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好不好,无情?”
温阳公主低声呢喃,两只小手已经朝着无情伸了过去。
眼看着那双细白的小手就要触摸到黑色的面具,无情忽然站了起来:“我长什么样子并不重要,这不是殿下应该关心的事情。”
温阳公主难掩失望:“可是,万一哪一天我找不到你,认不出你了,怎么办?”
“无情如今戴着面具,殿下都能够认出无情,想必殿下也并不是靠着无情的容貌来辨识无情的吧?”
温阳公主一时语塞,又觉得自己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从腰间将那玉笛猛地扔到了无情的怀中:“还给你!”
无情接过那玉笛看了看,又将玉笛递给温阳公主:“公主殿下还是留着这玉笛比较好。万一哪天公主殿下遇到了什么危险,只要吹响了这玉笛……”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用你来救我!”
温阳公主是真的动了怒气,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一下子就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整个人就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起来。
无情忙上前:“哪里受伤了?”
温阳公主想要推开无情,奈何现在身子虚弱,怎么都推不动:“你走!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属下是殿下的暗卫,自然要护着殿下的安危……”
“你不是我的暗卫!你是我哥哥的暗卫!你只听我哥哥的话!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无情强行将温阳公主搂在怀中,正要去摸温阳公主的脉搏,忽然将温阳公主一推,将那玉笛扔在了温阳公主的怀中,影子一闪,就不见了。
他刚走,魏汐月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温阳,你怎么了?”
温阳公主还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听到魏汐月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就想哭:“嫂嫂,你可回来了。”
魏汐月走到近前,将温阳公主搂在怀中,瞧着温阳公主面上果然有未干的泪痕,就很是心疼起来:“温阳,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哭起来了?”
温阳公主手里还抓着那支玉笛,心窝里酸溜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觉得,此时此刻趴在魏汐月的怀中是最让人舒心的。
魏汐月见她不说话,只以为小狐狸终于害怕了,便耐着性子,用平日里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来哄着温阳公主。
温阳公主哭过了一阵子,自己觉得倒不好意思起来,从魏汐月的怀中抬起头,朝着巷子里看了看:“嫂嫂,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今儿个是安宁镇花歌节的第二天,镇子中心依然十分热闹。即使在这样偏僻的小巷子里,温阳公主和魏汐月也能够听到有鼓乐和人声远远地传来。
“别问了。”魏汐月一把拉起了温阳公主,“出事了。”
这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子,巷子那头七扭八拐的,直通向安宁镇的中心位置。小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也就在安宁镇中心附近。
魏汐月刚才一路找了回去,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走。好在她是沿着河岸回去的,河岸两边倒是有不少的小摊子。
可进了客栈,那客栈老板却说,楚遇他们一早就走了。如今客栈里住着外乡来的买卖人。
魏汐月不相信,硬要闯进去瞧一瞧,客栈老板拦不住。她率先冲进了自己的屋子,果然已
经人去楼空。
楚遇他们走了,什么信息都没有给魏汐月留下。
甚至,就连青湄和白淘、绿调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和温阳公主好像已经被所有人给遗忘了。
客栈老板说,楚遇他们一大早走得匆忙,只在柜台上丢下了一大包银子,什么都没有说,就悄悄地走了。
小镇子上的人厚道,客栈老板将多余的银子又还给了魏汐月。
魏汐月惦记着温阳公主,一路疾步赶回来,可瞧见温阳公主趴在那里哭,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楚遇悄无声息地走了,魏汐月第一个念头就是楚遇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但客栈老板很肯定地说,楚遇他们叫醒了看门的伙计,一行人虽然走的很匆忙,但是瞧着并不像是有什么大事一样。就好像是平常的赶路。
可这一切太反常了,楚遇要走,绝对不会丢下她,即使真的对她一点都不在乎,也绝对不会将温阳公主的安危扔在脑后。
更何况还有白淘她们。
青湄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为什么一点信息都不曾留下呢?
魏汐月拉着温阳公主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就有几分精明相的妇人,在瞧见魏汐月递过去的一块银子之后,忙点头哈腰地将魏汐月二人迎了进去。
妇人应着魏汐月的要求,去集市上买了一套姑娘家的成衣,又烧了水,做了可口的饭菜,就识相地和当家的到他们的屋子去嘀嘀咕咕了。
魏汐月二人洗了澡,温阳公主又换了衣裳,两个人就不声不响地吃起饭来。
许是饿了,又或者是这农家小菜着实有不一样的味道,温阳公主竟然吃了大半碗的粥,胃口要比平常好得多,也不挑剔这农家妇人做的菜是不是腌臜了。
吃饱喝足,两个人都对以后有些迷茫。
“嫂嫂,你说,大哥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才不想要我了?”
“不会,别瞎想。”魏汐月摸了摸腰上的锦囊,那里头有楚遇每日必要吃的药丸。不知道今天不吃药,楚遇晚上要怎么熬过去。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捉弄楚遇了,应该把这小瓷瓶给楚遇,让他每天随身携带。这样子,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情,楚遇也不至于遭受那噬心的痛苦。
温阳公主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将玉笛抱在怀中,缩在土炕一角,间或低低地抽泣一声。
“嫂嫂,你有没有被人抛弃过?”
“嗯?”
魏汐月抬头朝着温阳公主的方向看过去。妇人吝啬,屋子里也没有给蜡烛,那窗户都是拿纸封上的,开的又小,使得这屋子里就很是昏暗。
温阳公主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中,魏汐月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有能够看清楚温阳公主的表情。
她当然有被抛弃过。出生时被父母亲人抛弃,成年后,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子成就,却被自己的至交好友给背叛。及至到了这里,还差一点被魏清浅害得再次羞辱而死。
也许,今天楚遇也将她给抛弃了呢?
迟迟等不到魏汐月的回答,温阳公主忽然伸手将开着的窗户“啪嗒”一声关上了:“睡吧,明天我们再去追他们。”
魏汐月疑惑地看了看那紧闭的窗户,没
有说话,翻身在温阳公主的身边躺了下来。
上次在破庙中,温阳公主生病,昏迷不醒,一直吵嚷着要将窗户打开,她就曾偷偷地问过红杏和黄桃。
红杏说,这可是温阳公主的怪癖,闺房中,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夜里睡觉总是习惯将窗户打开。即使外头数九寒冬,也不例外,鲜少有关了窗户睡觉的习惯。
据说,是温阳公主不知道听谁说的,打开窗户,她的生母贵妃娘娘就会时常进了屋子来瞧她。
这个说法让人不寒而栗。
彼时德妃娘娘还掌管着中宫,也命人彻查过这件事情,狠狠地处置了几个奴才,但温阳公主自此之后养成了开着窗户睡觉的习惯,怎么都改不掉了。
今儿个,小狐狸怎么反常地将窗户给关上了呢?
魏汐月不信任温阳公主,这小狐狸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态度又总是晦暗不明,她拿不准温阳公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温阳公主都给了魏汐月怀疑的理由。
譬如昨晚花歌节叮当公公的死。
白日里赶了一天的路,魏汐月脑子也没有闲着,她仔细回想着当时温阳公主将小花猫塞给叮当公公的一言一行。
她记得叮当公公是抱怨过的,也记得当时玲珑主动伸手要去抱那小花猫,是温阳公主不给她。更记得温阳公主后来嘱咐玲珑的话,让玲珑立马就回到客栈,谁的话都不要信……
怎么想,都觉得当时温阳公主一定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嘱咐玲珑。只是,她为什么要害了叮当公公呢?或许,仅仅是因为叮当公公是太子的人?
魏汐月觉得,明日里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地盘问一下小狐狸。她可以相信小狐狸,但是温阳公主要给她足以信服的理由。
温阳公主看样子是真的累了,头几乎一挨着胳膊,就睡着了。她坚持不用农家妇人的被褥,就睡在硬邦邦的土炕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酣然入睡。
魏汐月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舒舒服服的被褥不用,白白地遭那份罪干嘛?反正她是付了银子的。
临睡前,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温阳公主那白皙的手腕,上头的乌木镯子在黑衣中散发着古朴的光泽。
魏汐月睡得很不踏实。半夜时分,她就被外头隐隐约约的响声给吵醒了。似乎是有人在敲门,妇人过去开了门,那人同妇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就听着什么倒地的声音。
临屋妇人和汉子住的房门被打开了,“吱呀吱呀”的声响虽然轻微,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地突兀。
魏汐月立马惊醒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小窗户掀开一条缝,正看到妇人躺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身下的鲜血缓缓流出,汇聚成一朵鲜艳的荼蘼花。
“温阳。”
魏汐月情知不好,马上把温阳公主喊醒了:“快走,又来了一拨人!” Www⊕ ttкan⊕ C O
温阳公主也是个机灵的,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却动作迅速,跟着魏汐月一道,趁着外头的人还没有进的这小屋子,将屋子后头的小窗给打开了。
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是强是弱,她们都不知道,贸然行动很可能就会落入敌手。
有温阳公主在身边,魏汐月没有把握能够赢得对方的人。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