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身上穿着一袭中式长袍。头顶四周头发全部剃得精光,只在头顶中心处留有铜板一般大小的一小撮头发,编结成又细又长的发辫,垂下来形如鼠尾。这个发型的名字叫金钱鼠尾,是清朝时期男人常见发型,听杨孽说那辫子还要能穿过铜钱的方孔才算合格,很显然,眼前这个老者的辫子十分合格。
老人说话的声音,就如同他那张苍白的脸一样冷漠,在门灯的映照下,这张枯瘦的脸看上去额外瘆人。
叶初九又敬又畏地看着老人说道:“好,我这就进去。你在外面等着。”
老人漠不作声地转过身去,叶初九在抬步跟着老人进院之后,还有些不太方心地指了指胡同头的地方,示意让司徒清风在那里等着自己。
小四合院像龙伯渊家一样,很传统的京城四合院。
简单之中透着一股子雅气,朴素之中带着一丝贵气,那葡萄架下面的石桌石凳,更是给这座小院添彩不少。
抬眼望去,那正冲院门的客厅正厅门大开,一个老人正端坐在那张正对厅门的太师椅上看着自己。
同样七八十岁的年纪,同样的中式长袍,同样的金钱鼠尾辫,同样的面色苍白,但是坐在屋里的老人,却不像眼前的老人这般阴气逼人。
也许是因为屋内的老人眼睛较大的原因,饶是他面色平静,看上去也只是那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
叶初九干咽了口唾沫,虽然已经暗暗给自己提了一把劲,但是在双脚跨过门槛的时候,他的后背还是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初九,见过你公孙伯伯!”叶初九刚一进门,坐在客厅左侧的八仙桌前的马飞燕就用命令的口吻叫了起来。
“公孙伯伯好。”叶初九短暂的迟疑过后,直接就是双手抱拳朝着公孙启鞠了一躬。
他的动作,让公孙启和马飞燕以及身后的老人均是一愣。
恭敬的鞠完一躬之后,叶初九便是直接走到了马飞燕身旁,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飞燕,你这个徒弟,很特别啊。”公孙启不急不慢地说道。他的声音,尖锐的刺耳,就如同那电视里边的太监一样,不男不女。
马飞燕不以为然地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马飞燕的徒弟,能不特别吗?”
公孙启抬眼望向叶初九,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很奇怪,堂堂华夏第一卫龙伯渊的孙子,怎么会自甘堕落的拜入千门门下?叶初九,能不能告诉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紧崩的神经,再次如同被电击了一下般的颤了一下。
“不用紧张,在京城,能瞒过你公孙伯伯的事儿不多。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马飞燕面色平静地看着叶初九。
叶初九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在车上的时候,马飞燕不是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多听多看多记就行了吗?怎么这会又要让自己说话了?难道在车上就是在骗自己?再看看马飞燕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作戏的样子,好像她也很想知道答案一样。
叶初九整理了一下思绪,不知应该如何去开这个口。
“直说!”那公孙启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直接就朝着叶初九叫了起来。
叶初九干咽了口唾沫,恭敬地朝着公孙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公孙伯伯,实不相瞒,我拜入千门门下,是为了报仇。”
“报仇?”公孙启和马飞燕看着叶初九异口同声地
叫了起来。
“嗯,报仇。我外公受人陷害,一世清名被毁,最后惨死在狱中。本来我觉着凭自己的智慧,能够替外公报仇。在跟对方交了次手我才发现,我的眼界太窄了。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设计,其实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我不知道对手是谁,我也不知道他强大到什么地步,所以,为了报仇,为了能够让自己有足够的智慧去对付他,我才拜入了千门门下。”叶初九的脸色很平静,但是声音里边却是饱含了自嘲与愤恨。
公孙启满意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说的好,人嘛,就是这样,想要战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就要学会借力,一昧的蛮干那是莽夫。与清名比起来,还是性命更加重要。你师父说今天你的表现不错,听说温委权还打算给你百分之五十的干股?”
叶初九眉头轻皱地看向了马飞燕,他现在不知道马飞燕是怎么和公孙启说的,所以这话他也不敢接下去。
马飞燕似笑非笑地看着公孙启,轻声说道:“公孙大哥,你这么问,会吓坏小孩子的。我替他说吧。现在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咱们只需要再添一把火,用不了几天,那天外天就又能重新回到你手上。”
公孙启咬牙切齿地看着马飞燕,一字一字地说道:“要怎么做,你拿主意!”
“现在的问题两个,一个是咱们那块地皮的文件还在温委权手上放着,二个就是经过今夜之时不能再在天外天的地上做文章了,只能在地下了。初九安排了两个朋友在温委权身边,势力不俗,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不过,恐怕真正到了那一天,温委权不会让他们上场。所以,我在想,温委权是不是请了什么高手坐阵,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阿桂!”马飞燕的话一说完,公孙启就叫了起来。
桂老爷子闻声之后,快步从门外走到了公孙启身前,恭敬地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公孙启目露凶光地说道:“查一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插咱们公孙家的事!查出来了,按规矩办!”
桂老爷子恭敬地说道:“老爷,再过半月就是您的七十三大寿了,咱们是不是……”
公孙启如梦初醒地瞪大了眼睛,愤声骂道:“该死的,差点忘了这月不能杀生。你这样,查出来是谁之后,先把他们关起来。等我生日过了,再动手!”
“明白了。老爷还有什么吩咐?”桂老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了,下去吧。”公孙启摆了摆手后,便是看向了马飞燕,信心十足地说道:“飞燕,两天之内必定将人给你查出来!”
“公孙大哥,看来这两年你这佛没有白信啊,也知道不能杀生了。”马飞燕似笑非笑地说道。
“狗屁的不能杀生,又不是老子杀!好了,就这么着吧,该怎么办,你看着办,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人,你找阿桂要就行。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拿回天外天!”公孙启说罢就猛然起身,大步走进了卧室。
公孙启一进卧室,桂老爷子就走了进来,在面对马飞燕的时候,他恢复了冷漠态度,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其它事的话,我要关门了。”
“初九,咱们走。”马飞燕对他同样冷漠,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就起身离开。
叶初九朝着桂老爷子点了点头后,这才快步朝着马飞燕追了过去。
“砰!”
两人前脚刚迈出大门,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沉闷地关门声。
“这桂老爷子,哪有这么
对待客人的。”叶初九有些不爽地嘀咕道。
马飞燕一边不急不慢地往前走着,一边轻声说道:“怎么做是他的事,跟咱们没有关系。你知道刚刚为什么公孙启说找到是谁之后,先把他们关起来吗?”
“就是谁帮温委权,他就把谁关起来吧。”叶初九不假思索地说道。
马飞燕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光是帮温委权的人,还有那人的家人。所以,你应该感到庆幸,成为了我的徒弟。”
叶初九不由就是一震,惊讶地小声问道:“不是吧?他是要直接灭门?”
“公孙启能活到今天,全靠他这种处事方式,他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我对公孙启说你到天外天是我早安排好的,魏青辕和陈阳我也在他面前提了,说是你安排进去的这两点到死也要咬实了,不能改口。一旦你改了口,不光你们,你们的家人也死定了,我没有开玩笑。”马飞燕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师父,我有件事不明白,这天外天到底是谁的?怎么公孙启说‘拿回’天外天呢?”叶初九一脸不解地问道。
马飞燕若有所思地说道:“天外天是公孙启、温委权和仇飞鸿以及另外两位神秘股东合开的。温委权串通那两位大股东,设计将公孙启和温委权手里边的股份赢了过去。为此,公孙启打断了温委权的左腿。而仇飞鸿因为这事而气血身亡,他的儿子仇寒打断了温委权的右腿。四十多年前的烂帐了,现在又翻出来,里边还不定有什么事呢。公孙启已经说了,事成之后,天外天交给咱们打理,同时也会给咱们百分之五十的干股。所以,咱们现在不用着急,要着急的是他们俩!”
叶初九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明白了,难怪师父要告诉他温委权要给我股份的事。”
“百分之五十,已经到了他们的底限了。这次,无论是公孙启胜还是温委权赢,咱们都会拿到天外天百分之五十的干股。如果是你,你怎么拿到这百分之五十的干股?”马飞燕面色平静地问道。
叶初九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道:“师父,你这可难着我了。两个人是什么情况我都不是太清楚,我也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
马飞燕郑重其事地看着叶初九说道:“混水摸鱼,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水搅混,为了避嫌,这个水还不能你出水搅,必须得让当事人自己搅。水混了,鱼出来了,你也不能急着摸,得让鱼主人主动把鱼送给你。”
“我懂了!师父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俩狗咬狗,然后那两个神秘大股东就会对他们失望,这样一来,咱们就能……”
“嘘!有些话,心里清楚就行。”
马飞燕止住了叶初九的话,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周围。
叶初九撇了撇嘴,坏笑着问道:“师父,你就不怕我把这事说出去?”
马飞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还真不怕。你要是说出去,这水混的就会更快一些!”
正待叶初九在琢磨马飞燕这句话的意思时,那辆银色的奥迪A8停在了胡同头。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美腿从后车里伸了出来,紧接着那个身高穿上高跟鞋身高达到了一米七五左右的火辣美女从车里钻了出来。
一看到叶初九,她那张性感到令人想入非非的脸上就露出了不怀好意地笑容:“马姨,这么急着找我来,是为了他吗?”
马飞燕瞪了女人一眼,不悦地说道:“正经点,阿兔,这是初九。从今天开始,你教他如何骗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