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一片吵闹,唯独容壑依旧沉着冷静,凌瑾瑜有些疑虑,摸不清他的想法,若是以往,皇上此刻恐怕已经变了脸。
只是今日,那黑沉沉的眸子深不见底,竟然没有半点情绪,不同寻常。
迟迟等不到他开口,殿下文武百官冷汗冒了出来,不时偷偷打量着高座上那一身龙袍的天子,纷纷在心中揣测今日要遭殃之人。
秦相势单力薄,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是今日要被治罪之人,谁曾想到,局势逆转,天子再次开口,却是带着阴冷的笑容。
刹那,所有人感觉到了那股寒意,顺着脊梁蔓延,他们算到的只是皇上不会开杀戒,却没想过,倘若他真要杀人,该如何是好。
“你们都说够了吗?”
他只那么冷冷的一句话,场上无人敢出半点声音。
“威胁朕该当何罪呢?”
“皇上,臣等绝非此意。”
“那好,刘大人,你说秦妃之事是不是朕后宫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
“皇上,秦妃祸乱后宫,乃天下之大祸,在没有酿成大错前,望皇上可以及时悬崖勒马,将秦妃打入冷宫。”
“你们还有谁不服朕的决定?”
无人敢出声,唯有那刘大人,依旧一脸的坚定,偷偷的看了一眼韩大人的方向,早已经惊恐得瑟瑟发抖。
“好,来人,将刘大人拖出去,斩立决。”
“皇上……”
“皇上饶命,老臣……老臣……”
刘大人脸色煞白,浑身发软,侍卫很快将人拖了出去,金銮殿上,他的声音还在不断回荡。
“昏君,皇上纵容妖女,势必要亡国,忠言逆耳啊。”
满朝文武人心惶惶,无人敢多说半句,今日刘大人已经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事实证明,皇上不会被他们威胁。
谁也不敢再当下一个出头人,凌瑾瑜看着这一切,内心巨震,刘大人被斩杀,百官心如明镜,杀鸡儆猴,谁敢当下一个出头人?
皇上是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谣言,让他们此后不敢再对秦妃有半句非议,没想到计划进行到一半竟然还会被生生掐断。
他静静垂首站在一侧,也不敢多言,只是冷静的看着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场景,这一局,胜负已定。
“众爱卿还有何话要说呢?”
容壑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回避,那双冷静的眸子,如同死神降临,落在你的身上,都会情不自禁打起寒颤。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秦汉从地上站起,目光朝方才刘大人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背上一阵寒意。
皇上此举,对秦家而言,是福是祸?
今日刘大人的性命没了,日后谣言会更加传得凶猛,女儿这是真的成了后宫的妖女,红颜祸水啊。
走到了这一步,究竟谁之过?
“大人……。”
那些被幸免之人,纷纷擦着额头的汗水,浑身发软,地上断掉的龙头还静静躺在远处,天威尚存。
“散了吧。”
凌瑾瑜神淡漠的看了大家一眼,负手离去。
苏昕将早朝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秦桑雪险些打翻了手中茶盏,回过神后,才舒了口气。这确实像是容壑会做的事情。
想起那手把手教自己杀人的一幕,嗜血才是他的本性,那些老臣利用自己的事情来逼他就范,只会适得其反。
“娘娘放心吧,无论朝中文武如何反对,皇上的决定还是不会改变的,您依旧是宫中的贵妃娘娘。”
苏昕怕她多想,才出言安慰,哪知秦桑雪却摇头:“今日事情过后,红颜祸水,罪名本宫是担定了,宫中谣言只是小事,传到百姓耳中,只要有心人士稍加煽动,就会激起民愤,到时候可就不是杀了一个刘大人可以平息的了。”
苏昕倒没想过这么长远,只是此事有人在背后操控是必然,可容希月似乎又并无这个能耐。
那么一定还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才会导致朝中文武都纷纷出言,这本是后宫之事,与他们何干?
“谣言又如何呢?皇上杀鸡给猴看,他们心中就算不满,又有谁敢进言?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足为惧。”
面对主子,这些人的手段,根本不足以应对,哪怕是容景回来也是一样,太后已经不管此事,任何都不能阻拦他想做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满口的冠冕堂皇,最终都是一些迂腐之辈,皇上今日可并不单单是为了本宫,也是为了他日后树立威信,一个君主让百官惧怕,是好事。”
若是温和无害,谁都会以为你只是在其位,却不能震慑他们,永远都会发生像今日这样的事情。
她便是容壑手中的长矛,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是该尘封还是另有用处?
“娘娘这么说,难道皇上还会利用您不成?”
秦桑雪只是摇头,唇角笑意浅淡。
“随本宫到御花园走走吧。”
“是。”
容希月看着镜子中已经恢复的脸庞,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仿佛那一日元敬亭留下的温度还在。
她看了片刻,眼中便泛起了怨毒的光芒,究竟是什么可以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呢?
是他,如果他肯爱自己的话,她就不是如今的容希月了,她可以甘愿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只是为何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白露,随本公主去见母后。”
“是,公主。”
明昭宫,焚香袅袅,太后身心疲惫,早有太监来报,刘大人早朝血溅金銮殿的事情。
她手中握着佛珠,双眸紧闭,脑中闪过,都是一些早已经忘却的前尘往事。
在容壑出现之后,便全部都清晰了起来,包括那些人的鲜血,曾经自己亲手了结过的。
“哀家对不起列祖列祖,先帝,您说哀家这一次该如何是好?”
她跪在上画像前,里面所供奉的,皆是大周开国以来的帝王,包括先帝在内,太后痛心疾首,已经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仍旧维持着这个姿势。
“太后,公主殿下求见。”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威严的画像,缓缓道:“这里是明昭宫,希月有何要事,竟然到这里来找哀家。”
她想容希月一定是到了慈宁殿,才会找过来这里。
“母后。”
太监的话未完,容希月已经走了进来,浑身似乎瞬间就被一股阴冷的气息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