖讲究的就是无利不起早,何况你们是朝廷眼中的逆贼呢?高风险就要有高回报。行善积德,这大清遍地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哈哈,不差你们这三五万人。”
两人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较量着心机,两人坐定之后,古雅月就端着两碗参茶上来了。
“雅月,这就是芷晴大为佩服的贵县石相公,瞧瞧这人物长得,英俊不英俊?
石相公,这也算是嫂子。”
对于石达开杨猛很是亲近,与他说话难得的轻松,这种感觉,杨猛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了。
“嫂夫人!”
“见过,石相公!”
“差不多就成了,这是老子的,你脸红个什么劲?要是跟着三哥混,怎么也得给你找上一个称心如意的,洪秀全三五十三五十的弄,那才真叫扯淡呢!笔杆粗的玩意儿,也敢出来晾晒,也不怕晒瘪了!”
瞅了古雅月一眼,难得,这位太平军的翼王竟然脸红了,杨猛揶揄石达开的时候,也没忘了糟践洪秀全。
“三哥,我终是天王的属下,还请三哥不要污蔑天王才好。”
“狗屁的天王,你瞧!”
杨猛伸手一指,竹楼前早已布好了乌压压的军阵,石达开刚刚被杨猛一阵调笑,加上古雅月的出现,让他有一时的失神,面前的军阵是什么时候布下的,他竟一无所知。
顺着杨猛的手指一看,石达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神出鬼没啊!细看了一下面前的军阵,起码有五千人。
石达开猛的一动,十几把大刀片就抵在了他浑身上下的要害处,杨猛的亲卫是受过这方面训练的,在三爷身边的人,动作过大过猛,都是不允许的。
“这是干什么,他只是被吓着了,退下吧!
石相公,先喝口参茶压压惊。”
营地里的照明,只是十几个火把,几个火盆,而且火盆还在竹楼附近,乌压压的军阵,半隐在夜幕之中,不仅有威慑力,而且大半夜的看着这么多人,也让人心里瘆的慌。
“天下精兵!”
喝了一口参茶,擦去了头上的冷汗,石达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来无影去无踪,五千多人在场,只能听到隐约的呼吸声,这样的兵,也只能用天下精兵来形容了。
“练得时间尚短,若是滇西的新军,呼吸差不多都是一个频率,这些人的呼吸还是杂乱了一些。”
杨猛这可不是说大话,广西的新军,只练了一年多,虽说这些人都是各庄挑选的精锐,但与云南的新军一比,他们不止是在训练上时间短,而且体力也与云南的新军差了好多。
“于彪,让他们演练吧!不要出声!”
杨猛下了军令,于彪一挥手,无回八刀就开始在新军的手上活了起来。
夜色之中,看不清新军的面孔,只能借着大刀片反射的火光,来看整个军阵的操演,初始之时,这刀光还零散一些,自第三趟开始,一道道整齐的暗红色光影,开始在营地里出现,要是火把再多一些,恐怕整个营地都会被刀光照亮。
越看冷汗越多,听杨猛的意思,这样的兵云南还有很多,要是实话的话。这杨家的战力就有些不可思议的强大了,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却安居云南,这恐怕不可能吧?
“三哥,这样的新军,你还有很多?”
杨猛说话很实在,从他嘴里石达开得到了许多内幕消息,与其自己瞎想,不如摆到明面上直说。
“云南的老兵大概有个七八万,其他地方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的十好几万,总兵力大概二十万上下吧?
若是攥足了气力,百万大军,应该没多大问题。”
杨猛说完这个,石达开就笑了,扯淡没有这么扯的,养兵二十余万。可用之兵上百万,朝廷也没这么多的可用之兵啊!
“你这算是个什么表情?讥笑老子吗?你是广西人,虽说是客家,但你们家在广西也住了三代以上了,下去问问这些新军,他们都是广西哪的。什么时候进的杨家?
你就是个趴在井里的蛤蟆,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二十几万人多吗?
别忘了老子是做什么生意的,百倍的粮价,单这广西一处。这小半年我就赚足了大军十年的粮草,别把人想的都跟你们一样。
三点教。说实话,老子抬抬手就能灭了你们,不灭,只是你们还有些用处而已。”
石达开可没把杨猛的话当做客套话,他起身就走到了军阵之中,一个个的开始打听新军的籍贯,问了几十个,得到的大案都一样,都是广西本地人。
瞧瞧他们脸膛,听听他们的口音,石达开分的清楚,这些还真是广西本地人,几十个不够,远远的不够,本以为云南的杨家是座山,没想到人家却是天,这样的打击,对年轻的石达开来说太大,不相信实情的他,花了半个多时辰,问了上千名新军,里面还加了不少当地独有的东西,一个个新军的士兵无一不是对答如流。
在新军里面,石达开还找到了几个贵县的老乡,石达开不认得他们,但他们认得石达开啊!轻轻的一声石相公,对石达开来说,震耳欲聋!
“真的!竟是真的!”
石达开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或许云南新军的人数不会有二十万,但几万总归是有的,弄不好杨猛说的二十万还是真的呢!
这样的震撼,对二十一岁,心智还不稳的石达开来说,有些翻天覆地了,别说几万,也别说二十万,就是面前的这五千多,太平军恐怕也大不过啊!
虽说有万余精锐,但刚刚的那刀法,这些人使起来熟练的很,没有长时间的习练,是不可能这么纯属的,石达开学文只是半吊子货,但习武他却自认不错,他也自忖眼力不错,天下精兵,这条是绝对的。
“可不是真的吗?石相公我与你投契,我说的是真的,今夜你带三千新军,去接回你的家人,去云南如何?跟着太平军,真是没前途啊!
你说我诟病你家天王,可你仔细想想,他在永安做的那是人该做的事儿吗?
没到永安之前,他在金田就弄了一批侍妾,到了永安更是变本加厉,现在几十房都有了吧?开个楼子,单凭那些女人的姿色,一年也能给他转个几万十几万的花费。
好!食色性也!这是人的天性,你这边滋润了,总该想想随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吧!我说的不是你们首义六王,而是太平军的老老少少。
天下兄弟姐妹是一家,这是你们家的天王说的,可对于他那些兄弟姐妹,他有做了什么?禁欲!不准夫妻同房,这些规矩都是在永安立下的吧?
‘如有犯第七天条者,一经查出,立即严拿斩首示众,绝无宽赦!’
何为第七天条?不好奸邪.淫.乱!他洪秀全干的事儿就不犯第七天条了?
男女分营,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但你们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现在你们人少,老子不愿搭理你们,别觉得这天下真是你们可以肆意妄为的,犯了杨老子的底线,老子张张嘴,就能杀光你们!
记着!杨老子在云南还有个诨号,叫做杨灭门!想试试这名号的成色,杀个几十万人,老子还是敢的!”
杨猛说的这些多半属实,一时之间,石达开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了。
“三哥,真有这么多人?”
杨猛说了这么一堆,也不及新军给石达开带来的震撼大,他这一开口,杨猛也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算是废了一半,并没有在石达开的心里,顺利的植下野草。
“人数是差不多,只是大多没有经历过实战,不似你们太平军,过着血海里讨食儿的营生,真正要是对捍的话,不提武器,这五千人,能打太平军三千人就不错了,若是加上别的,就难说了。”
这还是实话,不用枪械,新军与太平军对捍,云南的新军或许能一对一吧?但广西的新军,二对一也就算不错了。
“三哥说笑了。”
杨猛在说话,石达开却在猛吸气,他要平复一下心情,他来可不是为了看演兵的,而是有正事儿要谈,至于杨猛说的五千打三千,石达开认为这是在说笑,真正的对上,败得,很可能是太平军。
“实力也看过了,咱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对!谈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