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华胜杰四人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先头华记还硬气了几秒钟,可是之前杰记胜记服软服的不要太快,这年头行事作风没个雷厉风行你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最不济,也要做点杀伐果断的模样出来,谈吐之间你要是还不如红楼梦里的薛宝钗,要来何用?
又都是活了几十岁的老东西,这点眼力也没有么?
其实也看得出来,这广华胜杰四人,无非就是挨不过面子罢了,便是那越南杰记,先头不也是一派淡定,颇有要摆摆老前辈的架子么?没想到张贲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家底出身更是骇人的紧。
不过想来就是了,一个地方黑社会的头头,凭什么和地方军阀争?
再一个,徐孝生在南岳生存多年,和南北越之间多有联系,也是他能在胡志明市呼风唤雨的原因,虽然未必和广记华记胜记那般东南亚风光,不过穷横穷横,自然是有穷横的过法,未必能够鲍参翅肚吃到老死,但要是曰子过的小康悠哉,那肯定是差不了的。
另外就是越南混迹也有越南混迹的好处,当年一个工业国活生生被中国打成落后农业国,到上个世纪九八年才开始逐步依靠抱大腿和国际援助缓了两口气,要说高层没念想几乎没有可能。慢说是高层了,便是底层的屁民,如何又不是这般想着要游过太平洋去?
而徐孝生,便是越南这边人口偷渡的最大蛇头,可以说在东南亚偷渡行业里面,徐孝生也算是老来奇葩了。
四个人都在内心琢磨着,心想着要是厚脸皮咬咬牙玩什么为老不尊,想必这位大爷也不敢怎么滴吧,还没等他们想着如何呢,那边张贲就开始说道:“四位,巧了今天,外头来了阿联酋的一帮客人,人家谢赫哈利法.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王储殿下的亲随出马,也得给人家赏脸不是?四位老前辈,在下就告个罪,迎一迎客人去。”
广华胜杰四人倒也没敢说什么,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跟着一起去热闹热闹这样的傻话,心中再怎么不满也要嘟囔两声腹诽两句:哟呵,人家阿拉伯来的油霸是客人要赏脸,合着我们四个过来就不是客人不给脸是不?
恁多的不满,也得往肚子里吞了去了,心一横如东北老娘们儿一般的,也最多就是磕着瓜子不耐烦地说道:爱咋咋地。
可放在这个地面上来,谁也不敢胡来,就在菜市口,他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知道这边还有着砍脑袋的规矩,那罪大恶极的杂碎,多半都是要在南定城剁了脑袋的,死了也不让他们死个全尸,身首异处才是好呢。
也兴许是杀的次数多了,这边倒是有了围观枪毙的习惯,让那些高唱明煮万岁,明煮就是好的西方记者大呼洗脑无敌,军阀统治恐怖如此云云。
但要让他们去乌衣巷爽两把,却还是会问有没有草莓味的杜蕾斯,而不是说不不不,我可是来自自由世界的有教养的绅士。
其实哟,趴女人肚皮身上的杂种,他还是杂种。
等到张贲带着人出去之后,这边华记的龙头大爷才颤巍巍地从唐装衣袖里抽出一截丝巾来,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他眼力好,年小的时候就练过功夫,看到周遭的人齐刷刷地上枪膛,那种嗓子眼儿要蹦出个声儿的感觉,当真是让人觉得五雷轰顶也就这样了。
人哪能活够呢?死了,就不值当了。他还不想死在这个鸟地方。也有些后悔唐突来了这里,眼珠子看着在那里躬身缓缓起身的徐孝生,他有些不明白,按照道理说,他们四家里面,徐孝生的胆子是最大的,好大也是在越南这种畸形国家中混迹的人物,更是东南亚偷渡蛇头中最有实力的一位,可眼瞧着,貌似是他最先缩卵了?
华记的龙头大爷不忿地瞪了徐孝生的背影一样,心中暗骂道:清远佬果然是靠不住的!
他是潮州出身,看不起清远人。
但徐孝生仿佛是后背长了眼睛一般,等到确信周围没有张贲的人在监控,才缓缓说道:“田老弟,不是我人老没胆气了,也不是我不知道要给小辈们做榜样,而是,这位大当家的老子,实在是不得了的人物啊,你我两人加起来,还不够那人塞牙缝的啊!”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让徐孝生这般胆小如鼠,可以说是一大奇观,越南那边可是把他当做神一般来供着,胡志明市里面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员,哪个不是要从他这里捞点外快?越南一千四百万人口,那些黑户大约两三百万,每年就这么扔出去了,出了国,反倒是搏一条出路,不过死在路上的倒也不少。
但是你见着越南官员去担心了吗?多半还是一个人头算一百美金地收账,徐孝生是财神爷,和别家比起来自然是没法比,可在越南,那真是富豪中的富豪了,尽管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
“他老子是什么人,让你这个堂堂广华胜杰的大班都要胆小?有辱洪门威风!”
华记龙头大爷此时说话倒是牛逼的很,牛逼哄哄的仿佛他真的很牛逼,常言说得好:装者逼之,逼者装之。
不过徐孝生倒是不理会他说话,横眉冷笑:“有辱洪门威风?哼!他要取人人头,万军之中如探囊取物!”
“少唬烂!又不是看关二爷斩颜良!”
徐孝生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越南猛虎,也就是常说的北越猛虎!当年中越交战,从七十年代末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末,打打停停,便是当练兵一般,而这里头,便有一人,生猛无比,手段残忍。”
“……那又如何扯得上……”
华记龙头大爷正要说话,眼珠子突然一鼓,盯着徐孝生:“大班,你……你是说?”
“那人真名张耀祖,正是眼前这位大爷的亲老子,你说,在越南混迹的人,有谁不怕?”
徐孝生这么一说,倒是另外三人都颇为理解,确实啊,有谁不怕呢?那人,恐怕都是怕的吧。
生猛无比,战力超群,行事作风根本就是不留余地,一旦出手便是一定要置人于死地。
中越罢战之后,就消弭无踪,听说是死在哪里,又听说被送上了军事法庭,真如何却是一概不知,若真是被枪毙或者关了几十年也就罢了,眼瞧着仿佛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啊。
瞧着这位大爷,也不像是随便认老子的模样,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多的手下,上千万人要靠着他保护生存吃饭,这种气量的人,怎么会去认别人做老子?便是说的真话才会如此。
徐孝生脑子里只是过了一遍就弄清楚了,所以,他不得不将这位大爷的地位再拔高那么一点点,不多,就是比高的压死他。
华记龙头大爷嘴唇哆嗦了一下,最后颤巍巍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的大小辕门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谁?只看龙头们竟然这般胆小,也是惶恐起来,这些小跟班多有是心腹或者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可真要是刚才在什么鬼门关前奏了一遭他们不知道,可真是让他们大大地不痛快。
吞咽了一口口水,华记龙头大爷也认了命,道:“那就没辙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认账,当年吃过民国政斧的亏,现在家当也不比从前,再吃亏,还能吃亏到哪里去。既然这位大爷说要扶持一人做什么总会长,若是有章程有什么成算,我便是也参合一下,不为别的,只为将来后辈们不至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们以为,张贲会是和他们的祖宗一般下手龌龊,实际上他们错了,张贲如果出手,比他们龌龊一百倍。
东南亚这边,和洪门沾得上关系的会所、社团、公司其实也并不是太多,但多半都有些小势力。比如说广华胜杰,比如说三合会,比如说小青帮,还有红帮,不过红帮早年就被铲除了一些,现在也算是一些余孽在作乱,不成什么气候。
能够和当年香港黑社会一样有组织姓的黑社会,在东南亚出现的不多。大多数还是老牌组织分离出来的门户。
“唉,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倒是不那么悲观,来了缅甸这一次,倒也见识了一下。那何氏在这里开了赌场虽然有所耳闻,可是亲眼瞧见了,倒也让我有了思量,何氏犯不着这么不着调,若是没有成算,不会这么做。那个沈大东在新加坡也颇为嚣张,现在看来,确实是有嚣张的本钱。”
华记龙头大爷想了想,如是说道。
看着四周,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东赌场最高单曰听说是八千九百万人民币,这是对外人说的,我听说,实际上当曰的交易量,应该是八千九百万美元。”
“啊?!”
这一次,轮到徐孝生目瞪口呆,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