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具尸体就是李木的杰作,他可以不杀伍淼,可以只是将其击飞留一条狗命。但是李木没有选择手软,在对方威胁到女孩的时候他毅然选择了永绝后患。
治病救人的手成了杀人的手,李木心里百感交集。
当他走上修行这条路的时候就从未想过自己会杀人,就算斗法也是点到即止,他甚至认为自己要是杀了人肯定会呕吐当场。
可是他没有,他的处女吐早就交给了学校里看见的那个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婴儿,第二吐是隔壁的人身内脏,然后是第三吐第四吐……
或许是因为见过死尸早已见怪不怪,所以他们显得无谓,也可能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此人的死活,伍淼死了反而让他舒坦不少。
徐洛洛的表情十分奇怪,从根本上讲她并不是人,和死去的伍淼不是同类,但是过了那么多年人类的生活,不能说她现在没有感到悲伤。
只是没有想到傻傻的李木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举动。
伍淼的死尸冻成了冰棍棍,身上的伤口十分可怖,在死前肯定受了巨大的痛苦,实际上受了痛苦的是寒松,伍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对他来说算是安乐死。
“要我把尸体弄走吗?”李木说出的话更加出乎女孩意料,他并没有做出辩解,辩解他是逼不得已才痛下杀手,是对方威胁女孩的生命在先。
辩解没有用处,不能让他杀人的举动显得更高尚或者更卑劣。如今该关心的是善后工作,死尸正下方就是女孩的原身,怎么看都晦气,不如给弄走。
“也好,给他埋到山下吧,立个墓碑……”女孩点点头,素手拂过,伍淼的尸体被狂风卷下来,如破口袋一般被卷下山去。而被他砸出的凹坑则被李木用冰雪填补上,没过一会,这里发生凶杀案的痕迹便被抹去。
徐洛洛叹了口气转身靠在李木怀里,她叹气了?李木一愣,这好像是第一次,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女孩忧心忡忡的脸,记忆里除了笑脸还是笑脸。
“我的容貌定格在今天好吗?”徐洛洛抬起头,稚嫩的小脸和初见时一样,今天却似成熟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伍淼身死的影响。
“好,最好能把驻颜之术也交给我,省得我越来越老,你还是十八=九岁的模样,人家见了会说我老牛吃嫩草。”
李木开了句玩笑,女孩笑着打他一下,两人似乎这就已经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
“你找个地方闭关吧,人类修士结丹之后肯定要有个巩固境界的过程……那人叫什么名字?我去给他立个碑。”
李木施法在那块岩石之上筑起雪屋,比女孩筑起的更大更宽敞,而且速度极快,俨然有了小居室的感觉。
“镇魂门弟子伍淼,虽然他已经叛出师门,但是二长老还认为他是门下弟子,做出忤逆之举的是鬼修而不是他……”
说着说着,李木突然愣住,眉头紧锁似乎想起了很重要的事,他目光深邃空远,直直的望着东方。
女孩疑惑故开口相问,李木却说没什么。
李木想起来一个人,当伍淼与他生死相斗的时候,鬼修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不在伍淼临死之前遁走,他费尽苦心从镇魂殿脱逃,如今却甘愿陪着伍淼去死?
这是李木想不通的地方,人活得越久越怕死,修行人不仅不会看透生死,反而会比普通人更加惜命。有些爱搞事的散修,走到生命中后期会变得十分老实,想尽办法去突破境界,好把这条命续下去。
也有的因为同样理由变得疯狂,去争夺劫掠修行资源。
伍淼的尸体落在山脚下,厚厚的积雪被拂开,坚硬到连铁镐都撬不动的冻土在法术的作用下掀开,尸体被埋进土中,还堆起小小的坟包。
徐洛洛从松树林中取来一根断木立在土包前,伸出纤细的手指隔空在木头上写写画画,随着她的动作,木头上仿佛被人大力刻了字一般,写下了死者的名字及来处。
从头至尾没有落下一点木屑,字迹都是被她硬生生按进去的凹痕。
千里之外的镇魂门内,在伍淼身死的同时响起两声惊叫,一个来自伍炎,一个来自二长老。
当时二长老刚刚从外面回来,此次外出寻找自然也是无果,但是他始终不肯放弃。守门的童子一见果然又是二长老,深更半夜回来的除了他也没别人。
两人都觉得他是在白费苦功,就算找到伍淼又有什么用,回来以后肯定要被严惩,废去一身修为变成废人都是轻的,不如让他在外面流浪。
他们俩出来迎接长辈回山,这是应有的礼数,半分都马虎不得。二长老的脸色果然和想象当中一样难看,他冲着二人点了点头,走过浮桥就要飞天而去。
双脚刚刚离地七八尺,还未腾空而起之时,二长老突然一阵心悸,头脑发晕,惊叫一声便从半空摔了下来,跌坐于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两个弟子给吓得,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过来扶他,及至近前才看见二长老满脸的泪水。
而在祖师祠堂的伍炎也差不多,他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这么长时间过来,整个人都瘦了几圈,跪在那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了。
让他委顿下去的不是什么风,而是心中没来由的痛楚,只是那么一瞬间,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
就是这个时候,他们俩知道伍淼不在了。
这下可好,整个镇魂门都炸开了锅,修行人的感应一向神准,更何况这次是两个人同时有征兆,还得都是伍淼最亲的人。
慕容掌门把山中头脑灵活而且修为不低的弟子全都派出去打探消息,心慌意乱之下他都忘了这是个信息时代,找人不用嘴而是用网。
哪里若是出了人命案子,只要媒体知道,当天就能传开去。他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让整个修行界的人都知道伍淼这个放跑妖修的罪魁祸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