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的幽幕不知何时淡去,一轮明月悄然无息当空挂起,迎着薄薄的如同雾气般的月色,墨简微笑的看着被缚于眼前的三人。
良久的沉默后,墨简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只因在他看来,这三个人本该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话要问才对。
“你们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看着随时都准备脱袜子的李浩,罗烈将那已经窜到嗓子眼的脏话又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你……要……我们……说什么?”李天鹰有些吃力的咬着肿胀的嘴唇说道,那张原本尽显冷酷帅气的面容在罗烈的殴打下居然变得如同一块被大象蹂躏过的破抹布般惨不忍睹。
“随便说说,什么都可以。”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口腔内传来的阵阵针刺感和铁锈味让李天鹰不由的将嘴紧紧的抿起,他当然有很多事情想问,比如说墨简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要去找他,但是他却没有问,只因他明白就算知道了一切也无法改变现为阶下囚的事实。
墨简略带赞许之色的笑了笑,他一向都认为李天鹰这个人实在是很聪明,一个真正聪明的人通常也都不是一个会令人讨厌的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是张宝醒来至今的第一句话,他确实有权利知道接下来他该受到怎样的待遇。
墨简想了想,便走道张宝眼前蹲了下来,说道:“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你最好快点把我们……”
“不可能。”墨简不待张宝说完便摇头否决道,只因他就算用屁股去想也可以想到张宝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你想怎么样?”
墨简并没有回答张宝的问题,而是在被捆的张宝身上摸索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看着有些紧张的张宝,墨简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只是找点东西……嗯……有了。”说完他便从张宝裤兜中将手抽出。
他从张宝裤兜里掏出来的竟是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这不禁让一旁的张宝和罗烈看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点烟是件很轻松的事情,抽烟也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但是对于一个不会抽烟的人则或许算的上是一种折磨。
当他在张宝三人每人点上一根烟之后,他自己也点了一根,一种强烈的刺激瞬时便从喉咙直冲向脑门。
‘咳……咳……咳……’呛的眼泪都快要出来的墨简不停的咳着,他从没想过抽烟是一种这么遭罪的事,但是他却没有将手中的烟丢掉,这或许只因他是墨简,也只因他是一个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半途而废的人。
李浩、罗烈和张宝都好奇的看着墨简,他们现在更无法理解墨简到底是哪根筋坏了,至于面朝另一边的李天鹰,虽然他无法看见但至少可以听见。
“你很好奇?”
张宝无法否认的点点头,他确实很好奇,难道墨简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他们?不过在仔细的想想墨简这个人之前的所作所为,这种可能性显然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墨简不待张宝继续猜想,便接着说道:“我并不讨厌你们。”
“我也……并不……讨厌你。”李天鹰将头倚在张宝的后脑勺上,斜叼着厌倦,用一种有些充斥着浓浓倦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只不过……我们……是敌人。”
“不错,我们是敌人。”墨简缓缓的从张宝身前站了起来,伸直了躯体正色说道:“而且,你们也是最为可怕的敌人。”
淡淡的月光在墨简如同标枪般笔直身影下被阻隔,俩道如同狼牙般尖利的目光看的张宝心里直发毛,现在的墨简给人一种奇妙的错觉,一种会让人误以为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月下的苍狼错觉。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是么?”
如同万年寒冰般冰冷的语声中张宝闻言心头‘咯噔’一下,他自然知道墨简是在问他,只因他还记得曾经许下的那个如同魔咒般的赌约,他们所赌的既非金银也非名誉,而是天上地下这独一无二的一条命。
“我当然……。”张宝昂首看向墨简,事到如今,他已经豁出去了,然而也就在他就要回答的同时俩道声音从身边和身后几乎同时响起。
“不……他……不记得。”
“他已经记不清了。”
说话的自然是李天鹰和罗烈,罗烈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墨简,一副墨简只要碰张宝就算用咬的也要把他咬死的表情。
而李天鹰的表情则目不可测,他的父亲是个商人且是个十分成功的商人,作为一个成功商人的最重要的信条便是诚信,以诚待人,以信服人,至幼便在父亲熏陶下的李天鹰自然也就出落成一位将诚信摆放在第一位的人。
或许如果将生命与信誉摆放在一个天平上,信誉所处的那一方会远胜于他的生命,但是此刻信誉大于生命的李天鹰却没有一丝犹豫的便将远重与他生命的信条所舍弃,或许墨简并不会明白李天鹰此刻的心情,但是相交数十年的张宝和罗烈又怎会不清楚?
“这样好么?”墨简冰冷的语声像针一般的扎在张宝的心上。
“不好。”张宝冷冷的答道,随即便死死的盯住墨简,咬牙说道:“我自然不会忘记,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做出赌约只有我和你。”
“是,你不用担心。”墨简说完便将别在背后的匕首取出,明晃的刀刃透着雾气般的月色散发出一种森冷的足以冻结人心的魔力,那本是张宝的匕首,也是李天鹰找墨简时候带去的匕首,但是它现在却在墨简的手上。
罗烈突然动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的肌肉和骨骼在与粗糙绳索的摩擦下发出一种‘喀,喀’的声响,即便罗烈全身都传来断裂般的痛楚但他却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相反这令他挣扎的更加激烈。
李浩在这突然异变的场景下仿佛吓呆了,这也不能怪他,只因此时的挣扎的罗烈已与恶鬼没有俩样。
“你……可以……杀他。”李天鹰并没有看见墨简拔刀,但是却在罗烈剧烈的挣扎中发觉到事情的异样,他并没有像罗烈一样暴怒与挣扎,相反他很冷静,冷静的就像一块寒冰,一块历经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寒冰。
“哦?”墨简淡淡的答道,他知道李天鹰绝不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所以他在等,在等李天鹰接着说下去。
“要杀他……先杀我!”
“还有我!”罗烈终于放弃了挣扎,大口的喘着气,只不过他脸上扭曲的痛恨之色更加浓烈以至于此刻看起来竟真如同地狱的恶鬼索命般的可怖。
“要杀他,就必须要杀你们?”墨简的视线就像在看着三个被捆成一团的巨型垃圾般不带有一丝感情。
“你们闭嘴!”张宝五官扭曲的对墨简的咆哮道:“要动手就冲我来,如果你TMD敢动阿烈和鬼子一根汗毛,我做鬼都TMD不会放过你这个王八蛋。”
“咯咯咯咯咯咯咯……”李天鹰忽然笑了出来,他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般,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疯狂的大笑着。
墨简没有阻止狂笑的李天鹰,张宝和罗烈也霎时间愣住,幽寂的空间内一时间只有那种比哭还难听的笑声,直到李天鹰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时,他才缓缓收起令人发毛的笑声,沉声说道:“三个人……一条命!”
“三个人,一条命。”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般让张宝止不住的低下头去,止不住的颤抖胸膛中如同江河决堤般翻涌起激荡的感情。
短暂的沉默之后,张宝的抬起满是泪痕的面容,在看到罗烈那一双坚定而没有一丝迷惘的眼睛后,他缓缓的转向墨简看去,毅然说道:“三个人,一条命!”
“好,很好!”墨简冷酷的面容间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只不过他那深邃的双眸间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如刀刃般锐利的幽芒。
“这条命,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