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之下车之后,陈凤喜一直在透过后视镜看着他。当看到直在柳敬之消失在镜子里之前他都是在看着汽车的时候,他的脸上不由就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张长弓见到陈凤喜心情不错,意味深长地笑道:“老板,这趟墨城您没有白来,苏小姐可真是您的福星。”
“你觉着他怎么样?”陈凤喜皱眉问道。
张长弓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够聪明,不过可堪大用。最重要的是,他的家族关系很硬。如果您有办法让他在家人面前抬起头来,我想他会感激您一辈子。”
陈凤喜一脸纠结地说道:“难就难在这里,你也听到了,他的家里可谓是人才辈出了,想要让他得到长辈的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长弓笑眯眯地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对于长辈来说,晚辈乖乖听话、健康成长固然是件好事,不过他们更希望看到一个不成气的孩子在自己的影响下而慢慢变得强大。拿柳公子来说吧,如果他的家人真放弃他了,您觉着他的姐夫还会养着他吗?”
陈凤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看来回头得好好跟柳敬之说说,让他尽量保持低调,然后找个机会一鸣惊人!”
张长弓笑道:“嗯,就是这个理儿!”
陈凤喜心事重重地靠到了椅背上,道:“今天估计咱们会很忙。”
张长弓笑而不语,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越忙越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但是对于陈凤喜来说,奢侈、豪华的别墅,却不如他在战地医院里的帐篷住着痛快。
按照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人的内心越空虚,他居住的地方就会越复杂。这个说法对于陈凤喜来说也很受用,住在这满屋都是高档家具的天价别墅里,如同儿时住过的山洞一样,令人难以忍受。所以,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做两件事,一是学习,二是计划。
复仇,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情,就算
再忍不住,他也得忍。
而学习,却是一件时间紧迫的事情,因为过不了多久,恐怕他就没有办法像现在这么悠闲了。
一回到家中,陈凤喜就迫不及待地进了位于地下的书房。
之所以将书房置于地下,是因为这里足够安静。
原本只有七十平米的地下储藏室被陈凤喜改建成了一百五十平米的书房,沿墙一周的大型书架皆是推拉型的,内外共有三层。毫不客气的说,陈凤喜这里的藏书里丝毫不压于一个小型图书馆。
书架上百分之五十的书籍是医疗类的,各门各科的医书都有。
还有百分之三十是国学类的,之所以看这些书,完全是出于儿时父母的教育,他们常常说做为一个中国人如果不懂中国文化的话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
剩下的书就有些凌乱了,既有艺术鉴赏、也有旅游杂志,甚至还有他的小学课本。
这些书并不是陈凤喜近几年买得,而是他从小到达买得所有书籍,所以其中绝大部分他都看过。
房间里除了书架之外就是一张由原木切割而成的长方形书桌,这张长两米零二、宽一米二五的桌子,是陈凤喜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因为年岁的原因,桌面已经变得有些粗糙。陈凤喜一直想要找人保养一下,但是一直没有舍得,因为坑坑洼洼的桌面上有太多太多他的回忆。
为了时刻练习注意力和保持精神集中,陈凤喜没有在书房里放椅子,长久以来他都是站着看书、写字、学习。关于这一点,完全是出于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他是个医生,该享受的时候他自然会享受,但是放松过后,他必须得让自己回到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因为只有长期的练习,他才能在为病人治疗的时候不被外界影响。另外就是,小时候他常常看到父亲在桌前站着劳作。
陈凤喜小心翼翼的将那页红压在了砚台下面之后,这才神情凝重地翻开了封万里根据那页纸归纳出来的书本。
页面为三十六开、页数多达四百多页的
手工装订书本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由毛笔书写的标准的小三号行体,单是从这字里行间的工整程度就不难看出封万里在书法上面的造诣,而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是陈凤喜见过的最好的行体字,没有之一,连张长弓的字比他都要差上那么几分。
符篆之术是中国道家的立教之本,任何一种文化能够传承千年自然就有它的过人之处,所以陈凤喜从来都是抱着认真求知的心态来看待这些被人嗤之以鼻的古文化。
陈凤喜对于符篆的了解,仅限于书架上那些道教典籍里的讲述,虽然他也曾为了安抚病人的心理画过符、念过咒,但是说实在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画得符的作用到底在哪儿。
但是封万里,却是将所有的符与咒的作用全部详细记录了下来,有其它道教典籍中有记载的,比如那防火、止疼、止血一类的符咒,也有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如定神、缚魂、增气一类的符咒,总而言之,这本书可谓是符咒大全了。
“叮……”
“老板,高氏兄弟、劳德智他们带人来了。”
张长弓的声音从喇叭里头传出来的时候,陈凤喜的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他并不是因为张长弓打断他的学习而生气,而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他本以为,对方怎么着也得在午饭左右过来,没想到,这自己前脚进屋、他们后脚就来了。而且从张长弓的声音来判断,对方应该来者不善。
陈凤喜放下符书,慢步走出了书房,待他走到客厅的时候,他才知道张长弓为何要刻意咬重“带人”这两个字了。
高远、高进、劳德智三人与六个留着标准金钱鼠尾头且穿着一身中式长袍的男人站在一起,如果要拍清剧,这六个人都不用化妆就能入戏。
一个同样留着金钱鼠尾辫的老人正端坐在沙发上,握着拐杖的双手一下一下的叩打着拐杖,嘴里还在轻轻哼着京剧《龙凤呈祥》的段子:“汉寿亭候,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