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川王子饭店,在国道十五号线附近,车流不息,此时一排的名车云集,活见鬼一般地出现了大量的权贵人物,而在品川码头,一艘游轮刚刚停靠,便是著名的达芙妮号。
希腊船王之子费德罗.奥纳西斯把玩着一对玲珑狮子球,他对这个中国的小玩意儿十分的感兴趣,把玩了一番才道:“你们中国人都很会享受。当然,这是一种古老的传统,是这样吗?”
“我更认可很会生活。”
边上一个年轻人举起酒杯,晃荡了一下里面的琥珀色液体,这是山东产的葡萄酒,晶莹剔透,倒是有着特殊的中国味。
酒杯是水晶杯,身上是得体的定制正装,手表很寻常,看不出有什么花头,不过此人的气度却是不凡,让费德罗.奥纳西斯已经刮目相看。
这人,便是黄四郎。
“好吧,黄,你赢了。”
费德罗无奈地摇摇头,这一次,他其实是过来求黄四郎办事的。
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前后双方的位置已经颠倒过来。
因为国家财政危机,希腊国家财政已经将欧元区都拉下了水,如果希腊政斧赖账的话,欧元区将会成为重灾区,这是欧盟不希望见到的。
现如今世界的目光多数都集中在中美两国身上。美国自然是有其超然地位,号称丰裕社会,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而且看上去还会统治这个时代将近三十年。
不过三十年一晃而过罢了,上一次世界大战,也才过去六十年而已。
而中国,则是让人完全无法忽视,惊人的工业产出,是以十万亿美元为计量单位的,而这个数据,中国政斧一直在隐瞒,不论是何种国际义务,中国都是以发展中国家为理由,进行推脱,一向是以平均来计算。
这让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深恶痛绝,就仿佛明明是一个壮汉,却一直说自己还很弱小,还需要更多的补助。
正如事实所看到的那样,国内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中国其实是在问许多国家拿走补助和免息贷款,这种事情,数十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
中国政斧的厚脸皮,让不少人都是叹为观止。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工业能力,或许已经接近美利坚合众国,这一点,在有识之士的眼中,正在悄然发生改变,越是接触基础科学以及工业建设行业的学者和工程师,越是能够感受到这种力量互转,所以才有了大量的国外研究人员回流,这一切,归根究底,便是力量。
黄四郎把握到了这个时代的脉搏,二十一世纪,若有秩序,便是只有中国人的秩序,这一点,便是历史的唯一轨道,也是历史的正确轨道。
他要看到那一天,也是把握那一天,这是机遇。
不能错过。
大时代之中,方能彰显英雄本色。
雄才大略四个字,落在黄四郎的眼前,或许已经不重要了,很多时候,都是轻笑一声,显得颇为淡定和轻蔑。
人在加拿大的黄云图正是无法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会被淘汰,哪怕他是黄四郎的祖父,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在逆潮流前行。
费德罗.奥纳西斯不得不承认黄四郎是占据了大势,所以,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奥纳西斯家族的资产缩水将近一半,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大多数的船都要停运,在欧洲,没有那么多的公司需要他们奥纳西斯富于出来的船只。
而东方这个国家,要打开市场,他们需要时间。
所以,费德罗.奥纳西斯想到了一个合伙人,他就是黄四郎。
四海实业的总头目。
“噢?我可不觉得呢。”
黄四郎突然将水晶高脚杯中的琥珀液体喝了个干净,然后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站了起来,走出了阳台,扶着栏杆,这达芙妮号,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偌大的一条船,便是各种利益纠缠其中,享乐各种欲望。权力、姓爱、赌博、血腥……欧洲文明的赤裸裸野蛮姓,他们却用现代的文化来粉饰,真是一种粉刺。
很可惜,这个时代开始要翻页了。
从二零零六年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人看到了未来,有人想要阻止,有人羡慕嫉妒恨,有人跳脚咬牙切齿。
摇旗呐喊的牛鬼蛇神,唱衰捧杀的各种粉墨登场,就像是闹剧。玩不下去的人,才会这样的耍赖,可惜,苦修内功的淡定,让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股风潮被吹起来,然后,形成海啸,席卷东海,席卷东亚,席卷亚洲,席卷这颗蓝色的星球。
“雄才大陆?哼,真是可笑。”黄四郎自嘲地摇摇头,他和张贲最大的本质不同在于,他的野心能够贯彻,而张贲有的不是野心,而是理想,这是不同的一种情愫。
“黄,开个价吧。”
黄四郎扭头看着费德罗.奥纳西斯,心中突然想到,几个月前,为了巴结这个希腊船王的儿子,他似乎差点将张贲的姓命都搭上,这一切的一切,变幻竟然是这样的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命运弄人啊。
“中海有个姚氏,也是做航运的,而且,和我的关系不错。”
黄四郎手插在口袋里。
他的语气很平静。
费德罗.奥纳西斯有些激动:“我们的价格更优惠,而且船只的吨位更大,航线也更加熟悉。可靠姓上说,选择我们是很正确的。”
“中国人有讲人情的传统。姚氏的现任总裁姚振邦和我可是高中同学。”黄四郎依然是公事公办的架势。
“六成,平均价格的六成。”
费德罗.奥纳西斯突然提高了音量,他刚才装出来的淡定,现在看上去就很可笑,但是没办法,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中国人在大口吃尽原材料和矿石。石油、铁矿石、粗铁,能够从地底海底挖出来的任何东西他们都要。
一个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十四亿人口的国家正在基础建设和经济腾飞,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以万亿美元为单位的价值正在被发觉,俄罗斯人从中国人这里捞到了钱,于是别人都颤抖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一个帝国的建立,是需要无数血液的支撑,航线,即是帝国之血脉。
“太高了。你知道,或许我可以做的更多。从澳大利亚,北非,中东……甚至是南美洲和东南亚,只要你想得到的地方。”
黄四郎歪了歪头,他摸出了手机,若无其事地看着短讯,然后看到了一条讯息,愣了一下,心道:这小子人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混乱啊。东京地铁黑社会搔动?哼哼,这小子……“五成!”
“四成!我可以保证至少有三十条船可以开起来。”
黄四郎低头翻阅着手机,无所谓地说道。
费德罗.奥纳西斯刚想吼一声:你不如去抢。
但是他没有吼出来,此时此刻,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什么希腊船王什么奥纳西斯家族,什么世界的海洋大航线,狗屁,只有力量,只有强大的力量,才是碾动这个时代的真正因素。
“我可以先和家族联系一下吗?”
费德罗.奥纳西斯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有些受不了这种憋闷和压抑,这个中国人前后的变化,实在是太可怕了。
仅仅是几个月么?
凡人的智慧,超越了奥林匹斯山的诸神,让他们去死吧。
“一个小时。”
黄四郎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无所谓。
“稍等。”
费德罗.奥纳西斯说道。
他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而不自知。
黄四郎瞥了一眼费德罗.奥纳西斯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过去扶着栏杆,眺望远处,心中暗道:大势啊大势,为什么总有人看不懂呢?我曾经以为人可以逆潮流而行,现在看来,那绝对是螳臂当车啊。爷爷啊,你已经老了,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懦弱的忍让时代,而是崛起,而是奋斗,而是卷起风潮!
……“请问,九月六号下午两点钟,你们在哪儿?”
东京警视厅的警察们正在盘问着张贲他们几人。
张贲好整以暇,今天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端坐在椅子上,脸颊上毫无伤疤的痕迹,那些警察们虽然仔细地端倪了一会儿,可是还是没有证据表明,这人就是摄像画面上的人。
尽管体型上来说,真的是很像。
另外一个则是巫行云,这厮一副老实人的打扮,穿着一身土到掉渣的正装,戴着一副厚重的啤酒瓶底眼镜,乍一看就是书记官一样的实干人员。
再加上张贲气场很强,警察们有意无意地将注意力都落在了张贲身上。
论心理素质,能够做到张贲这样的,兴许也是找不到几个。
“我们在女子学院看望我们的一个朋友。噢对了,顺便提一句,她是中岛财团前任社长中岛野男的外孙女。”
警察们为之一震,明显气势弱了下去。
原本就觉得这个中国男人气势很足,可是现在提到这个,让他们更是觉得自己被动无比。
巫行云眼镜中闪烁中奇怪:这厮竟然和中岛财阀还有勾搭?
他却是不知道,中岛野男的女儿,便是中岛美枝子,而侯震霆娶了美智子之后,便是有了女儿由依。
而中岛野男一直对这个外孙女的能力赞赏无比,并且在中岛财阀的家族内部会议中,多有提点,在优先遗嘱中,也是将由依的份额提高了许多,当然,仅仅是中岛财阀本家的财产。
不过这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实际上,福布斯排行榜上的比尔盖茨如果论家族资产的话,也是没办法和中岛财阀相提并论的,更何况,曰本财阀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分家的资产是本家意愿而动,而不完全读力于财阀之外。
所以,本家能够调动的资产,其实是以千亿美元资本为单位,绝非外人所能看到的区区百亿。
其中微妙之处,就在于曰本的传统文化,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太多,这种主臣之别,和主臣相辅相成的微妙,是欧罗巴人无法明白的道理。
“张先生来曰本是做什么?”
到了此时,已经是语气恭顺,显得极为谦卑,让十五号和十六号都是莫名其妙,心中暗道:这头老虎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鬼子怎么见风使舵一样的变了模样?
先头进来的时候,那气势真是滔天,不过张贲的气势更足,压的对方喘不过气来,现如今不过是顺口一提,竟然是这般效果,让人有些叹为观止。
十五号和十六号虽然知道曰本是财阀政治,却并不清楚中岛家族的构成,实际上,若论关东关西两地能够称雄的家族,中岛财阀或许排不上号,但是要论在曰本中层官员的影响力,中岛财阀举足轻重。
这就是中庸了,不做最强,也不做最弱,但是利益却也不差,甚至是更好。
中岛财阀的特殊之处,也使得他们在东京和京都有着各色盟友,显得地位特殊。
索尼集团最辉煌的时候,曾经在语言上开罪过中岛野男,但是不过一周,盛田昭夫便亲自前往中岛家族的神社,在鸟居之前下跪忏悔,中岛家族之力量,可见一斑,也是财阀政治的真切体现。
在外人眼中的曰本英豪,一代枭雄,却也不得不向财阀集团低头,这,就是曰本的财阀政治,是家族的最大经营和生意,岂是寻常商人可以撼动的?
这就好比曰本实业需要财阀政治的支持,美国实业则需要华尔街的首肯,力量不同,却是殊途同归了。
“生意。我今天晚上要和三井财团的三井友住先生签署一项合同,噢,还有半个小时,不过为了贵方的讯问,我先通知一下三井先生,把安排取消。”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身后装作助手的十五号立刻拨通了号码。
这些警察脸色大变,是真正的脸色大变,毫无夸张。
“张先生!”
或许是警视厅的一个高官,竟然是过来用力地鞠躬,然后大声道:“我们……打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