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远脑后的鬼脸因为皮肤绷紧而显得更加狰狞,然而他的正脸却笑了。这一笑仿佛就把先前积攒下的怒意全都散去,他松开了那人的手却没有放下手中的刀。
倒霉的家伙屁滚尿流躲到一边,没错他没逃走,饶是大哥要杀他这只鸡来儆猴,他也不敢夺路而逃。
“哈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李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李木也笑了,他的笑不是强颜欢笑,而是充满了讽意的讥笑,“如果真的是泰山崩,我肯定会被吓尿。”言下之意就是你们闹得都是小儿科,不是能让我动容的大阵仗。
如今能让李木动容的大阵仗还真不多,见过鲤妖于太湖中兴风作浪的光景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同样震撼的事物。
章文远继续保持笑容,诚恳的说道,“我们在此地小有实力,如果李先生愿意帮我这一次,以后我必定对你多加关照,要是淘到了什么好东西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说话说得快,李木没有听清开口那句的‘实’发的是第二声还是第四声,一字之差那意思就大不一样。小有实力是谦虚之言,而小有势力则是隐晦的威胁。
“呼……”李木揉揉眉心长舒一口气,换做一年前,坐在此地的李木绝对会怕的跟孙子一样。哇塞,人家有势力耶,小市民惹不起的存在,这波只能怂了,团战不能打……
可是如今么,他还真没把章文远这几个烂番薯臭鸟蛋放在眼里。李木唯一佩服并且感兴趣的就是他那些手下,个个都有一技之长,而且有些见闻,不似无所事事的街头之人。
“李先生的意思是?”章文远手里还举着刀,怎么看都不是很有诚意。
李木看看狗子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少年越走越偏,正是心术不正的典型例子。狗子一头雾水,不明白李木突然看自己做什么。
就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狗子身上,包括章文远,他也不经意的偏了偏头。
李木趁此机会突然起身,抄起桌上刀鞘,反向把环首刀收进鞘中,手腕一挑把刀取了回来。
是取不是夺,章文远还不值得李木用夺的方式。
“你干什么!”
哗啦哗啦一阵响动,众人推开椅子围了过来,他们的神经太紧张,每次李木有动作他们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般。
章文远愣了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把刀从自己手中取走。
“那就是说没得谈喽?”章文远还问这种明知答案的问题。“放他走。”
众人没动静也没让开,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哥叫他们放人?等章文远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他们才确定自己不是听力有问题。
拦路者齐刷刷躲开,让出路给李木离开,颇有一种大boss退场的感觉。不过李木感觉这更像是大boss把主角放走,等时机成熟在跳出来坑主角一把。
李木裹好环首刀负于背上,动作慢条斯理,一点都不着急离开,说明他不怕章文远会突然翻脸,必定是有所依仗。
“章哥,这笔生意不做了吗?”
“做,当然要做,他能随随便便背着唐代的刀剑在街上走,说明他那还有更多好东西,狗子说的一整盒古玉也不是没有可能。”
鱼蛋点点头,他也不敢就这么放跑了李木。如此看来,李木手中的一整盒古玉很可能是古人的玉腰带,百年过后,腰带早腐,但是上面的玉却还留存着。
不过一整盒也太夸张了,那得是好几条腰带留下的玉。询问狗子时他也说不出那些玉都长什么模样,这消息还是肖格在失踪之前告诉他的,莫名其妙的给了消息,弄不懂肖格是什么意思。
“那需要我们去给他施加压力吗?”
章文远摇摇头,自信的笑道,“我多把他叫出来喝几次茶,多接触多沟通……”做古玩这一行,整天没事就是在煮茗谈心,看起来日子很安逸。
实际上喝茶也是接触客户的必要过程,喝茶有格调上档次,谈生意从来不会在酒桌上谈,落于俗套。收藏古玩的人要的就是一个格调。
李木回去之后找秦祺打听了一下万荣集团的底细,得知这家公司和黄家的性质差不多,底子都不干净。不同的是黄家彻底洗白了,而万荣还沾点灰色地带,屁股上始终有块黄,要是曝光在明处被人看见,不是屎也是屎。
“你怎么突然问起万荣,你最好别跟他们有接触,前两天我还听说有人被砍伤送去医院,砍人者还想进去补刀,结果被衙役抓了。这后面绝对与万荣老板脱不了干系……”
“这么肯定?”李木不怎么相信,公司老板的矛盾应该都在商业竞争,若是使出街头宵小的报复手段也太不要脸了。上位者看重身份脸面,如此行事就是典型的自堕脸面。
“不肯定,我也是猜测而已,就是给你提个醒,你可别因为自己而牵连到身边人,尤其是深爱你的人。”
秦祺这是在说徐洛洛,提醒李木做事之前别忘了容易受到伤害的身边人。
李木沉默半晌没吱声,秦祺都以为他挂了电话。
“喂?”
“哦我知道了。”李木憋得半天还是没说出丁香为他受罚的事,当初他答应了丁香不会把此事告诉秦祺,可是现在想想,应该让他知道。
无知无觉心中就没有愧疚,难保以后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情,说了之后秦祺必定会百般懊悔,让他受再多心理上的煎熬也比不过丁香如今的凄凉。
敏锐的秦祺感觉到对方心里有事,顿了顿开口问道,“还有话想说吗?”
“没了,就这样。”
李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丁香的痛苦只有他一人知道,就算没有许下承诺也不应该拿出来与别人分享,那毕竟是一份痛苦。
隔天在医院的心外科,李木把那笔可笑的生意告诉了史明明,古董店的少东家肯定知道对方存的是什么心思。
他把过程详细的复述一遍,却发现史明明有些心不在焉,还未等李木问他因何事烦心,史明明便说他也不明白那伙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