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鹊归苑的途中。冷雪鹊遇到追来的婉春与闭月。她不放心梅园的下人,便让她俩人暂时留在梅园照顾杨逸白。
她得赶紧回鹊归苑,向还没发难的月轩璞解释。可这怎么解释却没想好。
回到鹊归苑时,却见月轩璞已经在软榻上睡下。
层峦叠嶂的罗帐中,月轩璞双手合拢搭在腹前平躺着,好似闭着双眼。
难道他就不打算兴师问罪了吗?冷雪鹊暗自瞟了眼月轩璞,小心地猜测着他的心思。
小白猫向她叫唤着问了声好,而她没有心情逗它,心事重重地脱了衣服也上了榻。
月轩璞的手缓慢地伸来,如往日一般温柔地横搭到她的腰上。而以往都是暖融融的,这次,冷气袭来,分外冰冷,让冷雪鹊由此想到了他心里的愤怒。
这是她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可她也是身不由已,原身最坚强的眷恋在脑海中残留,而且杨逸白又是那么像她初醒时的梦中人。
“表哥安顿好了吗?”
她惊诧他的平静,同时也暗自难过。
他终是不在乎自己,若是在乎自己哪能容得表哥那样做?
既然他不提及那能令人联想翩翩的一幕,她也只有装着他不曾去过梅园,就暗暗略调整心绪,在忐忑不安中轻轻地道:“安顿好了。我让李梅与武媚搬到月花阁,让表哥住进了梅园。”
“很好!”月轩璞又是淡淡地应了声。
他接着翻身朝里睡去,好似累得不行。
冷雪鹊犹豫会儿,也翻了个身,手试着搭在月轩璞宽厚的腰间。心里却生怕他猝然一跃而起给她一脚亦或是一掌。幸好,他如个机械人,不动也没反应。
难眠的夜,无尽漫长,静谧得连两人的呼吸都能清晰的听到。却是一夜无话。各怀心事。
典型的面和心不和,假夫妻一对,如果说以前还不贴切,而现在真是名副其实。
她心里愁啊!可有什么能改变目前的现状,难不成真要与表哥私奔不成?可表哥是她的残梦人吗?
。。。。
李梅与武媚连夜哭哭啼啼地奔到竹苑告状。被惊起的李飞絮一听到月轩璞与冷雪鹊全都回来了,也未听完两个妇人的话就老眼笑得弯弯。未管趴在地下哭得鼻涕眼泪湿了地板的两个妇人,就扭头问云姑,“璞儿与鹊儿回来了怎不告诉我?”
云姑施礼回道:“小妇也不知道。”
“这璞儿也是的,回来悄悄的,也不来会个面。”李飞絮转瞬轻轻地埋怨。
“老夫人!那少夫人有空去见她表哥。也没空来见老夫人。”李梅恰到好处地道。
“哎呀!你看我,年纪大了,忘记她表哥还关着呢!”李飞絮一拍额头,慌慌张张地在屋内走了个来回,接着好似清醒了一般问李梅,“你说小鹊儿已经放了那杨逸白?”
李梅自是又把情形添油加醋地重说了一遍,末了还要李飞絮给她作主。
经李梅再次提醒,李飞絮自是心中一惊。她岂能不明白冷雪鹊赶了李梅出梅园是冲着她来的。可她得顾忌儿子,只怕这深夜到鹊归苑问罪把儿子惹恼了,儿子又放狠话要辞官回乡。
这事有点棘手。
一时间。李飞絮沉默了。
“老夫人!这少夫人能与少爷回来就是一件好事。其它的事就不要再追究了。”云姑生怕李飞絮忘记了白日里绞尽脑汁地想接回冷雪鹊,就小心地提醒。
云姑言之有理。而李飞絮俨然记得重去相府接媳妇的李梅等人又是一鼻子灰的回来。虽后来情况比上次好,但总归来说还是没接回媳妇。
李梅一扭头,恨恨地盯着云姑,她蓦然发现自新夫人进门云姑就一直在暗暗地与她作对,新仇旧怨一并涌上心头。怒目瞪着云姑,“这府中历来就是老夫人作主。何时轮到别人啦?”
李飞絮未说话,就见月皓南冷不丁地披了件外衣出来。他冷冷地一晒李梅,不耐烦地道:“就依少夫人的安排!”
月皓南一直对新夫人的态度就是不冷不热,就如他从来就没有儿媳妇,如今,他翻天覆地的大转变直让屋内听到这话的人包括连城连壁两个丫头一时瞠目结舌。
众目睽睽之下,月皓南镇定自若地捂住嘴咳嗽几声,一脸正气,“你们就知道内讧。也不想想。上次太子兵围这儿,乃至这次少爷出天牢,哪一样不是少夫人的功劳。若没有她,也许上次我们都做了刀下鬼、牢中囚。知足吧!”
这话在理。兵围太尉府的那夜虽然当时府内的大部分人不知情,可无叶及先前候在府门口的下人却观得清楚、听得明白,而事后,他们也把这事争先相告。
想起那惊悚的一晚以及这两日的提心吊胆,李飞絮退了怒火,伤心地连着抹泪,说风云突幻,祸福不由人。
云姑见时机已到,向李梅等人道:“退了吧!”
事到如今,被赶出梅园已成事实。李梅与武媚也不在抱任何希望,不怪别的,只怪新夫人能力挽狂澜,在刀口下救了大伙儿一命。
“吩咐厨房,明儿好菜好酒款待少夫人表哥。”月皓南再次道。
云姑应了声,小心地搀扶着李飞絮向内室走去,又说了些让她不要多想的话。
李梅在竹苑碰钉子又连夜跑去二管家那里告状。还坐在桌前苦思的二管家看着哭泣不已的李梅愈加发起了呆。思来想去,觉得一开始与冷雪鹊作对是错的。
“你说我们与少夫人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对付她?”
李梅一愣,眸中泛出几丝迷惘,“这事一开始不是听了你的话吗?说少夫人进府以后定要碍着我们。”
二管家歪着头想了想又道:“说实话。我刚开始也是为紫烟小姐与少爷抱不平。想着她名声不佳……可换个角度来想,她傻不正成全了我们吗?”
“这倒也是,少夫人出手大方,从来不过问府中的开销。就连办什么事都使了自己的钱银。”
二管家摸下颌胡须,笑着道:“我看。这事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李梅不满地瞥了眼二管家,“事到如今你这样说了。我可是满身都是伤。与她的怨也结下了。”
二管家讨好地拍了拍李梅的肩,“只要少夫人不过问府中的开销,我想。我们还是有好日子过的。就这样吧!”
。。。。。
第二日,冷雪鹊使了婉春回相府报平安,却没如李飞絮与月皓南想的那样去给他们请安。而是去了月花阁看望月花前。
几日没见月花前了。府中唯一的孩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牵挂。当然,也想趁机观察一下李梅与武媚。
一番察颜观色,发现两个妇人被赶出梅园后收敛了不少,垂眉顺眼,都不敢正视于她。后又去探望了甫青,也就善心大发,顺便在枫林中摘了些草药自配了药水,让羞花给两个妇人送去。
药水是消肿消炎的,不过期效甚短,夏天也就一天而已。
一天以后如不出所料,妇人脸上的红肿应该会完全消褪。
吃完早饭,二管家就进来了。
他一脸的哈笑,微微躬着身子,朝冷雪鹊恭敬地拱手道:“少夫人!厨房的改建工作也进行得一半了。少夫人要不要去看看?顺便指导指导。”
这可是二管家第一次主动这样做。冷雪鹊内心微微起了波澜,情不自禁地想到他大衣箱底的银子来,又鉴于二管家主动还回了玉麒麟与玉扳指这事,她便道不去看了。交给他她放心。
二管家笑眯眯地退出。沉鱼奇怪地道:“二管家于工作一事历来只向老爷汇报。今日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
冷雪鹊浅浅一笑,便暗想定是昨夜威震梅园与月轩璞背了她回府一事传到了二管家的耳里。
二管家终是月家的老仆。说到底,还是效忠于月家。而她现在地位现在正了,二管家再讨厌她也得为了以后打算,来请示讨好在所难免。
她这样想着。可念头刚落,婉春就风风火火地跑来,说杨逸白生了病。
这下,她不想去探望杨逸白都不行,本也牵挂着,就带着沉鱼随着婉春向梅园跑去,途中吩咐沉鱼赶紧去传彤大夫。
“表哥!你怎么样?”
看着帐中容色憔悴的杨逸白她是即是心疼又是难过。也知道杨逸白是因为被关在柴房几天没吃喝或许是过度担忧自己才生的病。可杨逸白昏迷了,回答她的除了模糊不清的话就是不时皱一下眉头。
听了片刻,虽说听不清楚,但有一句她听懂了,他在浑浑噩噩中叨念着原身的名字。
她暗自心伤,愁肠寸断。
沉鱼许久后回来,一脸的失意,“少夫人!彤大夫被传去给老夫人瞧病了。奴在竹苑等了很久,云姑偷着出来回话说彤大夫要在那儿观察老夫人的病情,没空。”
去你娘的!这不是明着与自己对着干吗?是怪自己没去他们请安吗?小心眼!可他们做得太过份了。就不去。
冷雪鹊向下撇了撇嘴角,打定主意决不向李飞絮低头。
她摸了摸杨逸白的额头,烫得很厉害,应该是又感冒又发烧。而若是感冒还好,发烧可不能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