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在陈清扬的怒吼下,顿时双腿软,此时脑海一片空白,早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怪只能怪那个张久全实在太过狡诈,两人分了钱准备跑路的时候,那厮竟然要自己上前一探究竟。当时麻六是满肚子的怨言,说啥也不肯来,可张久全倒好和麻六玩起了心理战术,声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下可好,等待赵晓六的只可能是永无止境的牢狱之灾。
赵晓六原本胆子就小,被陈清扬一惊一乍,早已没了半点神思,索性缄默不言。陈清扬此时大有动手打人的冲动,倘若不是顾忌在场群众太多,早已用皮鞭狠狠地抽这个心如毒蝎却又胆小如鼠的猥琐男。
陈清扬之所以恨赵晓六,多半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参杂其,其次则是因为这个赵晓六使得他提前暴露了身份,这决计不是陈清扬所想要看到的场景。
“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现场有你残留下的痕迹,尸体上有你的大量指纹,身下更是有你的鞋印,这可是杀人抛尸案!是要掉脑袋的!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赵晓六虽然六神无主,不过却也知道死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汗流滚滚的脸颊更加显得惨白,嘴咕哝一阵,猛然开口说道:“人不是我杀的,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负责……”
赵晓六被陈清扬撬开嘴巴,当他完全是下意识地自我狡辩之后,顿时意识到失言,然而此时再想要收回,尤其是在陈清扬的跟前收回那自然是天方夜谭。
陈清扬先是朝着众人拍了拍手,笑道:“很好,你能自己承认那再好不过!可以考虑有自情节,赵晓六,你是不是想要说自己并没有杀人,只是和别人帮忙处理些事后工作,比如抛尸?”
是以至此,赵晓六已然没有隐瞒的必要。神情万分沮丧的麻六,一屁股跌倒在地:“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啊!和我真的没关系。”
“是不是你的责任你说得不算,当然如果你不想被判死刑的话,最好还是从头交代。把你所知道的一切托盘而出,这才是拯救你自己的唯一出路!”
麻六深深望了一眼陈清扬,哆嗦着说:“如果我说了,我真的不会被判死刑?”
“我可以用我肩膀上的警衔做担保,我从来不撒谎!尤其是对诚实的人。”陈清扬学着电视经常出现的镜头,朝着麻六递了一支塔山,亲自为其点燃。“抽吧,以后还能抽几回,那可是难以预测的事情!”
麻六似乎从陈清扬的话找寻到一丝生机,猛吸了几口之后,终于崩溃心理防线,娓娓道来:“我确实叫赵晓六,绰号麻六,这一点我没骗你。这女的叫娟子,姓什么我不清楚,是徐二壮在四川打工的时候拐卖来的。据说这娟子是四川人,具体怎样我不知道。说实话我和这娟子以前也不太熟悉,就是经过张久全才认识的。”
“张久全是谁?”
“嗨,真他妈晦气!就是因为他,不是这个张久全,我怎么会在这儿!张久全和我算是同事,都在矿上工作,是个小头目。因为是老乡,对我一直还算不错,私下里给了我不少照顾。昨晚半夜我正在矿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张久全摸到了我宿舍将我叫出去,声称有大买卖要我做!当时他啥也没和我说,只说事成之后给我一万块钱,我一听有着好处连忙跟了上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麻六此时后悔不跌,不禁潸然泪下。
陈清扬哪有心思听他废话,“说重点,什么是重点懂不懂!”
麻六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当时我赶到的时候,娟子刚刚断气,身子还热乎呢。我见是个死人,心就打怵,声称自己退出。可是张久全不肯啊,他逼我说如果我不帮忙就辞退我的工作,还要将我今年的工钱扣下来。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
“人是张久全杀的?”
“不是,肯定不是。他说是一个道上的兄弟!这人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叫强哥,好像平时对张久全不薄。张久全整日将这个强哥挂在嘴边,还给我洗脑说我之所以有今天这份工作完全是强哥的提携。我曾经问过多次强哥是谁,可是张久全的嘴硬啊,愣是不肯和我说。”
陈清扬一双鹰眼死死盯着麻六的眼睛,见他一片坚定,倒是没有撒谎。不知怎的,陈清扬心头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张久全是自己破案的关键,但是结局似乎是张久全宁死不屈,死活不肯交代幕后指使人!强哥?强哥能会是谁呢?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在陈清扬赶到现场之后,案件取得极大地进展,更是牵出了两名从犯,距离破案也只是一步之遥!陈清扬清晰的思路,大胆而又精准的推测无不让人折服,少许还算有良知的村民连忙上前拉住陈清扬的大手,直夸他是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
陈清扬无暇理会这些声称要为自己送锦旗,要为自己请功的乡邻,将麻六逮捕后火赶回了公安局。陈清扬即刻向杨军正汇报了案件的进展,杨军正原本见陈清扬刚刚离开两个小时就无功折返心很是不爽,刚刚换做一副阴沉的脸色,想要呵斥几句,突然见到陈清扬身后跟着一位身材极度壮实的铁塔般的男子。那人满脸肃穆之情,脸上完全是一片冷漠,像是死人的脸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怯意。
杨军正在部队便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但是在这位铁塔男跟前,他长期养成的火爆脾气竟然在逐渐消退,他很清楚,单单是对方那魁梧到极点的身板和渺视一切的神态便足以让自己为之屈服。气势压倒一切,而更让杨军正深感悲哀的是,似乎那人子进屋后从始至终都未曾看过自己一眼,这是一种怎样的羞辱?
杨军正脸上挂不住,却又不起脾气,只得皮笑肉不笑地说:“清扬,这位是?”
“陈清堂,我堂哥!”
“哦!认识你很高兴,年轻人吃得很壮实嘛!”杨军正笑着伸出手。
然而面对杨军正的曲意逢迎,清堂丝毫不曾理会,缓缓靠着县长办公室的大门,双手环绕胸前,神情一片无尽的冷漠。一个小小的县长而已,在陈清堂的眼算个鸟!
陈清扬见杨军正脸上挂不住,只得暖场道:“杨叔,这厮打小就这样,您别理会!我这趟来有事汇报。案子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现在一名从犯已经落,一名从犯正在实施抓捕。不过,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案子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杨军正脸色稍缓,听闻清扬即将破案,心舒畅,赞赏道:“不错,果真大有前途!有没有那么简单我不知道,我只清楚一点省委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赶到这里,所以竭尽全力全破案才是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
陈清扬刚刚想要开口,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走到杨军正跟前恭恭敬敬说道:“杨县长,这是从香港拍来的加急电报。”
杨军正当着陈清扬的面拆开电报,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按原计划行事,购置地皮一事不容商榷,倘若不然,将取消此次投资计划!无事勿扰!”
杨军正与陈清扬的脸色几乎是同时阴沉了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已经产生了巨大的裂隙,但是在某些方面的核心利益上还是保持一致的,尤其是欧阳碧华收购建厂所用的土地上,更是坚定地站在统一战线。而两人辛苦忙碌数日,费了无数心机所换来的却是欧阳碧华无情的拒绝,这怎能不让两人心寒无比!
杨军正几乎是一拳轰在办公桌上,狂吠般地对着陈清扬咆哮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欧阳碧华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翻脸,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