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皇庙。
祭祀仪式已经正式开始,庙外的人此时也已全都跪好。
而在万皇庙门以内,大承殿门以外的区域,魏贵妃等六人也是按照规矩,端坐在六把木椅之上,尽数沉默着。
……
“皇帝,请。”
大承殿殿内,左右各都分列了两个身披红金袈裟的高龄僧人,此时均齐齐俯身,恭请龙擎天道。
龙擎天,此时也已穿上了一件大红色的僧袍,上面还绣有盘旋着的金色巨龙,在没有任何人搀扶的情况下,十分吃力地从殿侧一个小出口,缓缓朝着香炉的方向走去。
“南龙国皇帝龙擎天,今携后、慕氏慕兰,皇太子龙北江,及南龙王宫上下代表万人,特来万皇庙祭祀,祈求皇庙诸佛、诸神保佑,国安泰、民康安。”
专注地将特制的柱香插到香炉后,龙擎天便收了收落到脚边的僧袍边,后退了几步,“咚!”的一声,跪在了蒲团之上,吸了口气虔诚道。
见皇帝说完了祭词,主持整场祭祀的另一位高僧,着紫金僧衣缓步到了案桌前,行礼后便转身,凑近了龙擎天并将其扶起,而后用特别平静的语气吩咐道:
“帝礼毕,着令,下一项!”
说完就搀着龙擎天往后退去。
然后,已然换装完毕的皇后慕兰、太子龙北江,便是神色肃穆,不紧不慢地朝之前龙擎天祭拜的位置走去。
母子二人,各持两根长香,在慕兰小声说了一句“拜”后便同时低头,弯腰并作揖,上下敬拜三番,随即才插好了香。
“帝继,入万皇历!”
见母子二人上好了敬香,那位高僧再次开口道。
话音刚落地,慕兰退后,龙北江就弯下了腰,再次拾起一根早就备好了的粗香,小脸上满是严肃,冲着面前的佛像以及各大牌位接连几拜之后,进前一步上了香。
“南龙国龙北江,年十岁,经父龙擎天许可,特将本名写入万皇历。”
上好香的龙北江,用还显稚嫩但特别流畅的语气,边在高桌上,早就备好了的一本厚册子上写着东西,边恭敬高声道。
……
“唰唰唰!”
龙北江自四五岁时起,就开始练习书法,所以笔法也算如行云流水般,很快就将该写的东西写完,并在右下角用极小的字体标注好了当日的时间。
旋即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将册子合好,就朝后退行了几步,站到了皇后身边。
“太子礼毕,着令,下一项!”
紧接着,就是外边六位,位份都不算太低的,诸如贵妃之类的各位娘娘,排着队一一进入大殿,各自上香,祭拜,并为皇帝、皇后、太子祈福。
只是,至于真不真心,另当别论…
“最后一项,庙外之人,十叩首,迎万皇!”
前方祭祀的各式礼仪结束,高僧就径直出了大殿,清了清嗓子,换了一种极为雄浑且**的声音,对着庙门外还跪在地上的人提醒道。
此言一出,整个万皇林,约莫得有一个时辰左右,但凡是站在里面,都能听得到:
“南龙国子民,迎万皇,谨以十拜,为皇帝龙氏擎天求福,为皇太子龙氏北江求福,为我南龙大国,求福!”这样的声音。
一直在空气中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
是夜。
白天的祭祀已经结束,但这并不算完,因为晚上还有,而且这一场祭祀比之白天还要重要,也更显得神秘,所以,除了皇帝钦定的一些人外,其他人都已经退到了刚来这里时,扎营的地方,等待皇帝一行人的归来。
此举,好巧不巧,偏偏就给了意欲动手的人一些准备的时间。
即便是为首的魏贵妃跟着龙擎天留在了万皇庙,但想要谋反的大多数人,终归还是守在诸多营帐处,所以并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影响。
……
半山腰,万皇庙。
“珰!”
“珰!”
“珰!”
当撞钟人撞了三下大钟后,围坐在一间屋子里的帝室众人,包括双方针锋相对的皇后慕兰、魏贵妃魏沛等人,都是喘了口气,各怀心思地站了起来,对端坐在主位上的龙擎天恭敬一礼后,出了房间。
由是房间中,就仅剩下了龙擎天、龙北江二人以及几位僧人。
在主位上的龙擎天,此刻因为白天并没有好好的休息,加之病情折磨,已经快要合上眼睛!
但昏昏欲睡间,看着身旁神色凝重的儿子龙北江,想着他今年才十岁多一点!
瞬间心头一酸,咬了咬牙,拼着老命扶着座椅的边,勉强站了起来,对着龙北江一伸手,
“走吧江儿,父皇,该给你最后一个礼物了!”
龙北江虽然只有十岁,但此时看着额头已然冒冷汗的父亲,还有脑海中皇后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也意识到了一丝危险。
只是,他对此无能为力,眼下只有听话,并小心行事。
所以,当龙北江反应过来之后,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主动搀起了龙擎天,朝着屋外走去。
屋内之人,齐数闭眼,默默地掐动着佛珠,嘴里也开始念叨起了佛经。
等龙北江掀开帘子后,左右两边,不论魏贵妃等人,还是皇后这边的人,都是神情肃穆地看着父子二人,嘴却是紧紧闭着,没有一句多言。
而龙擎天、龙北江父子二人,此时也是相顾无言,就那么慢慢地朝庙门外走着,两人的背影就像是一个孩童,搀着一个干了一天农活的老父亲,温馨又平静……
……
一个时辰过后,万皇庙夜祭,结束。
整个万皇庙祭祀仪式,也就画上了句号。
龙擎天已近油尽灯枯,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能够坚持完祭祀已为不易,所以在儿子龙北江及时发现后,就被随行之人紧急带回了营帐。
……
营帐内,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皇帝龙擎天,所有人的脸上无一不露出苦色,更甚者,其中的魏贵妃已经开始了小声的抽泣。
“贵妃,不要哭了。”
龙擎天耷拉着脑袋,大致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含糊不清道。
随即艰难地将头转过,对着守在身边寸步不离的欧阳中天眨了眨眼,后者得令后找了个机会,就悄悄离开了营帐,并没有人发现。
“江儿,过来。”
“嗯。”
龙擎天有气无力地吩咐道,而后就见一个侍臣拿着一个扇了红布的木盒走了上来,看到龙擎天轻轻点头后,“噌!”的一下子就将红布取过。
“这三块皇兵令,就正式交给你了。”
只见盒中装着的,赫然便是三块黑金令牌,和先前他给皇后的那块,如出一辙!
只是,还没等龙北江将其接过并谢恩,突然间就听见,
“慢着!”
见到这三块皇兵令的魏贵妃,没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也没了刚刚的愁容,不管其他人的眼神暗示,直接开门见山愤愤道:
“皇帝如此行为,是想让龙北江,向我们示威么?”
整个人的表情,都渐渐变得有了一丝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