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会所,自从陆长歌住进来以后就成了无良大少团的活动根据地。
『迷』醉的金黄『色』光线下,被包下的餐厅中十五位大少随意坐着,背靠沙发,腿搭椅子,一群人凑到一起吞云吐雾,天南地北的美女是他们永恒不变的话题。
陆长歌一包刚开的乾坤香烟,没到十分钟就已经空了,虽然这外面买不到的烟肖扬当初只给了他十条,抽一点少一点,不过他也不会小气,直接甩了一条在桌面上,兄弟同乐。
酒足饭饱之后,拿着陆长歌提供的好烟,一群人便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餐厅,去其他地方找乐子去了。
只有郑荣情被陆长歌留了下来。
“郑老大,你知道吴印峰这个人吗?”
陆长歌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道。
“吴印峰?吴家的未来接班人?怎么十五,你对他感兴趣?”
郑荣情浑身都是酒气,醉眼朦胧的笑了笑道。
“当然,说说吧,尤其是他跟彩衣的关系,你知道吗?”
陆长歌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脸『色』平静,但郑荣情听到他的话却如针扎了屁股一样,萎靡的身子弹了起来,瞬间酒醒了一大半“怎么?他跟萧彩衣……”
他可是知道陆长歌的话意味着什么,一个男人问自己女人跟其他男人的关系,还能有什么原因?
就是怀疑!
郑荣情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而后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啊,萧彩衣不是那种女人,而且吴印峰是她的‘大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郑老大,你想错了,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知道彩衣跟她这个大哥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这次陷害我进去警署,设计想要把我赶出湘港的幕后之人就是吴印峰。”
陆长歌淡淡的说道,他知道郑荣情误会了他的意思,萧彩衣的为人他清楚的很,『性』子淡漠,对外人说话脸『色』都很难变一下。
但对吴印峰却是非常亲昵,真的像是兄妹一样。
而吴印峰又是主动成为了他的敌人,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些复杂的关系让他不得不打听一下吴印峰是如何与萧彩衣成为“兄妹”的。
“什么!?你说上次的事从头到尾都是吴印峰在算计你?”
郑荣情原本只是酒醒了一半,此刻却是全部清醒过来,不过他还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嘿,这就怪了,吴印峰这个人的口碑向来很不错,足智多谋,目光独到,平时也广交朋友,为人仗义,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他的负面新闻。”
郑荣情喃喃自语,而陆长歌的眉头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如果真如郑荣情所说,这个吴印峰简直就是五好青年,大好人一个,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付他呢?
难不成是地组的人弄错了情报?
这也不可能,地组里面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整个华夏浓缩出来的精华,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明白干脆全部枪毙算了。
陆长歌想不明白,郑荣情却如做梦般的继续喃喃道,似乎是在分析“吴印峰与萧彩衣在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其实小的很,那时,一群小屁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四大豪门虽然彼此貌合神离,彼此算计,但那么多年下来谁也整不倒谁,所以,还是小孩子的我们相处的还算融洽,我记得,那时的萧彩衣比现在还要冷漠,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看到我们连话都没有一句,你也知道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怜香惜玉都是屁话,当时我就跟我大哥一起欺负过萧彩衣,嘿嘿……你别这个眼神,都是小孩子……”
“说重点。”
陆长歌玩笑的拍了郑荣情一巴掌,后者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时每当萧彩衣受欺负,或是一个人静静发呆的时候吴印峰都会过去送她一支最便宜的冰棍,那时,萧彩衣也不领情,接过来就扔……你想啊,我们哪有缺钱的?但偏偏吴印峰这小子一直这么干,惹得众人嘲笑还是坚持送冰棍。”
“你不知道啊,我们那学校哪有冰棍这种生物!吴印峰每次都是翘课出去,亲自跑三条街买到冰棍送给萧彩衣让她扔,啧啧,真是一个纯爷们啊……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哎呦!你别打我啊!”
郑荣情越说越兴奋,俨然已经忘了吴印峰计算陆长歌的事情,挨了后者一巴掌之后才砸吧着嘴叹道“就这样,一直到我们小学毕业,各奔东西的时候,在毕业典礼上,当吴印峰再次拿着一支最廉价的冰棍出现在萧彩衣面前的时候,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当时说的话……”
“彩衣,这支冰棍是最后一根了,我们毕业了,农人街的那家雪糕小摊子也刚好不干了,呵呵呵,其实,这么多年,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我们跟常人不同,我们有许多他们没有的东西的,可我们却未必比他们快乐,如果你不姓萧,我想这跟廉价的冰棍就足以让你『露』出笑颜了吧?”
郑荣情完全融入了回忆,闭着眼睛回忆着当时吴印峰说这番话时那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深沉语气。
“之后,萧彩衣就哭了,一边哭一边闭着眼吃冰棍,吃完之后,她果然笑了,笑的很美……”
“呼……”
郑荣情声音愈加艰涩的徐徐说完,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陆长歌的眼中竟然闪烁着泪光“十五,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杀吴印峰,他最让人钦佩的并不是什么狗屁的现今湘港金融界三叉戟之首,而是所有我们那一批人心目中的大哥,包括程广强在内,心中都是忘不掉那次毕业典礼上吴印峰用这番平凡的话加上一根廉价冰棍所带给我们的震撼,这是我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洗礼,他让我们明白了快乐其实……垂手可得。”
陆长歌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门口。
怕什么来什么,他就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怒火而让萧彩衣失去一个难得的朋友才要了解清楚。
可偏偏了解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确是没有理由向吴印峰下手。
难以想象,一个出身豪门,衣食无忧的孩子当时就懂得用常人廉价的快乐来温暖萧彩衣那颗冰封起来的心灵。
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一做就是六年!
“十五!”
看到陆长歌已经走到门边,郑荣情忽然站了起来,郑重的沉声吐出了一句话“吴印峰从小就患有极为严重的心脏病,这病……治不好!”
闻言,陆长歌的身形一顿,而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开门离去。
星光漫天,灿烂『迷』人,吸引着众多注视着它的目光却惟独少了那一双从不会错过它的狭长黑眸。
浪『荡』街头,陆长歌叼了根香烟,身躯穿梭在夜晚才会出没的买醉一族当中。
郑荣情的话让他心中震撼,他无法想象一个患有严重心脏病的孩子居然会在每次萧彩衣不开心的时候去跑三条街,只为了买一根明知道会被人扔出去的冰棍。
六年啊……
陆长歌叹了口气,吴印峰,你让到如何面对你?
身为彩衣的男人,我要感谢你,可同样的,身为彩衣的男人,我又该感谢你么?
他不知道,所以漫无目的的走着,从喧闹的街市走到了宁静的公园。
当第三支香烟燃尽的时候,陆长歌还是没有想出该如何做,才能一边维护萧彩衣与吴印峰的友谊,一边对付吴印峰。
他知道吴印峰既然出手了,就不可能轻易停手。
他不反击就意味着竖立下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打倒的敌人,可反击呢?他又不想萧彩衣失去一个好哥哥。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呼……”
一阵凉风袭来,陆长歌站在空寂的公园,举目之下,树木如林。
锵!
忽然,他目光中带着惆怅,翻出长剑太阿,纵身跃入林间,长剑吞吐之间,一行行透着无奈的文字刻入八棵大树之上,而后他仰起头,艰涩的笑了笑,太阿消失,他的身影仿佛也随之消失,融入忽然变得冷寂的夜风当中。
呜呜呜……
当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呜咽的夜风吹散了树干上的木屑,一行行飞扬中透着惆怅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
红花无罪绿叶愁
绿叶凋零红花泣
红花不懂绿叶苦
绿叶却明红花情
红花不愿失藤蔓
绿叶无情也有情
藤蔓护花催叶老
绿叶仗剑自赏风……
【以上自作小诗一首,不知难断,多少无奈,红花、绿叶与藤蔓,退与进,才看谁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