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的吹着,原本还是优雅飘荡的红纱,此时已变成了凛冽狰狞。
雨,更是完全的不曾有任何怜惜一般的,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那一道道的闪电,伴着雷声,陪着乌云,竟是让人有种频临世界末日的感觉。
“楚馥,你已然触动了天怨,还不速速滚下来!”
钦天监监正见着眼前的局势,再顾不上什么,直接的起身,抬手指着楚馥,厉声呵斥。
可楚馥听着那人的话,不自觉的与凤羽相视一笑之后,她终是缓缓而又悠扬,甚至是蕴着一些内力的将自己的话,送进了在场每个人耳中。
“信口雌黄,毁我清誉,此时天际,正是对尔等的惩罚!我楚馥乃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不是随便谁做了个什么小动作,就可以颠覆的!”
楚馥带着凌厉的说完这每个字之后,正合时宜的,天际一道闪电劈下,正是劈在了钦天监监正的脚下。
楚馥微微的一扯唇角的笑意,再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淡眉扫过老皇帝之后,转身,继续一步步,稳稳的朝着那神圣的祭祀主台走去。
风雨,似乎还在继续,但却也好似懂了人性一般,在楚馥的话语之后,小了很多,好似也沉浮了一般。
而一众百官,也许还有谁的心中,对于楚馥就任巫女一事,还有些微词,但这些微词,也真就只能是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与人斗,要考虑的是楚馥的身后,还有庞大的势力。
与天斗,刚刚钦天监监正面前的那道闪电,却正是最好的威慑。
整个巫女就任大典,似乎就是在这样的风雨飘摇之中拉开了帷幕。
只是,当楚馥终于站定在了主祭台上,风雨已褪,灿烂的阳光倾洒了下来,照射在楚馥那一身妖娆的霓裳上,那大而长,绚丽而又高贵的拖地衣尾上,竟是蓦然的闪现出了一道道璀璨的光芒。
“那……那是九凤翔天?!”
“不!不只是,是万凰之王!”
有人第一时间,远远的认出了,楚馥那衣尾上闪动着的璀璨,却是凤凰之中的王者图样!
“有字,有字!”
似乎又有谁不禁的一出声,紧接着,众人的目光便是彻彻底底的都定在了楚馥的那一身紫色的礼炮上。
“神都北隅,凰起楚门,天命所归,万世来朝!”
紧接着,似乎有人隐隐约约的辨认着那古老的文字,破解密码一般的,念出了那几句话。
“这……哎呀!那凤凰是活的,飞走了,飞走了!”
在楚馥还只是朝着主祭台行礼的时候,在她身后的那些人群里,已是人声鼎沸一般,却又是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楚馥的耳力,很好。内力,也很好。
所以楚馥始终是从容淡定的做着该做的事情,一一的朝着四方诸神行礼,做着祭天该做的事情,听着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雍容华贵,举止优雅,气度万千,风华无两。
在这一刻,当楚馥的衣裙上已然恢复了以往正常的紫色与绣样。
整个北辰的文武百官已是彻彻底底的臣服,彻彻底底的相信了楚馥就是他们的巫女,甚至也将成为整个天祈大陆的巫女,将辅佐着最贤明的王者,成就统一天下的霸业。
“求神赐喻!”
“求神赐喻!”
当整个繁琐的祭天完成,巫女的就任大典,似乎也渐渐的到了尾声。
从置疑,到此时一众高呼着‘求
神赐喻’,仿若整个过程就好似是在坐过山车一般,惊险刺激。
而楚馥听着那统一的呼唤,微微的动了绣眉,目光也不自觉地飘向了凤羽。
该死的臭孔雀,怎么就没告诉过她。
这还要她这个巫女赐喻什么?!
楚馥安静的站定在了原地,望着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她却是满头的黑线。
只不过,就在楚馥还犹豫着要说什么的时候,人群之中,那一道凌厉的带着杀气的眼神袭来,正对上了楚馥的无奈。
阮景屿?!
她好像忘记了,阮景屿也在百官之中,自然也是该朝自己叩拜的。
楚馥淡淡的笑着,莞尔之间,她眼角的血泪却是更加的妖娆,好似带着蛊惑一般的魔力。
“眼前的光明,即将黑暗!绝望中的圣光,即将降临。神垂怜,神不朽!”
楚馥一字字的再一次以内力运送出去了这样的一句话,尤其是那最后的六个字--‘神垂怜,神不朽’反复的在风中飘荡着,久久的不曾散去。
而凤羽原本噙着笑的桃花眼里,再看向楚馥的时候,却是有些莫可奈何,也有些诧异。
甚至是凤羽的表情,到了最终,是在隐隐的揶揄着楚馥,好似是在对楚馥说着:原来,您老做起神棍来,也不比本尊差!
至于楚馥,在对上了凤羽的笑,会意了凤羽的意思以后,只是微微的挑眉,带着一些挑衅一般的,极力的回忆着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一些电视片段,继续着她的‘神棍’首演。
“神都北辰,只要有我楚馥在,便是永世不灭!”
“永世不灭!”
“永世不灭!”
楚馥的一句话,豪情壮怀激烈,引起的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激动万分,随着楚馥的回音,一起高呼着‘永世不灭’的口号。
虽然,此时此刻,楚馥表面上依旧是从容淡定,但实际上,在楚馥的心里,也被这样‘神奇’的场面所震惊到了。
她可是从来不曾如此随便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能够地动山摇的人。
而且……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可楚馥却也明白,这样的顺利,未必不是一时的假象。
当就任大典还在收尾,当最终的祭天彻底的完成,当老皇帝也完成了他激动万分的‘讲话’。
楚馥终于是在人群之中,望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清浅的笑,对着她,好似就是一种极致的安心。
只是,远远的相隔着,远远的对视,远远的相望。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一般,可就是这样的距离,却让楚馥的心不由的一痛。
她明白,夙夜之前的缺席,是因为有事要做,是为了她。
她更明白,夙夜此时的出现,也意味着所有的事情,最终已然办好。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距离,这样远远的相望,让楚馥的心痛到了极致。
嫦娥应会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天下,如何?
苍生,又如何?
谁千秋万代,谁永世不灭,于她楚馥,根本是虚妄,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也正是在这一刻,当楚馥身在主祭台上,远远的,高高的望着夙夜,她似乎才是真正的觉悟了,觉悟了她此生唯一的追求,不过只就是夙夜这个人而已。
只不过,夙夜远在人群之中,与楚馥的对视,让他有蓦然的心动,也让他悄悄的朝着冷情微
微的颌首示意。
“求皇上,求巫女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求皇上,求巫女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蓦然之间,好似原本的几天,一下子又闯入了一些黎民百姓,他们哭求着,跪拜着,一步一挪的朝着老皇帝和楚馥所在的方向行礼。
“皇上,似乎……是有冤情。”
楚馥淡淡的开口,尤其是那淡淡的笑,看在了老皇帝的眼里,却有一瞬感觉好像是看到了夙夜一般。
“来人,允他们上前说话!”
老皇帝自然心中明白,此时出现的所谓伸冤的‘百姓’,并不是真的那么的冤,但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配合。
“皇上,巫女大人,请为草民做主,草民所在的村子附近的山上,有大量的硫磺,草民等人也是靠着这硫磺才得以生存,养家糊口。可……有一天,有位大人来了草民的家,命草民等供应出超过往常数量的硫磺,交不出,草民等人就要死!”
“皇上,巫女大人,草民祖祖辈辈都是靠山吃山才得以生存,可这硫磺,草民也只能是尽量的去挖,但,不管草民怎么努力,也实在是交不出那位大人所要求的数量啊!”
“求皇上和巫女大人网开一面,饶了草民和草民村里的老弱妇孺吧!实在是真的交不出那么多啊……”
那所谓来自硫磺村的中年男子一字一血泪的说着、求饶着,看的人觉得好不可怜。
“近来我北辰境内,并无战事,对硫磺亦无过分需求,朕允你们不必再过多的采集硫磺。”
老皇帝始终是只老狐狸,根本不待接招的,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应允了那男子的请求。
“硫磺的用量,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只有一些药理才会用到,既是皇上说了,并无战事,那么,这擅自征集强收硫磺之人的用心……就有待考究了。”
楚馥好似轻叹一般,将话说了出口。
但那话里的意思,也明显是在说,这肆意强收硫磺的人,只怕是别有用心的。
随即,楚馥的话,好似一颗小小的石头,在文武百官之中惊起了千层浪。
“这硫磺,若是用在了战争时期,可是暴利啊!”
“只怕是人心不古,有人真的企图造反吧……”
一时之间的议论纷纷,整个气氛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而老皇帝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些议论,也更明白,就算此时和楚馥有关,就算是楚馥有心在设计什么,但在这样的时机,老皇帝若是不闻不问,给其他国的使者造成的印象,就是他在企图挑起各国之间的和平。
而在文武百官之中,老皇帝的态度,虽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但也还是会无形的助长了一些不好的负面言辞。
“皇上,老臣以为,既然今日百官皆在,不若让他来辨认一下,当时强征硫磺的官员究竟是谁!”
蒋大学士看了看楚以岩,但见着楚以岩的沉默,自己再忍不住,直接的跳了出来谏言。
“嗯,准奏!”
老皇帝也正好是在思考着,此事在这个时候闹出来,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却不料蒋大学士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当然,也正因为这话是极为的符合老皇帝的心思的,更是老皇帝想知道的,所以老皇帝想都没想的,就直接准了。
紧接着,在这所谓的天阶之上,每个官员都谨慎了呼吸,而那之前还痛哭流涕的中年男子也缓缓的起身,缓缓的在众人的面前徘徊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