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面馆里来了五个上了年纪,却仍旧奇装异服,画龙刺虎的壮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鸟。他们坐在傅恩奇左侧,粗言大笑:“老板,好吃好喝地整上来。”
傅恩奇斜眼留意了一下,对方只是普通的黑社会。
这个时候傅恩奇已经吃得够饱,要了一杯白开水漱口,离开座位,放下钱,准备回医院。同时接着先前沈冰晴的话说:“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他面无表情地用大拇指挠了挠鼻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解释。”
说完,傅恩奇撂下沈冰晴扬长而去。
“等一下。”沈冰晴知道傅恩奇这家伙一定恨上自己了,虽然心中憋闷,但还是准备硬着头皮去追他。
不料沈冰晴经过邻桌的时候,一名画龙刺虎的卷毛壮汉,一把抓住她白嫩细滑的右手,粗豪道:“等什么等,人家小白脸不要你,哥哥这边却舍不得你跑了。”
“放肆!”沈冰晴一声娇斥,同时奋力将手回夺,但那卷毛壮汉的五指简直就是铁箍,抓住了就不准备放手。
只听卷毛大汉银笑起来:“好白嫩的小手,好滑的感觉,来兄弟几个摸一下。”
傅恩奇这方面早已原地停下,侧脸,斜睨,这一场闹剧不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沈冰晴见收不回自己的手,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下一刻就用左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次性筷,对准卷毛壮汉的眼睛猛然刺下。
壮汉微微一惊,侧头避过,大骂:“臭娘们,这么狠?”当下又把沈冰晴的左手拿住。
沈冰晴双腕受缚,一时间难以脱身,而卷毛壮汉则恼她下手狠辣,低头就往她胸口亲去。
沈冰晴见此情状,想死的心都有了,出来见傅恩奇,随行护卫都被远远地支开,却没有想到会被一个黑社会羞辱。
“王八蛋!”沈冰晴怒之极矣,拼尽全力尖声大骂,但是那壮汉眼见着鼻子跟前不到一指距离的丰满胸部,就算用枪顶他脑门,他也得考虑考虑才会放过。
当下,壮汉嘿嘿银笑,一张油腻的嘴巴嘬得又长又尖。
“哇……”
这时候的沈冰晴肠子都悔青了,她不禁绝望地号啕大哭,无助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在心中闪过:当街受侮,我转身就撞死在马路中飞驰的车子上。
念及至此,沈冰晴闭上眼睛,等待命运对自己的最后宣判,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等待的时间超过了五秒,都不见胸口有什么异样触动。
沈冰晴不会去相信,画龙刺虎的卷毛壮汉,能够大发慈悲地放自己一条生路,缓缓睁眼,果然不出所料。
眼前的一幕,沈冰晴情不自禁,泪水夺眶而出。
只见傅恩奇眯缝眼,撇着嘴,吊儿郎当的模样,肌肉虬结的手上却握着一柄锃亮锋利的斩骨头小斧,那是从面馆老板的厨房讨来的利器。
傅恩奇轻描淡写道:“松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卷毛自然乖乖松手,没有第二句鸟话。而他的同伴,早已经在四下里包围了傅恩奇。
“道歉。”傅恩奇最讨厌的就是欺负女人,尤其是对女孩作出那样轻薄的侮辱性举动。放在国外,傅恩奇见一个杀一个,不收半文钱。至于国内嘛,最多见一个废一个,童叟无欺。
“道你妈的歉!”壮汉大怒:“我操你……”
他话没说完,傅恩奇一脚踹中他膝盖窝,只听“怦”一声响,画龙刺虎双膝一曲,面朝沈冰晴,跪倒在地。
“士可杀,不可……”壮汉自我感觉良好,居然把自己比作“士”。但古来天下,“士”都是忠烈高雅的代名词。傅恩奇文艺二逼的情绪上来时,也会拿荆轲之“士”自居。
“你也配称‘士’?”傅恩奇手中用力,锋利的斧刃便陷进了壮汉粗壮脖颈,深度血痕达一厘米。
鲜血一下子涌现,壮汉领口湿漉漉一片,他急了,嘶声怒吼:“兄弟等什么,抄家伙上呀!”
吼声尚未结束,四下里四个男人,一个抄凳,一个找刀,一个拿起醋瓶,朝地上砸出参差不齐的刃口,还有一个学沈冰晴的模样,抓起一把筷子就往傅恩奇背心上扎。
傅恩奇更不答话,甚至都没有回身细看,仅仅根据听声辨位,一脚一个,被踢中的人应声倒飞,一时间,呛啷当当的撞击声此起彼伏,面馆老板占道经营的家伙什几乎都被砸烂。
被傅恩奇拿斧子架住脖颈的壮汉看呆了,自己的四个兄弟才出手就被撂倒,惨叫痛呼也没有。
眼前这位何许人也?面无四两肉,文质彬彬的家伙,究竟什么来路?
卷毛壮汉惊骇莫名地寻思:难道他陈真转世?还是李小龙附身?
整个过程,沈冰晴都看在眼里,从傅恩奇出手将自己救出魔爪,让黑社会给自己下跪道歉,轻描淡写击退余孽,一系列动作潇洒干练,犹如行云流水。
凝望傅恩奇挺拔嚣张,威武难言的身段,沈冰晴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当她扪心自问的时候,自己也不愿承认,似乎对这个臭流氓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好感……
“大哥……”跪地不起的壮汉,终于承受不了傅恩奇漠然目光的逼视。他开始求饶:“大哥,我不该调戏你的女朋友,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傅恩奇连串打斗动作,伤口因此受到波及。当下见好就收:“饶你小事一桩。但砸坏了面馆老板那么多东西,怎么算?”
壮汉在心里暗骂:“王八蛋,明明是你下的重手。”嘴上却道:“我赔我赔……”
“赔你妈!”傅恩奇一巴掌扇下去:“来,把你身上的现金都给老子拿出来。”
说完,傅恩奇松开斧子,一副君临天下的宽容模样。
黑社会壮汉心里面早将傅恩奇的八辈祖宗骂了底朝天,脸上却是百分百的恭敬,摸出真皮钱夹,将里面五十元以上的面额纸币一把抓出来,转而用双手呈给傅恩奇。
傅恩奇接过纸币,右手捏着,拍在左手掌心,凭目测手感,大概五千上下。
招呼一声,面馆老板带着被汗水浸黄的厨师帽,战战兢兢地出来。傅恩转手把五千现金全给了他。不料老板这人诚惶诚恐,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敢要。
傅恩奇也不多话,直接将钱交给边上的老板娘,跟着回来,拿斧尖抵着卷毛壮汉的天灵盖:“钱是我给的,不准找面馆的晦气,否则别怪我下杀手。”
傅恩奇口中的每一个字说得平平淡淡,但十足的底气,却给人铿锵有力的感觉。卷毛壮汉一来打不过傅恩奇,二来被他用斧子威胁,当然不会嘴硬。
“应该的应该的。几千块钱,算我孝敬大哥,您爱给谁给谁。小弟绝对不会有意见。”
傅恩奇冷冷一笑,知道混黑的丢了人,非把场面找回来不可,否则就在道上混不下去,也就是说,这卷毛十有八九要找面馆的麻烦。当下说道:“我知道你口是心非,也罢,你竖起耳朵听好。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傅恩奇三字,就是大名。有晦气冲我来,找面馆老板一个麻烦,我要你小命。”
卷毛壮汉磕头如捣蒜,同时心中暗暗佩服傅恩奇处事爽快,胆敢留下名号,可见其确有非凡实力。不过姓傅的未免太狂妄,得罪了我们狼牙帮,看你还能活过几天……
等一下……
卷毛壮汉咧开大嘴,声音粗劣:“傅恩奇……你叫傅恩奇……”
“怎么?”
傅恩奇在斧柄上施加压力,锋利的斧刃一眨眼就陷到了卷毛壮汉的额头皮肉中。
“石黑虎是你什么人?”卷毛壮汉此时满头大汗如雨下。他蓦地记起,这两天黑道中盛传,天成帮,虎堂,石黑虎治下,出现一位浑身伤疤,堪比盔甲鳞片的英雄汉子,他的大名,便叫傅恩奇。
“黑虎是我发小。你有意见?”
卷毛壮汉摇头不语。
傅恩奇也没心思多问,料想石黑虎混到堂口老大的地位,大大小小刀光剑影的场面操作过不少,敌人仇家自然满大街排队。
想到这里,傅恩奇瞥了眼被自己踢翻在四周的混黑壮汉,戏谑道:“面馆老板的损失有了,我的呢?”
“您?”卷毛壮汉心中大骂没有天理,很显然傅恩奇这家伙要趁机敲竹杠啊!
“怎么了?不服气?”傅恩奇拿着钢斧在卷毛壮汉的脑门上比划了两下。
卷毛壮汉见傅恩奇目光冰冷,这架势不像开玩笑。急道:“傅老大,我这家上有老下有小,您行行好……”
“大哥,咱狼牙帮绝不怂他。”被傅恩奇踹了一脚,到现在才缓过劲的一个长毛壮汉厉声怒吼。
卷毛壮汉心中暗骂:敢情被斧子顶在脑门的人不是你,当然可以大言不惭!
只听那长毛接道:“大哥,我已经报警了。”
“报你个头,我们黑社会找警察出头,你脑残啊,咱们明天不用混了?”卷毛壮汉劈头盖脸地一句,长毛就没了声响。
这时候,反倒是面馆老板上前一步做和事佬,他道:“这家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钱也赔了,人也打了,这事就算了吧。”说到这里,面馆老板小心地望了眼傅恩奇,见他没有生气,便继续道:“小兄弟,要不你先放斧子?待会警察来了,见你拿着家伙,你就糟糕了。”
傅恩奇一想也对:到时候黑社会反倒成了受害者,而我一介良民,却有可能被污蔑成携带大杀伤性武器的危险分子了。
当下,傅恩奇冲面馆老板感激地一笑,正准备放下斧子,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傅恩奇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