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辉刚刚责骂完那个卫兵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指挥部外面炒豆般的密集枪声已经非常清楚了。
“敌人是谁的部队?有多少人?周边的城镇可是有近万的警戒部队,难道都是摆设不成?”气急败坏的刘文辉连连责问了几个问题。
被打的卫兵捂着通红的一边脸,小心翼翼地答道:“董团长说从武器和军服上看,应该是云南省卫国军的部队,他们大概有一千多人,好像是从荣经镇方向过来的。”卫兵小心谨慎地转述警卫团董团长的话来回答,以免再次惹恼心情恶劣的刘文辉。
啪!刘文辉听了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怒骂道:“放屁!荣经镇那三千人都是吃屎的吗?区区一千多人都拦不住,我绝不相信!不可能是云南省的卫国军,宁冕前线稳如泰山,他们怎么过得来,难道全都会飞不成?”刘文辉大为失态,他想不通也不愿想通卫国军正在进攻他指挥部这一事实。
双脸被扇得通红的卫兵大感委屈,卫国军的士兵会不会飞他不知道,但他们已经杀到眼前是事实。如实汇报情况也要挨打,怎能不叫他感到委屈。
刘文辉怎么想,也没办法让自己相信正在进攻指挥部的敌人是卫国军,正要出去一看究竟。
此时,警卫团的董团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的血污,身上的衣服也是血迹斑斑,不知道这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人的血。但是他一脸的狼狈和慌乱,让人不禁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刘帅,快撤吧,弟兄们快顶不住了!”董团长用急促的声音喊道。
“撤?你还有脸让我撤?你们警卫团手里的枪难道是烧火棍不成?不过一千多的敌人,你们连支持到附近部队前来增援都办不到吗?你不要脸我还要!”听到他的警卫团长让他撤,刘文辉一阵火起。警卫团是他所有部队中装备最好,军饷最高的部队,人数又没有处于劣势,不能击退来犯的卫国军也就罢了,居然连抵挡住攻势等待援兵都办不到,还让他撤退,能不火起吗?
见刘文辉大有责怪之意且不愿意撤退,董团长说道:“刘帅,不是弟兄们不拼命,是敌人的火力太强了。他们是人手一支冲锋枪,子弹和手榴弹就像不要钱似地狂打。他们来得又太突然,弟兄们完全没有准备,刚一交火就伤亡惨重。”
借口,绝对是掩饰他们玩忽职守的借口!怒极的刘文辉正要破口大骂,此时又几个士兵跑进来,急喊道:“团长,大帅,敌人已经突破我们的防线了!”
“少帅有令,要生擒刘文辉,都留点神,别不小心把他给打死了!”叶世平的喊声此时也模模糊糊地传进了指挥部。
卫国军真的是杀到眼前了,指挥部里的所有人都不由的惊恐万分。
“快去把剩余的弟兄们都组织到这里来,掩护刘帅撤退。”董团长大喊道,“刘帅,先撤吧!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要怎么处罚我都行!”
刘文辉这时也明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连军用地图和专用印章等东西都没有带,就由董团长掩护着向外撤退了。
平日里对警卫团的高投入现在得到了汇报,川军士兵为了让刘文辉安全撤离,不要命地发起反击,成功拖延住了第56伞兵团。
刘文辉本人虽然成功撤离了,但是指挥部已经被卫国军第56伞兵团捣毁,他暂时和前线激战中的部队失去了联络。
由此而产生的连锁反应很快就突现出来了,刘文辉在前线的部队突然联络不上指挥部之后,顿时出现了混乱,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作战出现了裂痕。
战线连绵千里,投入兵力数十万人,这样的一场大战,一旦失去了协调和指挥的最高指挥部,其下场可想而知。
看到刘文辉的部队出现了异常,王旭和刘湘自然都不会放过这个一举击败对手的机会,均紧急调动部队,进行破敌部署。
“命令!”王旭得知伞兵团任务成功后,当即下达一系列作战命令。
“刘鸿发,你率摩托化旅直插拖乌,就地组织防御,务必要切断石棉与宁冕敌军之间的联系。这里到拖乌山路崎岖,你们骑马去,别因为路况耽误了。”
“王得海,你率新编第5师前去封锁越西,不可强攻,只要拖住越西敌军不能让其救援宁冕即可。”
“李俊先,你的炮兵旅从现在开始不间断地炮击宁冕,强度不要大,不一定要大量杀伤敌军,只要保持持续的炮击压力就可以了。”
“陆小飞,命令你的情报人员在敌军防区内散播消息,就说刘文辉的指挥部被攻破,他本人战死!这个事闹得越大越好!”
“胡二,你率领第一军第一师作好战斗准备,时机一到,就向宁冕敌军发起总攻!”
不得不说,王旭把刘文辉短暂失去和前线部队联络所造成的混乱无限放大了。一时间,宁冕和成都一线刘文辉部队里谣言四起,有说刘文辉被俘虏的,有说刘文辉力战身亡的,有说其他部队已经战败了的。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刘文辉部队的士兵们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部队的情况不妙了。
而这时,王旭的卫国军和刘湘的部队均骤起发难,对已经出现混乱不知所措的刘文辉部发起猛烈的攻击。
情况最惨的还是刘文辉部署在宁冕的那个军,谣言四起,官兵人心纷乱,士气低下,每天承受着持续不断的炮火打击,上级联络不上,向周边友军求援的消息如沉大海。这样的情况,不说普通的士兵坚持不住,就是高级的军官也茫然不知所措。
宁冕守军每天都有逃兵出现,屡禁不止。当两天后胡二率第一师发起总攻,尽管宁冕守军人数优势非常明显,但整个部队乱糟糟的,根本就组织不起像样点的抵抗,很快就溃败,四下奔逃了。
有如瘟疫传染一般,宁冕守军的溃败,很快导致了刘文辉部队的全线溃退。
刘文辉逃到天全重建指挥部,紧急和各部队联系,得知前线战局败坏,连忙下令不顾一切地收缩防线。
刘文辉的部队一路败逃,一路溃散,直到马尔康才稳住了队伍。但是此时人心已散,一向忠于刘文辉的部下,纷纷离去。当初的十余万雄师,只剩下两万余人;当初的七十余县,只余下马尔康一隅。秋风孤城,夜深独坐,真真是好不痛煞愁煞人!要知道,享受过荣华富贵、权力地位一类滋味的人,一旦失去它时,是比从未得到过它的人,是更为痛苦难忍的。
与之成强烈对比的是刘湘,此时的他成为真正的四川王,正和王旭举行庆功宴会,好不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