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轩才任职一个多月,平时与别的同事交流得少,这些话也没人专程去找叶轩求证。江毅山即使不听信谣言,日子久了,耳根子发软,对叶轩也绝无好印象了。
可是,真正会面,才发觉似乎有点不太一样,首先从穿着方面来说,一件面料和式样都很旧的夹克,裤子的折痕很多,皮鞋沾满灰尘,似乎从买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擦过,当得起朴实无华四个字,守门大叔穿得比他还要气派得多,只有二三十岁年纪,能做到这么不注重外表,真是难得。
从人类学会穿衣服那天起,每一个社会就有了从衣服看财富,从衣服看气质,从衣服看内涵,从衣服看人品。明显杂志上常有说某某女星不会穿衣服,那绝不是说她低能,而是指她没品位,在交际中服装的作用非常明显,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观点。
别人看叶轩一身穷酸相,可是简朴的江毅山却不那么觉得。
如果不嫌太肉麻的话,用“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来形容也无不可,别人看着那女的像母猪,你却觉得貌如天仙,欣赏的方式,角度各者不同、江毅山只看叶轩一眼,便由恶感转为好感,当真是“只认衣裳不认人”。
叶轩从江毅山的眼神中看出自己似乎越装得可怜就能得到他的同情,找张板凳坐下,说道:“江部长,身为一名班主任,我一向严格要求学生,让他们同时兼顾文化知识与道德修养。你也知道二年六班上个学期的状况是怎么样,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了这个下级的担子,由于底子太薄。成效甚微,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进步。”
叶轩面对江毅山的疑惑显得很淡定,给这位老主任派了一支烟,继续说道。
“江部长你看,前不久刚夺得了全校篮球联赛的转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足球,是一项团体体育项目,需要五个人的精试配合,取得冠军是学生们学会了团结,互助,友爱,进取等等精神的体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一个而朋以来,学生们的转变是多么的大,成就多么的令人瞩目,或许在别的班级中算不上什么,可是你一想想我们班,上学期不讲纪律,品格低下,只是短短一个月时间,进步多么巨大啊。”
江毅山暗赞他说话得体,微笑道:“你强调你们班很好,可是为什么我总会得到来自你们班级任课老师的投诉呢?”
叶轩说完好话开始发牢骚:“等等,现在不是讨论投诉的问题,而是我另外有一个问题,二年六班的学生差得无话可说了吧,他们每天都有投诉,为什么不自己去做班主任呢?他们哪里知道做为班主任的我所承受的压力大一百倍?我每天晚上都做恶梦,然后是长久的失眠,白天也难以控制情绪,焦虑,健忘,难受。我倍受心灵的煎熬,他们知道吗?不光如此,我还要在压力下把学生教得更好,四个字,苦不堪言。”
江毅山本来一直保持着微笑状态,因为阳光很明媚,所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但是好心情被破坏了。叶轩的话让他当初的一位班主任,先是找校长抱怨,再找他吐苦水。
当时没人当一回事,可是没过几天,久经折磨的班主任积郁之下被顽皮的学生刺激成了精神衰弱,导致教学无法继续,回家修养。这事在当时掀起轩然大波,家长们反应非常激烈,搞得他差点离职,位子也岌岌可危。
现在叶轩吐的苦水几乎和那精神衰弱老师如出一辙,让江毅山大吃一惊,忙说:“叶老师,你的压力太大了,应该多休息休息,我可以向董事会建议给你半个月假期,薪水照领,怎么样?”
叶轩居然有些心动了,吭吭哧哧道:“这不太好吧,白拿半个月的钱?而且,孩子们就要考试了。”
“如果你确信自己的精神状态有问题的话,我建议你向董事会做一份详尽的申请报告,暂时只担任语文教师而不当班主任,这样对解决问题会有帮助。”
江毅山还真不愧是富有死板之声名,随便说几句话就结了。如果不当班主任的话,自己搞的那些花招还能镇得住那些鸟人么?
伟大的叶老师想也不敢想,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说:“江部长,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向学校勒索什么利益。今天来找你是这样的,我们班有一个同学品学兼优,可是不知在什么情况下触犯了蒋天石主任,蒋主任二话不说,要给他记过处分,这对一个身为正在发育的孩子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或许,他有可能自自暴自弃,从此堕落为犯罪狂人,而罪魁祸首谁也不可能猜到,就是蒋主任一手导演了悲剧的发生。”
“这从何说起?是哪位学生犯了什么事?我怎么没听蒋主任提过?”江毅山一听叶轩居然把此事上升到社会高度,不禁提起精神。
叶轩把早准备好的档案纪录拿出来,“就是这位学生,因为他上课睡觉,蒋主任曾威胁要开除他。”
其实,蒋天石威胁的是另一名学生,而且只是威胁处分而已,叶轩顺口就把事情说得更严重了。
“蒋主任好像还没有开除学生的权力吧?虽然董事会把他的意见做为重要证据,我想可能是这位学生睡觉睡得太不像话,蒋主任才用这种比较极端的方式警告他。”
江毅山就好像一个敦厚长者,两边都说好话,这还是众人口中那个严厉而慈爱的教导部长吗?看来从八卦五剑客那处得来的情报委实不可靠。
叶轩的词语可就多得多了,先用这个方法吸引部长的注意力,再在不经意套问出想要的东西,历来是他的拿手好戏,“部长,蒋天石他是训导主任吧,除了班主任以外,就是他与学生们接触最多,这应该是一个深具耐心的工作,嗯,不可能光只是严厉,还要有爱心,视学生为儿子,亲人,去关心他们爱护他们,教导他们成长,这才是学校的真正意义。”
江毅山点点头,却对他的大段空话套话不耐烦起来:“是的,没错,蒋主任大概是这么做的吧。”
“既然是这样,那就必须了解学生,熟悉学生,我看蒋主任一点都没做到。部长,你看看这位学生,他的家庭情况怎么样的,父母失业,一家人租在小平房内,还要瞻养六十多岁的老奶奶以及供他上学,生活状况十分糟糕,前段日子我去家访,是饱含热泪走出来的。”
叶轩说了一般,居然眼角泛红,感情流露之快令人咂舌。
“一家四口人挤在不足四十平米的小房屋,没有电视没有音响,甚至连晚上照明为了省电也只有五瓦的灯泡,里面昏暗得就像鬼屋。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他仍然坚持学习,而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经连续一年多了,他上课撑不住小小睡上一觉也是有的,可是蒋主任他从不体察学生疾苦,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威胁开除周安同学,良心何在,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