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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妙手探花”的比赛,前16名角逐者,可进入下一轮比赛,其余19人将遭到淘汰。第二轮的比赛叫“叶落归根”,其比赛规则是:比赛主办方挑选出30块翡翠原石,放置于环形展台之上,每块原石均有一个编号,16位角逐者每人手中有一张表格,表格上从01号到30号,均留下填白处,角逐者须在限定的时间里,观察这30块翡翠原石,而后将它们所对应的出产场口地,写到填白处。
所谓场口,意即翡翠原石的出产之地。赌石圈里有行话“赌石不识场口,油瓶不对漏斗”,意思是说,若从事翡翠赌石,是必须要识得场口的,否则,就如同打油时没把漏斗口对准油瓶一样,往往就“油水外露”了。
缅甸的翡翠产地,共分为六个场区,每个场区又分为许多的场口。其一是帕敢场区,著名场口有会卡、木那、大谷地、四通卡、帕敢等28个以上场口。其二是木坎场区,著名场口有大木坎、雀丙、黄巴等14个以上场口。其三是南奇场区,著名场口有南奇、莫罕等9个场口。其四是后江场区,著名场口有后江、雷打场、加莫、莫守郭等5个以上场口。其五是新场区,著名场口有马萨厂、凯苏、度胃、目乱岗等11个以上场口。其六是新老场区,著名场口有龙塘场口等。
每一个场区出产的翡翠原石,外观、质量、颜色都有各自的特点。比如:帕敢场口属历史名坑,开采最早。帕敢场口的翡翠原石皮薄,皮以灰白及黄白色为主,结晶细、种好、透明度高、色足,个头较大,从几公斤到几百公斤,呈各种大小砾石,一般以产中低档砖头料为主。老帕敢还以产皮壳乌黑似煤炭的黑乌砂著名,但如今已基本开采完毕,目前市场所见黑乌砂均产自麻蒙,麻蒙的黑乌砂黑中带灰,水底一般较差,且常夹黑丝或白雾,绿色偏蓝。会卡场口的原石,皮壳杂色,以灰绿及灰黑色为主,透明度好坏不一,水底好坏分布不均,但有绿的地方水常较好。个体大小悬殊,大件的可达几百千克乃至上万千克……
孟瑭虽说经常听师父高秉魁说到各个翡翠场口的知识,但毕竟没有亲身到缅甸去感受学习过,所以,他只能凭借记忆与经验,最大努力地去分辨场口了。但郭少鹏却时常去缅甸,对各个翡翠场口,可谓如数家珍,心底有谱。
经过一番比赛,最终,郭少鹏将30块原石对应的场口全部填写正确,得到了30分。而孟瑭却填错了三个场口,得到了27分。两轮比赛下来,郭少鹏积下57分,孟瑭积下55分。
“叶落归根”之后,取其前八名,进入最后的决赛“庖丁解牛”,其余八人则遭遇淘汰。所谓的“庖丁解牛”,实际就是指解切原石,比比谁的解切技术好,解切出的翡翠稳、准、值。八位角逐者面对30块候选原石,要进行一次抽签,孟瑭最终抽到了9号原石,这是一块笋叶皮原石:黄白色,薄皮,有透明感,大马坎场口产出最多。
孟瑭仔细观察了笋叶皮原石,心中默默地进行着解切盘算:笋叶皮原石皮薄,往往出刀即着绿,封刀不必担心留残绿,但最大的问题是,刀口吃入皮壳之尺寸,须掌握得恰如其分。吃口浅,不见绿,便多费刀数,容易给解石者带来心理压力;吃口深,易过绿,不但损害翡翠浑全度,而且一旦遇上裂绺,刀口恰巧触到,则更是棘手!除此之外,笋叶皮原石呈现的透明感,大多是利于辨玉识色的,但有时候也会给人造成假象,容易遭遇上“假闪绿”和“白雾”的包夹,稍不细心,就选择错误的下刀角度,从而导致解切失败……
孟瑭的师父高秉魁以解石而笑傲一方,孟瑭自然对解石有更多的心得,思虑片刻,孟瑭决定采用“侧入带擦”和“吃刀半停刀”,以及“反刨回刀法”三种技法,来对付这块笋叶皮原石。解切完毕后,各位评判者,皆赞叹不已,认为孟瑭下刀老辣,解切从容,稳,准,值,于是得到了10分的满分!
郭少鹏抽取的是一块椿色松花石,郭少鹏尽管经见的解石不少,亲自上刀操练的次数也很多,但较之孟瑭而言,还是差了些火候,最终,郭少鹏的解切得到了8分!
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孟瑭和郭少鹏最终的得分均为65分,两人打成了一个平手!
这样的情形,令大多数人感到惊异:此次的赌石大会,采用的“妙手探花”是考验角逐者的赌石底蕴及初级手感,“叶落归根”考验的是角逐者的见多识广和深层见地,“庖丁解牛”考验的是角逐者的观石眼力和下刀境界,任何一个环节的一丁点差池,都会形成扣分,如此三番比赛下来,形成积分完全相同,打成平手的情况,在赌石圈内从未出现过!
郭宝川和高秉魁尽管都感到欣慰,但也颇为踌躇:如此一来,如何分出胜负呢?
大家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纷纷议论之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体形魁梧,穿着一身迷彩服,留着板寸头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走到那个环形展石台前,摸了摸孟瑭解切好的那块笋叶皮原石,说:“这块石头我想买下来,请问得多少钱?”
中年男人说的是一口北方口音很重的普通话,嗓门又高,人们顿时停止了议论,齐齐看向了他。
郭少鹏原本认为自己能轻松拔得头筹,为天宝赌石俱乐部争来上第一炷香的机会,没承想,在他眼中一直是纸上谈兵的孟瑭,居然和他打成了平手!郭少鹏重新审视起孟瑭来,并思量着如何与孟瑭,再来个一决雌雄……中年男人的忽然出现,打乱了郭少鹏的思考,郭少鹏上下打量了一下中年男人,很不礼貌地说:“这是赌石大会,不是买卖市场,要买石头到别处去……”
中年男人听了郭少鹏的话,倒也不恼,说:“哦,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啊?那你报个价,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郭少鹏看了父亲郭宝川一眼,而后冷笑着对中年男人说:“这位先生既然这么有诚意,那好,你来先出个价,我听听。”
中年男人也笑笑,说:“我不懂这玩意儿,你们出价嘛……”
“不懂翡翠赌石,你还买什么石头?”郭少鹏眼中立刻闪出鄙夷之光。
这时,赌石大会的裁判员走过来,拍着中年男人的肩膀说:“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我们这儿的比赛还没结束呢!”
“添乱?”中年男人似乎生气了,他绕着环形展石台转了转,忽然说:“这30块石头,我全买了,你们到底谁负责,出来说个话!”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这人是不是精神病啊?莫说是30块翡翠原石了,就是这一块解切完毕的笋叶皮石,至少都值个几百万呢!”,“是啊,虽说各个原石还存在着变数,但就算弄个平均价值来算,30块原石加起来,也足够吓人一大跳,在玉州这地面,有几个人能买得起?”
郭宝川这时候走过来,向中年男人一拱手,满脸带笑地说:“这位先生,你如果真要买这些翡翠原石,价钱都好商量……刚才他们有些失礼之处,还望你多多见谅啊!”
中年男人见郭宝川言语倒是极为谦和,于是也微笑着说:“牛蹄子窝窝能装水,大江大海也装水,再贵再好的东西,它也该是有个价格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郭宝川微微弯腰,连连点头称是,并说:“我叫郭宝川,在玉州瞎混多年,讨了口饭吃。冒昧问一下:先生尊姓大名,在哪里高就?”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走过来握住郭宝川的手,说:“老早就听说玉州有个赌石大王郭宝川,一直想认识认识,现在,赌石大王就站在我面前了,好,哈哈哈……鄙人赵泉祥,是个挖煤的。挖煤这活,又脏又累又危险,一年到头也刨不出几个钱,郭老板见笑了,呵呵……”
大家一听说“挖煤的”,都立刻想到了“煤老板”,煤老板有大有小,财富如海水,深不可测,眼前这位赵泉祥,究竟属于哪一层次的煤老板,谁也吃不准。
站立一侧的孟瑭,看了看赵泉祥的面容,忽然有了个念头:这位赵泉祥,莫不是赵芊的父亲?若不是有一位煤老板的父亲,赵芊何以开着宝马四处考察,何以吃住在玉州顶尖的玉王大酒店?
这时,赵芊从人群外走了进来,拉着赵泉祥的胳膊,说:“爸,好了好了,别再说啥买石头不买石头的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我要先给你介绍人呢……”说着,指向孟瑭:“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根正苗红的赌石高手孟瑭!”而后,又指着高秉魁,介绍:“这是孟瑭的师父高秉魁,高伯号称‘一刀神’,是玉州数一数二的切石头大师……”
孟瑭和高秉魁向赵泉祥微笑致意,并握了手。
郭少鹏见这情形,立即走过来,向赵泉祥道歉:“赵老板,我叫郭少鹏,郭宝川是我父亲。刚才我话说得有点太过了,你多多海涵啊……”
郭宝川见赵芊居然和孟瑭、高秉魁十分熟悉,顿感惊讶,眉头微皱着,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而后眉头松展开来,脸上又绽放出笑容,走到赵泉祥跟前说:“赵老板,我郭宝川真心交你这个朋友,能否赏脸去吃个饭,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嘛!”
赵泉祥看了看人群,而后,对在场所有人说:“好,如果大家愿意赏光,咱现在就去喝个认识酒,也算我赵泉祥拜了玉州的码头……”
“爸,现在才几点钟,吃个什么饭,喝个什么酒嘛!”赵芊扯着父亲的胳膊,说:“今儿的赌石大会,还没比赛完呢!明天到底谁上第一炷香,现在总要定下来吧!”
赵泉祥用手指弹了弹额头,“噢,对对对,这事儿挺关键……”
郭宝川和高秉魁对望了一眼,郭少鹏和孟瑭也对望了一眼,四人均在想着下一步究竟采用什么办法来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