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秦明月有些愠怒,但随即她就一撇嘴:“对了,我都忘了,你是情报贩子,这点资料你怎么可能弄不到。”
感觉秦明月的情绪不太对,陈默沉默了一会,突然换了个话题:“你老师现在的生活怎么样,薪水比你高还是比你低?”
“怎么突然问这个,差不多吧大概。”秦明月对这个还真不是很清楚,胡猜道。
然而陈默却直接丢给她一个雷:“差,很多!”
“差很多是差多少?”秦明月只觉得陈默危言耸听,而且也根本不信自己老师会生活艰难。
`“我没有调查过你的老师,但我调查过和他相同职业相同年纪的其他特种兵,他们的待遇是,***”陈默报了一个数字。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这么点钱够做什么?老师每个月都会给希望工程捐东西,会给老战友遗属捐钱。这点薪水还能剩下么?”
秦明月坚定地表示不信,她虽然已经一年多没和老师联系过,但不代表不知道老师都做过些什么事。
捐助希望工程,捐助老战友的遗属,这些事在秦明月进入警校前老师就在做,秦明月毕业后,老师还在做。这么多年下来,他捐出去的财物价值在十万以上,这是一个穷人能做出来的么?
“稍等一下。”陈默不和她争辩,而是用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很快回信就来了,内容里没有半句话,只有一张图片。
“这是一些退伍特种兵教官的薪水表,可以做个参考。”陈默直接把手机递给秦明月。
秦明月有些抵触,但又非常想知道,没怎么犹豫地一把拽过手机。
“这是,这怎么可能!”才看一眼秦明月就惊诧了。她仔细地一列一列看下去,在图片表格上的每一人都有名有姓且薪水、福利都很完整,不像作假。
然而这些薪水、福利却只比秦明月刚刚入职警队时稍好一点,而秦明月那时候自觉是生活地水深火热啊。
想不信,可又怎么能不信,这表格上面连财务印章都有,显然是已经使用过的。
“怎么会这么低。”回想自己当年水深火热的生活,秦明月绝对不想再过一次。再转头一想授业恩师居然十多年如一日地过着这样,甚至更差的生活,秦明月心头五味杂陈。
不行,怎么能被他带到沟里去。秦明月突然甩了甩脑袋,把手机丢回给陈默。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又怎么样?他们待遇虽然不高,但很稳定啊。辞掉公职去你那当老师,万一你倒闭了怎么办?”
这女人还真不好糊弄。陈默有点皱眉,但依然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做生意就有亏有盈,这点我不否认。但我能给出的待遇至少是这张表上的十倍,在我这里工作一年,相当于他们清贫十年。如果运气好,我能撑到两年,我想你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对吧。”
“十倍?你确定?”秦明月想无视这个价格都难。
“当然。”陈默肯定地点头:“我们要白纸黑字签合同的,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一边是高额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报酬,一边却是旱涝保收的金饭碗,秦明月感觉要做出个决定来实在是太艰难了。
但纠结了一会后,她突然拍了脑袋。
“要命了,我纠结个什么劲。好吧,这事情我会转告老师,至于老师答不答应就不关我事了。”
“那就够了,谢谢。”陈默点头,暂时能达到这程度就不错了,想有更多的进展,至少要等到秦明月的老师有回应之后。
说完了这些,两人也就没话好说了,很快分道扬镳。
陈默直接从环城高速上奔回旧城区,而秦明月回去的路还要经过公安局。此时公安局前方的大街已经被十几辆警车包围,警笛声隔着几百米都能听见。
之前还嚣张无比的混混们,一个接一个被撸进警车,温和地好像兔子一样。
秦明月还听见有人在喊,‘你们这帮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公安局也敢砸,牛啊!这么多人我们局里的号子都装不下,还得借监狱的用。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跟你们算账!’
八九十号人,公安局里的小隔间确实装不下。秦明月同情了一下今天要加班的同事,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般疾驰而去。
秦明月本习惯在下班后去酒吧喝上两杯,但一个多小时折腾下来,她哪还有去喝酒的精力。而且老师的事一直在她脑袋里盘旋不去,别说喝酒,她现在晚饭都不太想吃。
出于对陈默的不信任,秦明月真地不想让老师和他搭上半点关系。但老师的生活如果真是那么艰难,自己却是半点力也出不上。
这简直就是个两难的选择题,秦明月在公寓里翻来覆去半天后,看了看时间,九点。
“算了,找老师去商量好了。嗯,保密的部分不能说,但一定要让老师知道陈默是个什么样的人。”
下了决定,秦明月便一分钟也坐不住,直接出门上了环城高速。
秦明月就是江海市本地人,考的也是江海市本地的警校,毕业后就以就近原则进了市公安局刑侦大队。
她的课业老师其实有很多,但真正能让她从心底里叫上一声老师的,还就只有年过五旬的张光远张老师了。
张光远教授的课程有两门,射击和枪械。他的课业能力自不用说,而且在课业之外还是秦明月班级的辅导员,尽心尽力十几年如一日。
不单秦明月,凡是张光远带过的学生,无一不对他心存敬佩。更别说秦明月还无意间得知,张光远一直在对希望工程和以前老战友遗属捐物捐款。
这样的老师,这样的情操,秦明月如果有能力,肯定会拉老师一把。只可惜现在有能力的并不是她而是陈默,她的情绪真地十分复杂。
虽然隔了好几年,秦明月依然能轻车熟路地找到老师家在哪。不过在进小区前,她先找了家大排档准备吃点东西。
她可不想见了老师后肚子咕咕直叫,那可太难看了。
“哟,这不是小月嘛。难得见到啊,有几年没来了吧。”大排档老板见到秦明月居然打起招呼。
小月?秦明月撇撇嘴,有点不太想应声。但已经进来了,再出去就太不给人面子。
“是啊是啊,给我炒个年糕呗。”她虚应着,没多说什么。
老板也看出她不太有聊天的兴趣,便干脆地炒起年糕,不多搭话了。
热气腾腾的年糕端上来,秦明月肚子里什么烦恼都没了,先吃再说。
她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待会要怎么和老师说。但还没吃完一半呢,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隔壁的小超市里说话。
“这红星不还是老包装么,怎么贵了两块。”
“老张你几天没来了都,半斤装涨价都涨三天了。”
“啧,算了,给我两瓶吧。”
老张就是张老师,他特有的敦厚声音再过多久秦明月也不会忘。秦明月知道也红星是白酒的牌子,她虽然不喝,却知道这种酒一瓶最多九到十块。
老师居然就喝这种酒,而且看起来已经喝了有些日子。现在秦明月对陈默那张薪水表的半信半疑已经变成全信,只是她要现在和老师打招呼么?老师会不会尴尬?
然而还没等秦明月考虑好,炒年糕的老板却放开了大嗓门:“张老师,你学生来看你了,在这吃年糕呢!”
我艹!秦明月脑子里仿佛有十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但再腹诽老板的多嘴,她也只能站起身快速向转头过来的张光远敬了个礼。
“教官好!”
“嗯?是小月么?”张光远拎着两瓶酒走了过来,一点也没表现地尴尬,而且他立刻听出了秦明月的声音。
“是的教官,我是秦明月。”哪怕对小月这个称呼再不满,秦明月也不能和老师抬杠子。
张光远的长相和农村里的老农没啥区别,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刻了满脸,露出衣服的脸和手背看起来就像是陈年的老树皮,既黑又坚韧。
但他的腰杆却笔直地好似标枪,精神也非常饱满,头发更是乌黑油亮,一丝白点都没有。
他走起路来依然还像当年一样虎虎生风,走到秦明月身边看了眼桌上的年糕,笑了:
“还没吃晚饭啊,得,我请你了。老刘,炒两个菜,拿两个杯子来。”
“哎。”老板应了,麻溜的动起手。很快两盘热菜就端上了桌,两个杯子也拿了过来。
“能喝点吧?”张光远冲秦明月晃了晃酒瓶。
“能。”秦明月也没矫情,直接递过杯子。
红星二锅头的度数虽然高,却也灌不倒两个酒坛子。酒过三巡,聊了半天校内趣事的张光远突然换了话题:“说吧,小月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找我有事。”
“啊?这也能看出来?”秦明月还打算酝酿一下,被点破也干脆豁出去了。“好吧,老师,其实是这样……”
秦明月说事情从来不绕弯子,一开口就把陈默的陈诺,以及自己的担心全部说了一遍。
“呵呵,比我现在的薪水高十倍?听起来真不错。”张光远听完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但这样的反应反而是秦明月担心的,因为老师真地在考虑了。
“老师,这个人我其实不太信任,就是担心……”秦明月真地有点纠结。
“我知道,我知道。”张光远笑呵呵地摆手。“这个人无论有什么劣迹,只要他能把培训基地开起来就还是合法的对吧。我不会傻乎乎就辞职了去的,让我考虑一下吧。
然后我会去他那考察一下,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看。”
“好的老师。”秦明月不再劝了,她能说的基本都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