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转过身,又看着万姨娘,笑道:“这位姨娘,我懒得参合到你们城主府的后宅之事,瞧着你好像比这位阿珂姑娘说话还管用。那我问你,现在你们大公子昏睡不醒,谁来给我们签署通关文牒?你吗?”
万金枝脸色苍白,咬了咬嘴唇,冷哼道:“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又只是姨娘……”
“既然知道你是姨娘,为何还要对本王的爱妃如此无礼!”一直沉默的楚遇终于阴沉沉地发了话。
楚遇双眸深邃,冷冷地盯着万金枝。万金枝不回头,也觉得后背好像生了好多芒刺,让她心底发寒。
“我并不是有心想要冒犯王妃殿下的,不过是一时心急罢了。”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因着楚遇巨大的压迫力,万金枝纵使心底再怎么厌恶魏汐月,也不敢说出来了。
魏汐月感激地冲着大皇子一笑,看来大皇子比太子蓝靖要强了不止一点。这个时候会抛弃过往恩怨,站出来一致对外。
当然,魏汐月也不忘对自家夫君抛去一个媚眼儿。
“万姨娘心急也是情理之中,姨娘不用怕,我不会放在心上。”既然大皇子和楚遇为她做足了面子,魏汐月也不再计较,在星城中人面前博一个贤良大度的名声,将来还会对楚遇的大业有所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要整治万金枝也不急于一时。
幕僚们果然都开始窃窃私语,对魏汐月交口称赞。其中还夹杂着对万金枝一个小小的姨娘竟然干涉星城事务的不满,也对西门锦荣身为大伯子平常却十分纵容弟媳的行为略有微词。
阿珂不懂这些朝政上的事情,她满心满眼里只有她的大公子,见众人的情绪似乎是缓和下来了,便急切地问道:“方才王妃殿下说有法子治好我家公子的病,还求王妃殿下能够不计前嫌,尽早将我家公子治好,等公子好了,自然会佩服王妃殿下的医术。想必那会儿我家公子也会放下心中的顾虑,请王妃殿下为城主大人治病。到那时,贵客们的通关文牒自然也有人签署了。”
魏汐月笑着对阿珂说道:“阿珂姑娘,你真是大公子的贤内助呀。”
转身又对万金枝笑道:“万姨娘,你方才说你知道大公子的病,也知道大公子常用的丸药放在何处。可是你却拿不出丸药来。既然如此,不如就劳烦万姨娘将过往大公子犯病的情况都说一遍,也好让我对大公子的病有个更准确的判断。”
万金枝连丸药都拿不出来,更何况这会儿描述西门锦荣的病情了。
阿珂终究是关心在乎西门锦荣的,甚至于这份爱意战胜了她心中对于万金枝那种莫名其妙的敬畏。见万金枝几次三番地打乱魏汐月的诊治计划,什么都拿不出来,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阿珂便忍不住了。
她拉下脸来,毫不客气地驱逐万金枝:“万姨娘,长青院中有我,还有众位大人们,一切都安好。这里不需要万姨娘操心了。双福院中赵姨娘还病着,刘姨娘新来的,恐压服不住众位姨娘们,还请万姨娘回去坐镇,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给大公子添乱。”
万金
枝不敢置信地看着阿珂,这个下贱的奴婢竟然敢公然这么对她说话?
“阿珂姑娘说的是,万姐姐,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呀。你是三公子的姨娘,无端端地对大公子的病情这么上心,说出去,别人要怎么看待大公子和三公子呀?”
菲姨娘赶紧跑出来凑热闹,还怕万金枝不走,竟然上来扯着万金枝的袖子往外拉:“我姐姐还在双福院中病着呢,我方才呀,真是慌乱得没有了主意,特地跑出来找姐姐你回去看看呢。”
万金枝甩开了菲姨娘的手,冷冷地说道:“你自家的姐姐,你好生看顾就是了。”竟还想赖在这里不走。
周围站着的幕僚们可都不同意了,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万金枝面无血色,却仍旧不肯低头。
魏汐月心中叹气,也不知道这西门锦荣到底有什么好,竟然会哄得万金枝对他死心塌地。以万金枝的姿色和身上的傲骨,和萧冰玉也不相上下了。
菲姨娘用帕子擦了擦拉过万金枝衣袖的手,挑着柳叶眉,睨着万金枝冷笑:“万姐姐,我姐姐的病,实在是蹊跷古怪得很。我年纪小,压不住,你要是不回去的话,这刘姨娘可要上门去照顾我姐姐了。我想,万姐姐你对我姐姐这么好,平素也总看不惯刘姨娘,应该不会放心我姐姐被刘姨娘看顾吧?这万一我姐姐的病发作得厉害了,这要是……”
“够了!”万金枝厌恶地看了菲姨娘一眼,竟然自动地往外走,像是要快快地离了长青院一样,“赵菲儿,管好你的嘴,我这就回去!”
菲姨娘冷笑一声,又很大方地朝着魏汐月等人行礼。
魏汐月一时好奇,笑问道:“菲姨娘,赵姨娘的病果真那么厉害吗?一会儿我给大公子诊完病之后,菲姨娘不介意我去给令姐诊断一下吧?”
在金鱼池的那一出戏,魏汐月只是做给西门锦荣看的。她断定碧荷姑娘和西门小姐之死应该和西门锦荣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才故弄玄虚。但没有想到,竟然把赵姨娘给吓着了。
兴许,赵姨娘知道点什么?
菲姨娘眸中波光流转,也不比温阳公主大多少年纪,就已经如此风情万种:“我姐姐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她虽是我姐姐,可在这城主府中,更是三公子的姨娘。王妃殿下是贵客,怎么好劳烦王妃殿下去给我姐姐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看病呢?”
菲姨娘一面说着,一面看着西门锦荣,似乎有些忌惮西门锦荣的样子。
魏汐月嘴角含笑,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身子,挡住了西门锦荣。
“菲姨娘说笑了。赵姨娘发病多多少少也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看出了金鱼池的蹊跷,赵姨娘也不会被吓着。况且,我们远道而来,受到了贵府这么周到的招待,如今城主府中有事,我们作为客人,理应帮主人一把。于公于私,我都该去看看赵姨娘的病。”
菲姨娘好像还有些犹豫,盯着西门锦荣的那双脚一言不发。
阿珂急着让魏汐月给西门锦荣看病,便不耐烦地对菲姨娘说道:“菲姨娘,你也先回去吧。等大公子这里安好了,我便求着王妃殿下去看看赵姨娘的
病。”
菲姨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朝着西门锦荣露在外面的脚看了一眼,又在阿珂脸上旋了一圈儿,这才妩媚一笑:“阿珂姑娘说好,那就是好。我这里替我家姐姐谢谢王妃殿下和阿珂姑娘了。”
说罢又挨个儿跟众人行了礼,礼数做得十足,这才拧着水蛇腰去了。
西门锦荣虽然一肚子坏水,但阿珂倒的的确确是个好姑娘。
魏汐月不忍心看着阿珂着急,找人要了纸笔,“唰唰唰”地在纸上写了方子,十分郑重地对阿珂说道:“阿珂姑娘,大公子的病耽误不得,烦劳你现在就按着这方子去抓药,尽快煎好了,让大公子服用。”
阿珂拿着方子就要去,幕僚中有西门锦荣的心腹,怕魏汐月使诈,特地跟着阿珂出去,当着众人的面儿跟阿珂要了方子,给府中的大夫看过了,确认无误,这才交给阿珂了。
魏汐月也就由着他们去,她开出的方子,普通的大夫怎么能够看出蹊跷来。
她幽幽地盯着“昏睡不醒”的西门锦荣看,心中的笑意都要止不住了。好呀,西门锦荣,你不是要病着,不想搬出城主府吗?那她就成全他!
一直病怏怏地歪在床上,做他锦衣玉食的星城大公子,好像也挺好的。
药很快就煎好了,阿珂命丫头扶着西门锦荣半坐起身来,自己亲自端着药碗服侍西门锦荣喝下药汤。
魏汐月盯着西门锦荣,直到确定西门锦荣将药汤喝得一点都不剩,又和众人一道陪着阿珂坐了一会儿,确保西门锦荣那药汤已经吐不出来了,才又装模作样地给西门锦荣把了把脉,点头道:“大公子喝了药,这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想必明天就会醒过来了。”
说话间,一只手不经意地拂过西门锦荣的腹部,快速地点了点,眼看着西门锦荣辛辛苦苦堵在喉间的药汤全部下了肚,才满意地笑了出来。
想要等他们走了将药汁给吐出来?魏汐月轻轻摇了摇头,西门锦荣啊西门锦荣,我既然能够让你喝了药,又怎么会让你吐出来!乖乖地喝了药,继续病着吧。
西门锦荣的心腹信不过魏汐月,让府中的大夫当着魏汐月的面儿重新给西门锦荣把了把脉。那大夫慎重把脉之后,捋着胡须说道:“王妃殿下说的不过,大公子的脉象果然平稳了起来。”
那幕僚听见如此说,才终于放下心。
魏汐月便冷笑着对那幕僚说道:“大人这下子该相信我了吧?我们人都在城主府了,若是我想要对大公子不利的话,城主府想要将我们怎么样,还不是易如反掌?这位大人又何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那位幕僚面色紫涨,他不知道西门锦荣是装病,又恐怕自己得罪了云汐国的逍遥王妃,西门锦荣醒过来会找他算账,不由得就一个劲儿地朝着魏汐月赔不是。
魏汐月也不理会他,由着他心惊胆战去。
“阿珂姑娘,既然大公子已经没事了,我这就去双福院给赵姨娘看看病去。阿珂姑娘可记着了,大公子的药汁万万不能够断,一会儿烦劳再给大公子喝一碗去,要足足地喝了三碗才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