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昕最后忍不住偷偷去找了元敬亭,半夜的屋檐上,两人看着远处,顶着夜晚的寒风,低声交谈。
“主人呢?为什么容景突然回来了?”苏昕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嗓音。
元敬亭也是一脸不解,“不知,太后已经召见过我了,怀疑容景没有子嗣的事情,暂时还能隐瞒过去,但过不久,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你是说?”苏昕皱起眉头,心底隐约有些担心。
“是,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容景又是怎么出来的,你要看好她,如今这人是容景,太后跟公主一定会动手,可不能出什么意外了。”
苏昕却扭过头去,有些气急的看着元敬亭,“你让我一个奴婢,如何去看好一个主子,宫中最没话语权的人便是我了,就算太后要下令处死秦妃,凭我一己之力,也救不了她啊。”
“放心吧,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只需要看好她,暂时不要让她出什么意外就好了,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元敬亭一脸疲惫,容壑的消失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突然的事情,没有任何准备。
甚至对于秦桑雪,他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那腹中怀着的,毕竟是他的孩子,就这么放心留在容景的后宫之中。
明知道太后公主对她如仇人一般痛恨,随时都可能会一尸两命,容壑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超出他的掌控范围,怕是十分严重。
“我实在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容景今日来找过她了,是脸色十分难看,他能忍耐着不杀那个孩子,已经到极限了吧,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动手呢。”
元敬亭不置可否,默默看着黑暗之中叹息一声,如果此刻太后跟公主要动手,依照他对容景的了解,他绝不会阻拦。
反而会觉得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皇后的葬礼就要开始了,尽量要注意着,不能容许有丝毫闪失,容景这个时候最容易受到刺激,看好秦桑雪。”
“主子真的没有任何消息吗?”
元敬亭闻言,突然转过头来,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难道你是在怀疑我不告诉你吗?”
苏昕并不答,而是默认了这句话,默默咬着唇,眼神之中一片平静。
“苏昕,你应该明白,跟在他身边时间这么长了,难道这些规矩还没学会吗?你什么时候有资格来质问我了呢?”
“你……”
“好了,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总之日后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秦妃在宫中是一个很敏感的存在,而你身为她的贴身丫鬟,该注意的,可不能放松警惕。”
元敬亭看着苏昕远走的背影,不止一次在心中感叹,若不是当初教会了她毒术,早就在宫中被害。
但这一切也是导致她进宫的根源,如今回想,也不知是福是祸,至少对于她想要复仇来说,不到最后粉身碎骨,是永远都不甘心。
自从知道容景出现之后,太久心中便开始筹谋如何将秦桑雪除掉的计划,好不容易等到容壑不在。
这一次,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从容景不愿意下手的动作来看,他一定是心中对秦桑雪有所迷恋。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继续留在后宫,包括肚子里的孩子,反正他们还年轻,还会有别的孩子,让秦桑雪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素英,你说哀家这一次,是不是该出手了?”
老嬷嬷闻言,站了出来,目光坚定,“太后,您可不能再犹豫了,奴婢已经被废掉了一只手,还有那侍卫的命,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害的,早晚有一日,皇上他还会做出更加残忍的事情来。”
刘氏看了她一眼,虽然被废掉了手,但念在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跟在自己身边,她还是让她留下来了。
心中也有一丝愧疚,若不是自己要对秦桑雪出手,容壑就不会迁怒于她。
“可是万一他回来了,知道了这件事情,该如何是好?”
老嬷嬷语重心长劝道:“太后,您是他的娘亲,血浓于水,对于一个妖妃的迷恋,新鲜感总是会过去的,到将来就好了。”
“你说得没错,哀家才是十月怀胎将他生下来的那个人,如今那个妖女,也只不过是怀着他的孩子,却开始在后宫作威作福。”
秦桑雪倒是无辜得很,什么也没有做,却引来了所有人的怨恨。
不过这些也无法避免,她身份敏感,更是一开始就招惹了容希月这么一个特别会来事的,想在后宫过些安宁日子,根本不可能。
“太后说的是,所以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无论有什么事情,您始终是身份尊贵的太后,也是皇上的母后,没有人可以将您如何。”
“是啊,哀家早该狠心的,拖到现在,夜长梦多。”
“太后能这么想是好事,终究是要走这一步的,到什么时候都一样,这一次皇后的葬礼,皇上心情起伏不定,说不定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刘氏眼前一亮,思虑片刻之后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确实不能再纵容她了,哀家想好对策,就一并结束了吧,不要再继续拖了。”
已经入了冬,天气渐渐冷了,几乎呆在殿内,就可以察觉到阵阵的寒意,扑面而来。
火盆已经燃起,靠近便能感觉到暖暖的。
但铜雀楼中,却还不需要,暖玉堆砌而成的宫殿,果然是名副其实,秦桑雪看着手中的披风,又看了一眼外面越来越冷的天气,没了出门的欲望。
冬天她一向畏寒,能不出门就尽量躲在屋子里,甚至日子无趣也忍受了,好过去外面吹西北风。
至于苏昕,见容景又过了两日都不出现,心中担忧更甚,几次看着门口发呆。
秦桑雪拨弄着蜡烛,朝苏昕看了一眼,道:“你是不是还在等皇上呢?为何本宫觉得你更着急,不来便不来,皇后的葬礼呢,这个时候他心中大概是难过的。”
这话苏昕倒是没有反驳,这么多年来了,容景对于皇后大概还是有真情的,面对在冷宫之中自焚的皇后,大概心中对主人的怨恨更深。
如此一来,葬礼一过,秦桑雪的处境也就更加危险,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