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哪里不如公子的意了?”
刘姨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去了宜兰园专门学了怎么察言观色,觑着客人的脸色说话。
西门锦寒没抬眼看她,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看着也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那越琴就恭喜公子了。”刘姨娘咬了咬唇,喜滋滋地道,“既然公子得偿所愿,那越琴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西门锦寒从腰间解下来一个锦囊,放在了刘姨娘的手中。
“这是官府里的文书,还有宜兰园的卖身契。你和小香的都在这里。”
刘姨娘解开来一看,里头除了西门锦寒说的这两样东西,还有她和小香的路引,并两张共一万两白银的大通钱庄的银票。
有了这些东西,她和小香下辈子足够衣食无忧了,去哪里都成。
“我怎么能要公子的银子!”刘越琴将那两张银票递给西门锦寒,被西门锦寒推了回来。
“你托我打听的人,我至今还没有找到,你有了银子傍身,也可以支撑些日子。”
刘越琴红了眼眶,仍旧推脱着不要:“公子收着,我有银子的。”
西门锦寒嗤笑一声:“你攒的那些个银子,够支撑多久的?你和小香两个女人家,银子多了好办事,拿着吧,别跟我客气。”
刘越琴眼圈儿红红的:“那越琴就多谢公子的美意了。”
“谢什么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这是你该得的。”
刘越琴将东西收好,背过身去擦了擦泪,道:“那院子里的姐妹们呢?我这些日子都私底下摸清楚了。赵家两位姐妹是立志要出去的,其余众位姐妹又说要出府另嫁人的,有说要出家的……”
“那些良心清白的,没帮着西门锦荣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就每人给一百两银子,送她们出府,此后她们要做什么,也由得她们去。赵家两个姐妹,每人给一千两银子,算作我的一点子心意。”
刘越琴一进府,西门锦寒就将自己的私银一部分交给了她打理,这双福院的月例银子也是她去领的。
“那万金枝呢?”
西门锦寒冷笑道:“她有什么想头?碧荷都被她杀了,她还想着活命?”
刘越琴咬了咬嘴唇,大着胆子说道:“也不是她要活命,越琴只是想问问三公子,万金枝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西门锦寒皱眉道:“自然是生下来了。”
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他还没有心狠到要害无辜性命的地步。等孩子一落地,就处置了万金枝,把孩子抱给阿珂抚养,对外只说是阿珂生的,也算是给西门锦荣留了后。
刘越琴斜着身子坐在了绣墩上,小香在外间收拾细碎之物,主仆两个已经是起意要离开了。
“可曾想好了要去哪里?”
刘越琴扭着手里的帕子,咬唇道:“五哥的妹妹跟着王妃呢,我不放心,总要跟了过去照应一下。明天王妃殿下起程,我和小香就求了王妃去,让她收了我。我针线活计不错,还拿得出手,小香也会做点心,我们跟着王妃,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刘越琴一向是个聪明人,西门锦寒
也不担心她以后的生活:“这样安排很妥当。你放心跟着她走,我这里一有了那个人的消息,就马上给你送过去。”
刘越琴“嗯”了一声,忽而又笑道:“公子这样急着将姐妹们都送出去,可是要准备娶妻了?”
眼看着就是要做星城城主的人,身边没个娘子,也实在是不像话。
西门锦寒罕见得羞赧起来:“是,是要娶妻了。”
刘越琴觑着西门锦寒的脸色,也跟着高兴起来。
灯花忽然爆了一下,外间小香唱起了小调,是南边不知名的歌儿,听着就让人舒服。
八月十六,从云汐国来的经星城去往浩清国的贵客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本来是西门城主亲自带人送贵客出门的,一大早,西门城主却病倒了,使了人将西门锦寒叫到了床前:“你如今有出息了,代我去送送客人吧。”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星城的老百姓们都知道了西门锦寒又夺回了《飞星秘籍》的事情,同时,三公子还将自己的那些个姬妾都放了出去,扬言已经有了意中人,不日将要迎娶,立志此生不再纳妾。
星城老百姓对西门锦寒自然改观。
“父亲大人身上不适,好好歇息便是,这等小事交给我,父亲大人放心。”
一旦西门锦寒替了西门城主送贵客,就是在间接说明,西门锦寒就是星城未来的城主了。
西门城主看着站在窗前意气风发的西门锦寒,一双老眼疲惫不堪:“我早该想到的,你和她是旧时,她一定会帮你。怪不得她一进城主府,就和你大哥处处不对付,原来是为了帮你。”
“父亲大人又错怪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一心维护西门锦荣,把错误都推到了他的身上来,西门锦寒是彻底心寒了,“若不是大哥在路上就袭击云汐国的贵客,我想逍遥王妃也不会如此针对大哥。”
西门城主转过头,似乎是不想再看到小儿子了:“你去吧,我要休息了。”
西门锦寒略站了站,又道:“如果父亲大人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去向王妃殿下求取解药。”
半晌没有回音,西门城主紧闭双眼,似乎是睡着了。西门锦寒冷笑几声,转身离去。
星城北门戈壁滩,千里荒原送客亭。
亭中备了精致的点心和酒水,西门锦寒代表西门城主敬了贵客几杯,大皇子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看西门锦寒几眼,脸色算不上有多好看。
他在西门城主身上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自然恼火得很。
亭子中只剩下了西门锦寒同魏汐月。
“我托王妃办的事情,可办好了?”西门锦寒方才一直在找青湄,却没有从人群中看到她。
“都办妥当了,你放心就是,你二哥会告诉你的。”
昨晚回去魏汐月就去了温阳公主那里,也没跟温阳公主说别的,只说西门锦寒看中了她一个干妹子,想娶回家做正妻,只是苦于那个干妹子没有什么好家世,说出去总是不美。
温阳公主这么聪明,自然能够想明白这里头的关窍,却也不点破魏汐月。
这也是魏汐月放心找温阳
公主的原因之一。
温阳公主当即就写了一封信,是写给西门锦白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魏汐月也没看。温阳公主只说让西门锦白想法子。
早膳的时候送去的信,等临走的时候,那头西门锦白就给回了音儿,让把青湄给留下了。
只推说青湄是他恩师的小孙女,带去山涧小屋中住些日子,等过了这阵子,再让青湄出来。
青湄走了,队伍里就少了一个人,魏汐月怕被人识出破绽来,就把紫沁给塞了进去。
好在紫沁会易容术,身量也与青湄差不多,只要不说话,就轻易不会出错。
西门锦寒饮下了杯中酒,冲着魏汐月抱了抱拳,又遥遥地指了指刘越琴和小香,道:“这两个人,我就拜托给王妃了。”
魏汐月点点头,道:“你放心就是,我家青湄,我也拜托给你了。你可要用心待她。若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小心你这条小命!”
魏汐月作势要打,西门锦寒一闪身,躲开了,嬉皮笑脸地说道:“王妃殿下息怒,殿下的吩咐,我记在心上了。”
送客亭外,温阳公主也在和西门锦白道别。
她眼前仍旧只能够看清楚模模糊糊的影子,玲珑扶着她,低声跟她讲,道:“殿下,是二公子。”
温阳公主嘴角挂了笑,对着面前模糊的影子道:“这些日子亏了二公子悉心照料了。”
因有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敢说别的。
西门锦白摸了摸袖筒,一咬牙,还是将一只精致的小玉筒递给了温阳公主:“公主殿下收着吧。”
温阳公主连忙推脱:“公子救了我,我怎么还能够好意思拿公子的东西呢。”
“殿下收下吧,只当是个念想。”
人既然这么说了,温阳公主也只好收下了,听得耳边似乎有人在催,魏汐月也已经上了马车,温阳公主便冲着西门锦白点了点头,道:“二公子的恩情我记住了,将来有机会再见。等回到京城之后,我一定会禀告父皇,父皇会记得二公子的这份情的。”
西门锦白喉间一阵苦涩,他想要的,只是她能够记得他就好,旁的人,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戈壁滩上的风凛冽如刀,吹起温阳公主的帷帽,挂在纱帘下的小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她扶着玲珑的手,冲着西门锦白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西门锦寒走出亭子,扶住了哥哥的轮椅,兄弟两个看着云汐国的队伍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远处才作罢。
有下人匆匆跑了过来,贴在了西门锦寒的耳边窃窃耳语一番。
西门锦寒脸色大变:“什么!”
西门锦白马上拉住了弟弟的袖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大哥跑了。”
西门锦白一皱眉,叹道:“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怎么还能跑?”
“是我疏忽了,见他已然是废人,便没有特意看管。刚才下人来报,说是阿珂昨晚推着他出去走月亮,就再也没回来过。下人直到刚才才发觉。”
一阵风吹过,西门锦白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指了指方才魏汐月等人消失的方向,道:“派人送到密信过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