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并没有像田鸡仔预料之中一样袭来,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却令田鸡仔感到了时间定格般永无止尽漫长。
最终他还是满是讶异的睁开了那双颤抖的眼帘,拳头,如同沙包一般硕大紧绷的拳头此时就停在他的眉间。
它之所以会停下,当然不会是因为张宝从愤怒之中清醒,也更不会是因时间停格,而仅仅是张宝手腕上紧握的那一只手。
那是一只十分宽大的手,那也是一只不由得令人联想到钢铁的手,而它此刻正犹如铁箍般紧握在张宝那颤抖右手。
田鸡仔怔怔的顺着那只钢铁般沉稳的大手看去。
叶子,此刻站在他眼前抓住张宝手腕的竟赫然是如同小山般沉稳的叶子。
“他怎么会……”田鸡仔的疑问仅仅在浮现的同时,便为那犹如钢铁与骨肉的撞击声所打断。
而当田鸡仔怔怔的扭过头去向声源的方向看去时,之前还如同一只公牛般怒焰冲天的张宝,此刻竟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蜷缩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田鸡仔怔怔的看着如同一块去骨的肉块般蜷作一团的张宝,怔怔的看着那只在叶子的紧握之下已泛青变形的手腕,怔怔的看着面色阴沉的可怕的叶子,讶异的瞳孔之中不自觉闪过了一丝惊恐之色。
杀气,田鸡仔此刻可以清晰的在叶子的身上感受到那些犹如实质的凌厉杀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向来不愿显露一丝情绪犹如石头般的叶子此刻会像是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刃子般令人无法直视?
田鸡仔并没有多想,只因他已找到了答案。
“叶哥……”
当田鸡仔颤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叶子也缓缓的扭头向田鸡仔看去,而当叶子那如同刀锋般锐利的视线落在田鸡仔的身上之后,田鸡仔便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一种位于屠夫刀下待宰羔羊的恐惧感,一种位于猛兽利齿前源于灵魂深处的颤栗感。
仿佛他此刻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锋利刀刃、一只凶猛的野兽、一个的只能招来死亡的死神。
恐惧以涟漪的方式具现与田鸡仔身体的每一寸,他从未曾想过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此的令人恐惧,而这也使得他终于明白,他之所以会对叶子有着莫名的敬畏感并不是出于不知该如何应付叶子的沉默与寡言,而是源于他体内所残存的最后一丝本能。
“带他走。”
叶子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也缓缓松开了张宝那已有些变形的手腕。
‘砰’微弱的声响之中,张宝也像是块剔了骨的碎肉般动也不动的伏在地面。
“胖子。”原本还怒不可遏的要与张宝死过才甘心的李天鹰,这一刻又恢复了他原有的冷静瞬间冲到了张宝的身边,而顾绝也在微微一愣之后便也快步赶到了张宝的身前。
张宝居然已不省人事,而究竟叶子用了什么魔法才可以让小牛犊子般强壮的张宝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叶子当然不会什么魔法,只不过他的拳头却远比任何魔法都更加可怕。
顾绝怔怔的看着那宽大的手掌,怔怔的看着那一双比任何武器都更为可怕的大手,此刻在他脑中填充的只有那些超乎想象的震撼。
顾绝看出的并不仅仅只是叶子那超乎想象的恐怖实力,还有叶子那些遏制的怒火,所以他很快便给李天鹰使了个眼色将张宝艰难的架了起来。
然而就当顾绝与李天鹰架起张宝,拉着依旧颤抖不止的田鸡仔准备离去之际,叶子那冷冰冰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等等。”
简短的两个字犹如一柄铁锤般重重的敲在了顾绝的心中,他不禁无意识的开始惶恐起来,毕竟在他看来叶子有着绝不该放过他们的理由。
但顾绝的不安很快便在叶子接踵而来的话语中瓦解消散。
“告诉小墨,不要再难为自己。”
叶子为什么会这么说?顾绝很快便想起了之前墨简那有些异样的笑容,“难道……”
顾绝并没有继续想下去,只因李天鹰那紧缩的瞳孔已然替他验证了心中那份不详的预感。
…………………………
入冬的夜,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足以冻结血液的萧杀寒意。
李天鹰几人快步穿过静寂无人的街道向着他们居住的公寓楼大步行去。
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嘎吱’一声开启的同时,室内那凝结成形的幽暗也顿时向立于门外的李天鹰几人迎面扑来。
灯光亮起的同时,静寂无人的空阔大厅也呈现于李天鹰几人的眼前。
快速将张宝安置于沙发之后,李天鹰便连一口大气都未来得及喘的来到了墨简的房门前。
房门依旧是那扇凹凸不平的房门,幽暗也依旧是那些凝结成形犹如活物般至缝隙间隐现的神秘。
‘笃笃笃……’在李天鹰急促的动作下,那扇变形的房门也不禁随之发出一阵苦不堪言的**声。
“谁啊?”慵懒无力的声音从巨大的门缝间清晰的飘入李天鹰的耳中。
“是我。”李天鹰微微一愣,便急促的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有什么事明个再说吧。”
“墨老大……”李天鹰怔怔的看着再无一丝反应的房内,半响方才放下了滞留与半空的手臂。
“他……”顾绝忧心忡忡的看着面色阴沉的李天鹰,目色纠结的说道:“会不会有事?”
李天鹰缓缓的摇了摇头,他摇头只因他不知道,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最终他也只有将视线投向了昏睡在沙发上的张宝。
“胖子怎么样?”
顾绝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惊惧,面色僵硬的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拳头。”
“是吗,那就好。”李天鹰缓缓的舒了口气,随即便再次扭头向身后那扇变形的房门看去,面色忧郁的喃喃说道:“希望他不要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