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料到有人会来的陈凤喜,万万没有想到这来人竟然会是张长弓。
上次陈凤喜想动手的时候,来的人是乌月。
这次陈凤喜想动手的时候,来的人是张伯。
乌月是拿着太后懿旨来的,这张长弓是拿什么来的呢?所以陈凤喜很想听听,张长弓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张长弓像以前一样,脸上堆积着和蔼的笑容,腰部微弓地站到了病床旁,笑眯眯地说道:“老板,想听个故事吗?”
在各省市闯荡了一圈的陈凤喜待人处事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漠,他往里挪了挪身子,给张长弓腾了个地方坐下,张长弓有些意外地望了陈凤喜一眼后,但是笔直地坐到了床上,脸上明明挂着微笑但是语言却是伤满伤感地说道:“老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吗?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姓张名长弓,字公候,今年六十九岁。”
“公候?”张长弓这种年纪有字并不奇怪,可是有这么个字,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他的字,令陈凤喜情不自禁就想起了那个为了轩辕夜在京城大开杀戒的武公候!
张长弓看出了陈凤喜的心思,缓声说道:“老板,事情和您所想一样,这个公候和武公候的公候是一个公候。”
话里的意思比字面还要绕,陈凤喜不由就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坐了起来,点了根烟静等着张长弓继续说下去。
张长弓收起了和蔼地笑容,神情凝重地说道:“我和索中南还有武公候三人是同门师兄弟,我们三人都师从圣门天弥先生,也就是轩辕夜的师父,如果论资排辈的话,我们三人都算是轩辕夜的师兄!”
“天呐!”陈凤喜目瞪口呆地瞪大了双眼,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听点雷人资料的准备,可张长弓这句话也太雷点了吧,这简直就是五雷轰顶的雷啊!
张长弓面容苦涩地说道:“我们三个人的字都是师父所起,均为公候。天弥先生并不是以圣门门主的身份收我们为徒,而是单纯以他个人的身份收了我们三人。其目的,就是要为当时还没有出生的轩辕夜培养出一个得力助手。索中南在我们三人中排行老二,实力与武公候不相伯仲,但是他比武公候足足年轻了十二岁,所以师父当时有意安排他将来辅佐轩辕夜,但是怎奈生逢乱世,各路豪杰求到了师父门下让他出山,师父以自己年老为由,想让武师兄出去主持大局,可没想到的是,索师兄竟然是个血气方刚的性子,在听完了外面发生的一切后,不顾一切都要下山杀敌,无奈之下,师父只能是让他下山。我天资愚钝,师父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武师兄的身上,在师父的精心栽培下,武师兄果然突破了自身的屏障,达到了武道六重境的境界……”
“呃……那个……这个武道六重境……是个什么境界?”陈凤喜一脸无知地看着张长弓,他并不想打断张长弓的话,可是他现在对武道这两个字可是相当有兴趣!
张长弓不假思索地说道:“力、气、劲、罡、鼎、神是武道的六个阶段。力与气有内外之分,劲与罡有明暗之分,罡化九鼎之后便可封神,这就是武道的十八重境。武师兄练到了平地起惊雷的暗劲境。坐在外面的那个小孩,不过才是明劲境而已。”
“唏……”陈凤喜情不自禁地倒抽了口凉气,张长弓说得小孩指得肯定是归尘了。如同杀神降世一般的归尘才是个明劲境,那这暗劲境得流弊到什么程度?
“那您呢?”陈凤喜不由自主地问道。
陈凤喜的问题令张长弓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仿佛是被人戳中了什么伤心事一样。
“我不是一定非要知道,您可以不说。”陈凤喜见状连忙劝慰着张长弓。
张长弓默默摇了摇头,一脸神伤地说道:“在遇到恩公之前,我不过是两重境而已。直到遇到了恩公,我才突破屏障,达到了可以使用内气的境界。我所说的恩公,也就是你的父亲,陈南生!”
“嗯!”张长弓再一次把陈凤喜给惊到了,他倒不是被张长弓和老爹的这层关系吓到了,而是被自家老爹竟然还有这种本事给雷到了。
张长弓尴尬地说道:“恩公以医道之理,破除了我身体的屏障,让我可以灵活蓄气化力。不过,还是由于我天生愚钝,饶是借着医道之理,我也只能是达到三重境而已。”
陈凤喜若有所思地说道:“三重境已经很厉害了!不过……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我爸怎么从来都没有提过?”
“这一切还得从轩辕夜大闹中华大地的时候说起,师父收养了轩辕夜之后,便是命我和武师兄二人各自下山回家自行修练,等到轩辕夜找到我们的时候,再以轩辕夜仆人的身份跟在他身边。下山初期的轩辕夜,已经达到了化三鼎的境界,换句话说,当时的中华大地上,只要他想赢,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待他与巫门圣女归隐的时候,已经达到了那化六鼎的境界,那时的他,能杀死他的只有时间!”
“可惜,轩辕夜心性善良,不忍看着无辜百姓因他受难,只好是卸下所有防御,死于乱枪之下。得知轩辕夜去世的消息后,我知道大师兄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入京屠宗,所以我便早他一步来到京城等他。当时的六宗,势力如日中天,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有他们的眼线,再加上大师兄本就是武家人,所以他一入京,就被人得知了行踪遭人暗算,我得到消息后前去相救,但怎料实力不济,救人不成反倒是成了累赘,害得武师兄也身负重伤。”
“如果不是你父母出手相救的话,我们师兄弟二人恐怕就命丧黄泉了。当时我伤得轻一些,而武师兄由于是先中毒又被人合击,所以伤势要比我重的多,如果按照正常医治方法的话,他至少需要花上三年才能彻底痊愈。三年,对于他来说时间太长,他等不
及,也不想等,所以他央求你父亲将他变成一个药人。被武师兄以死相逼的恩公,只能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将他变成了一个药人,这才有了他后来差点屠了六宗的事情。而我,则是被恩公带到保定医治,就是在医治过程中,他帮我突破了身体屏障。直到后来得知了武师兄命丧京城的时候,他才回京。回京后没多久,他就与你母亲成亲,自此之后二人便是浪迹天涯。”
“等我身体痊愈之后,我四处打探你父母的消息,惜他们二人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不见踪影。直到陈悬壶等人对你父亲下手,我才找到了他们。当时,我曾到牢中去救过他。但是他不肯随我离开,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走了,那陈家人肯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他就让我暗中保护你。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可以猜到。”
陈凤喜手中的烟都已经燃成了灰,那烟灰都已经把床单烫出了个窟窿,可是他却依然保持着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张长弓的故事简单明了,但是陈凤喜却没有办法从容不迫的去听。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个记忆里头有些呆板、有些憨傻的老爹竟然还有这等英雄气概。最重要的是,在生死关头,他竟然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危,这着实让陈凤喜有些……恨不得马上扒了陈家的祖坟。就算他也是陈家人,他也想去扒了祖坟!
沉思了片刻之后,陈凤喜又点燃了一根烟,眉头轻皱地说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在我身边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武家和陈家的人。”
张长弓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是我不让你动,而是你父亲不让你动。恩公临死之前,我曾偷偷到监狱里头见过他。他当时对我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看好你,千万不要因为他而耽误了自己的一生。他说,你一旦为了报仇与陈家、战家、武家作对,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陈凤喜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爸临死前嘱咐你不要让我给他报仇?”
张长弓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是不给他报仇,而是不能以你现在的方式报仇。你父亲曾经说过,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帮你报仇。而你,就算不能表面上讨好陈家,也不能与他们直接作对。他的意思很简单,他是想让你借着别人的手报仇!”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就不能直接和陈家作对?”陈凤喜一脸不解地问道。
张长弓依旧是摇头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恩公在你身边不止安排了我一个人保护。除了我之外,至少还有三个人。”
“还有三个?”陈凤喜惊讶地叫道。
张长弓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嗯,还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巫金蚕,我第一次暗中保护你的时候,他还对我出过手,后来得知彼此身份后才没有发生意外。剩下的两个人我没有见过,巫金蚕也没有见过。不过根据你那几次在战地遭受到的意外情况还能脱险的情况来看,这两人的实力绝对在我二人之上。”
陈凤喜一脸怀疑地说道:“不是吧!如果我爹真给我安排了人,那巫金蚕都出来了,为什么那两人不出来帮我?我前些天可是差点死在圣囚手上。”
张长弓笑道:“不会的,他们不会让你死的。他们应该和我们一样,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不然是不会出面的。至于巫金蚕,他出现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救陈纲目和武青候。如果他不出现的话,我想他们俩会必死无疑!”
陈凤喜恍然大悟地说道:“我说这家伙出来之后光在那里摆造型呢,合着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救那两货啊!张伯,你这故事挺让我迷糊的,虽然有些云山雾罩的,不过我勉强还是听明白了点意思,我现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我为什么不能报仇,就算我与陈家直接作对又能怎么样?就凭我现在的能力,再加上这次的事情,给陈家、武家扣上恐怖分子的帽子那是分分钟的事儿,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相关部门就弄死他们了!”
张长弓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饶有深意地说道:“少爷,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六宗能够取缔四门是因为他们有国家的支持吗?”
陈凤喜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不是吗?还有,你叫少爷比叫老板好听。”
张长弓咧了咧嘴:“我也这么觉着少爷比老板好听。”
陈凤喜一脸着急地说道:“继续说刚刚的问题。”
张长弓面色凝重地说道:“国家对他们的支持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已,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三尊站在他们那边。不然的话,他们根本没胆跟轩辕夜动手!你要知道,以轩辕夜的实力,想要屠净六宗的人,那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说明身后支持他们的就不仅仅是国家了。而且,如果单纯只是国家支持的话,你觉着国家是需要他们多一些,还是需要轩辕夜多一些?”
陈凤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要真是国家的话,那轩辕夜只要投诚不就可以免于一死了吗?你刚刚说的三尊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长弓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陈凤喜疑惑地看着张长弓。
张长弓皱眉说道:“嗯,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尊是维持武道界秩序的人。正是因为他们,各门各派之间才得以和平发展,整个武道界才够平衡。还有人说仙门中人生不出海、死不过江这条规矩就是三尊给规定的,当年仙门之所以也会被六宗取缔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人犯了规矩。至于那妖门,则是因为发展速度太快,根本没有办法掌握,才会被六宗死死压制住。巫圣两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巫月和轩辕夜都是最难控制的人!”
陈凤喜好奇地问道:“你说起巫月来我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有个女人来找我,也自称乌月,不过她是乌云的乌,她说是我母亲让她找我的,目的也是劝我不要对陈家动手。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张长弓脸色蓦然一沉,紧张地问道:“这个乌月,可是一个仪态万千的中年女子?”
陈凤喜情不自禁地笑道:“仪态万千?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吧,不过确实挺特别的。怎么,你认识?”
张长弓神情凝重地说道:“不认识,不过我知道这个女人。当年有一次我潜入牢中看恩公的时候,这个女人也在。还有,我到牢房里看你母亲的时候,也曾碰到过她。”
陈凤喜轻轻点了点头:“哦,那也就是说,这个乌月确实认识我爸我妈了。你说这个乌月和巫门那个圣女不会有什么关系吧?这两人的名字都是同音。”
张长弓一脸纠结地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毕竟我没有见过巫门圣女。不过,这个乌月跟巫门有关系是肯定的。”
陈凤喜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张长弓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巫门中的女人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似药香又似花香,不过实际上是毒香。那种味道你闻过一次之后就会永生难忘!”
“好像是你说得那么回事,乌月身上的味道确实是挺特别的。不过……张伯,你怎么知道这巫门女人身上有特殊的味道,难道你以前与巫门中的女人交往过?”说着说着,陈凤喜的脸上就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看到一脸坏笑的陈凤喜,张长弓的心情释然了不少,他还以为在听完这一切之后,陈凤喜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呢,现在看来,他非但没有对自己有看法,反倒是还对自己放下了警惕。
张长弓羞涩地笑道:“这个……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处过对象。只不过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有机会终成眷属而已。少爷,该说的我都和您说了。我想现在,我应该和您说点不该说的事了。”
“哟哟哟,还害羞了!得得得,我不问了,你说吧,这不该说的事是什么!”陈凤喜故作平静地躺到了床头上,在听完这一切之后他的心情根本没有办法平静,但是不平静又能如何?难道非得去违背老爹的意思吗?那不是他的风格,虽然这看上去有点愚孝,不过他坚信,老爹绝不会害自己!
张长弓犹豫了半天才一顿一顿地说道:“你母亲,并不是关在普通的女子监狱里。而是被关在神农监狱里。”
“神农监狱?”饶是陈凤喜再怎么想保持平静,他也是没有办法对这四个字淡定!
陈凤喜对神农监狱的了解,全是从八苦那里得来的。
按照八苦的话说,那神农监狱就是一个连如来佛祖见了都会蛋疼的地方,这老妈怎么会被关在那种地方呢?
张长弓点了点头:“嗯,神农监狱。这是你母亲活着的条件,当时你母亲本来也是要被执行死刑的。不过后来有人出手相助,她这才免于一死。不过担心她生事的六宗,最终是把她关在了神农监狱。”
陈凤喜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不管我是去还是打电话我妈都不见我!那合着她根本就不在那女子监狱里!那我这些年写的信,不都白写了吗?”
“那倒不会,所有的信件都会有人转送到神农监狱里头。而且,做为安分守己的条件,你母亲可以随时得知你的消息。少爷,您如果将来见到了夫人,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张长弓一脸紧张地看着陈凤喜,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事儿还真是他所说得那种不该说的事儿。
陈凤喜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分寸,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张伯,你知道这神农监狱在哪里吗?”
“你想干嘛?”张长弓一脸惊恐地问道。
陈凤喜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想干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神农监狱就在神农架里头,我只是不知道他具体在哪而已,回头我自己查查肯定能查着。”
张长弓担心地说道:“您想去见夫人?”
陈凤喜苦声说道:“说不想那是假的。不过就算我想见也不会是现在去见,我爸我妈都不让我主动跟他们结怨,那我就得想办法让他们跟别人结怨!”
“您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张长弓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张伯,你出去看看,王先生在没在外头。”
“好!”
张长弓不假思索地起身出门,在他走出病房的时候,陈凤喜趁机把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挤了出来,待张长弓和王大卦进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王先生,这次的计划好像跟你所说得有些出入啊!”
王大卦漫不经心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这李鬼竟然会把李逵给招来。不过你也因祸得福,如果不是在那种情况下,恐怕很多人你都不会碰到,很多事你也不会知道。”
陈凤喜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怎么说都对。算了,反正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是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现在计划有变,我不能直接对陈家和武家的人动手,需要借把快刀来弄死他们。好像他们身后还有什么高人支持,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王大卦不假思索地说道:“办法我是没有,不过建议我倒是有一个。”
“说!”陈凤喜神情凝重地看着王大卦,静等着听他的建议。
神神叨叨的在屋里踱了几步之后,王大卦便是一脸坏笑地说道:“为什么会是武青候和陈纲目来杀你?”
“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要借着你的死上位!”
“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想上位,那你就帮他们上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