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盛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楚方晴顺着我的思路继续推测:“这么说,这个姓倪的出了二十万,雇请了凶手杀害黄真,那么他为什么又冒着被暴露的风险到医院去查看尸体呢,还出了二万的‘掩口费’?”
欧阳士秋说:“这很简单,也许尸体上有某样东西,会出卖他是真凶。”
“什么东西?”赵悦盛急问。
“这你要问姓倪的,尸体都火化了,我又不能通灵。” 欧阳士秋翻了个白眼道。
赵悦盛开始逐件回忆尸体身上的物件,他们三人继续热烈地讨论着这件会使真凶身份暴露的东西是什么,却不得要领。我则继续翻看着那叠赵悦盛用不愿启齿的方式取得的信用卡帐单。
突然,楚方晴叫了一声,叫道:“那个手镯。”
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她得到了鼓励,继续说:“我们当初也讨论过,好象这个手镯的价值跟死者的收入不相称。
“而且不存在这是家传物品的可能,这个从黄真父亲和黄威对手镯的态度上也可以得知。”我补充到。
“回家再说吧,这味道太难闻了。”我实在讨厌医院那漫无边际的雪白与及那股消毒水的味儿,赵悦盛不注意,我从那叠信用卡帐单中抽了两张藏了起来。
我一进家门,就从书房里找出那份帮倪先生公司做的策划书,塞进碎纸机里,苦恼地对他们道:“可惜了我两个通宵的工作成果,但一个将被判决死刑的人,不会有兴趣读它。”
赵悦盛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们拘捕了他,他在证据面前,对唆使他人谋杀黄真供认不违……”
我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靠在沙发里,打断赵悦盛的话问道:“供认不违?那么那位吃安眠药的女士还有王玉珏的死他招认为没有?他的同谋许工呢?他供认了没有?”
赵悦盛惊愕地道:“天啊,你说这都是他干的?那位女士和王玉珏跟他有什么关系?跟许工又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些事都是他做的?许工一个老好人,怎么会是他的同谋?”
我没说话,只是沉思,赵悦盛盯着我,一言不发,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过了良久,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方睛突然道:“有可能,不过,可能没法抓许工了,只要姓倪的不供认,估计很难找到证据。王玉珏的死,我有点不太确定。”
我冲楚方睛举起大拇指,把那天在医院藏起来的信用卡的帐单推到他们面前,指着那两处额外支出的二万块,赵悦盛开始不以为意,他觉得一个年薪五十万的人,一两万块的支出不太值得研究,但当我把手指移到那两笔支出的日期时,他惊叫起来道:“这分别是那位女士去洗胃前的三天,和王玉珏遇难之前三天支出的!”,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对赵悦盛道:“老哥,做你的事吧。”
赵悦盛不解地道:“但许工呢?你还没说怎么关他事呢!”
欧阳士秋搭讪道:“所有的侦探电视剧里,如果出场的警察是正义的,那么他必是愚蠢的。而我确信悦盛是个正直的警察。”
赵悦盛好一会才会意,涨着脖子叫道:“那是电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戏如人生。”
我慢慢地说出我的推测,许工应该是“水库死者替身传说”的缔造者。潜水员们已订立攻守同盟,肯定是有原因的,而对于潜水队的人来说,打捞死尸,甚至更可怕的事他们也做过,不太可能存在因为一个传说而故意弄坏潜水装备不愿下水的可能性。即使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告诉公安局的调查人员,更不可能。因此,许工没理由在潜水队所有人都巴不得离赵悦盛远点的时候,去和他搭话,否则的话,既然潜水员们已订立攻守同盟,而他却仍与赵悦盛频繁接触,这将会受到潜水队其他人的排斥。
赵悦盛打断我的话,有些惊异地说:“许工为什么这么做?潜水员为什么要订立攻守同盟?那个传说是真是假?那么那天我们在水库发生的事以及你在水库下面遇到的事呢?”
我进屋拿出一个透明的真空袋,里面有一根枯黄的蒿草。我把它递给赵悦盛,对他道:“我一直以为,只是我多心,但我现在确定,你需要它。”
现在,我们掌握了许多无序的资料和证据,凡完整的,必是无序的。
所以,必须通过逻辑和推论,将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从无序的完整中提取出来。
赵悦盛一脸茫然的望着我手中的胶袋,我问他道:“记不记得那天在水库长堤下的田间,你说地里有人在拉你的脚?”他点了点头,我便望着他,没有再说话,赵悦盛绝对不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而那天我们也确认了,地里确实并没有人。那么他为何会产生的幻觉?我坚信他可以想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刚刚把点着的烟吸了两口,赵悦盛就把胶袋拿起来,对我道:“没错。”然后说出一个长长的化学名称。我笑了起,对他道:“这是什么我不懂,但我确定草上一定沾有类似***的成份。”
欧阳士秋不解地在边上道:“为什么他会产生幻觉,而你不会呢?”
我笑着耸了耸肩道:“要知道,重火力手有许多怪异的习惯,比如,喜欢让蚊子叮他的手臂,然后绷紧肌肉使蚊子拔不出虹吸式口器之类的怪癖,他决不会因为手上被枯草划破皮肤而去吮吸伤口的。但我有。”
“那为什么草上会有化学药物?”楚方睛这时也感到疑惑“难道有人一根根草去涂抹?显然这不可能!”
我摇了摇头笑道:“所谓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就你这样了,找一个平时农民喷农药的喷雾器不就完了?不过如果赵老哥当时和我一样把血吮出来,应该就不会产生幻觉,如果不是那么一耽误的话,许工也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底跑了……”说到这里,我和赵盛悦都跳了起来。
赵盛悦摇头道:“你也产生了幻觉,不然的话,两百米距离内一个近七十岁的老人在没有保护色的情况,难以想象从一个受过严格狙击训练的人眼底溜走。”我无语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