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星回头,见苏辞寒的淡然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拱手应承下来了。
“现在他应该已经到了,我们走吧。”司徒越不想再看池塘里面的鱼。带领众人离开了。
宴会大厅在他的院落之中,一样的奢华精致。
里面用小檀木的桌子分好了座位。
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待了。跟司徒越差不多的笔挺鼻子,眼窝稍微深陷,更显俊美非凡。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出神地在想些什么。
林南星的嘴角抽搐了。
抽的简直不能自已。她脚步没停,依旧跟好了司徒越和苏辞寒。
可是她心理早已翻江倒海。
糙。
逃到这里还躲不开,她是不是哪辈子欠了这个人的!
不然为什么见到他就烦,走到这里来还会见到他。
“凌云来的很早啊。”司徒越朗声笑道。两边的侍女拨开了珠帘,一行人走进去。
司徒凌云见司徒越已经到了,也站起身来,面容上挂着一抹林南星没有见过的亲热笑意:“兄长之约,弟弟怎么敢迟到。”
亲热之中带了三分虚假。
他们同为皇子,都是有希望坐上那个金灿灿的位置的,尤其司徒凌云也是皇后所生,虽然跟太子是亲兄弟,到底希望也更大一些,哪来的兄弟情分。
林南星敛眉不语,站在苏辞寒旁边,想把自己站成一座雕像。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二位。”司徒越兴致颇高,转向林南星和苏辞寒。
司徒凌云的目光也落到了林南星的身上!
她曾经跟他一起跨过火盆,差点在全天下面前跟他拜了天地,订婚数载,苦恋许多年,更差点成为他身边唯一的正妻……
然而,司徒凌云的脸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甚至不如司徒越,还会觉得面熟。他什么都不记得。
记忆再次被翻腾而起。仿佛它们的原主人还不甘心一般,一定要把那些伤疤揭露了再重新看一遍鲜血淋漓。
林南星身为一个庶女,怎么会得到这份本该不属于自己的婚姻?
原来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司徒凌云亲口许给她的。因为她死去的母亲桃姨娘,曾经给她留下了一样东西。
“这位叫做苏辞寒,”司徒越的手落在了苏辞寒的肩膀上:“是我这座别院里第一个大夫,堪称神医。”
“而这位呢。”司徒越的手也想放在林南星的肩膀上,被林南星一弯腰:“哎呀我有点肚子不舒服。”躲开了。
“怎么?”司徒越没发现眼前的人在装,也不是他的过错,林南星装的实在太像了:“没事没事,我可能是饿了。一早醒来没来得及吃饭呢。”
司徒越恍然大悟:“马上便上菜,阿楠先生等一等吧。”转头又向司徒凌云说道:“这位名为阿楠的,是我新招的大夫。人十分有趣。想必你会喜欢。”
司徒凌云微笑着对苏辞寒和林南星点了点头。
苏辞寒冷淡的面色上也挤出一丝笑意,回点头。看的林南星想笑,但是她忍住了,也好整以暇的跟司徒凌云打了招呼。
几个人落座后。
司徒越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跟司徒凌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那个女人现在找到了吗?”
林南星坐在苏辞寒的旁边,身体僵硬了一下。
司徒凌云两道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黯然摇头:“还没。”
司徒越听起来有了几分兴趣,向前探身:“父……我们的爹娘呢?对此
有什么反应?”
他们问起皇上皇后的反应。林南星自己也想知道。
“我去看了娘。”司徒凌云的眉头越皱越深,显然是在这个事情上颇多困扰:“听说爹很不高兴,一面认为我丢了家族的脸面,一面觉得那个女人……应该付出代价……可又实在说不出她错在哪里。”
林南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几乎冷笑了。
到底是皇家颜面重要,出事了只知道让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顶罪。
“说起那个女人啊。”司徒越笑着摇摇头:“当时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司徒凌云的脸色瞬间变了。阴沉可怕。
下一个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继续寒暄着:“兄长说的是,我也吓一跳呢。”
他何止是吓一跳,他一时心思动摇,差点糊里糊涂的娶了她!
一时看她仰天出门去,又恨得咬牙切齿,只是不能上前扭断她漂亮的脖颈!
风荷带着人上菜了。每人面前的小桌上一道摆一样,司徒越先拿起筷子:“阿楠先生,你不是饿了吗,动筷吧。”
林南星点头:“谢公子。”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司徒越看似又想起什么似的:“那副绣品还挂在爹的房间吗?”
林南星差点咬到舌头,好在她动作小,那两个人又在谈论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她。
苏辞寒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
声音极低极低,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你今天是怎么了?”
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的‘那个’快来了。”林南星也以极低极低的声音回复他。
果然立刻看到苏辞寒满面通红,却还强自镇定着吃自己的东西。
司徒凌云听到他提起那副绣品,也有点不舒服:“还在。爹不知道那东西的来历,不打紧。”
他们说的绣品,林南星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她娘亲去世的时候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不算什么信物,只是娘亲生前所绣的。
在娘亲嫁到相府里来之前,是有名的绣娘。
手下的一副绣品卖得上很昂贵的价格。嫁人之后便受姚氏欺凌,每日绣东西,眼睛坏了,身体也坏了。
她娘亲挤出了时间为女儿最后留了一副绣品。是月下的一处山谷,看起来静谧悠远,又那么的神秘。
紫晋王朝的皇上也刚巧喜欢绣品。苦于求不到上好的。
他不知道,手最灵巧的那个绣娘,已经去世了。
当司徒凌云第一次来到相府时,无意中看到了她收藏的娘亲绣品,立刻有了计较。
当时边疆战事不断,皇上的心情苦闷,整个朝廷都被笼罩在阴郁的暴风雨之下,这个时候谁能讨得皇上的喜欢,不啻于大功一件。
于是他握住林南星的手,口口声声说着爱情。
带她花前月下,送她街市上买来的小玩意。为了哄她一笑使尽了招数。
她原本以为这就是爱了。
却不知他讨好的并不是自己。
对他来说,最难讨好的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相比之下,拿点小东西收买一个女人的心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他们有了婚约。
所以她心甘情愿奉上了自己娘亲留下的唯一绣品。
转头司徒凌云便把东西献给了皇上。龙颜大悦,当即便赏赐了他无数珍宝,封为王爷,有了自己的府邸。
她也成为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被他弃之如敝履。
“绣品?”林南星有意插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
司徒凌云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眼下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月下山谷。很罕见的绣品绣品。”
他拨弄着面前的菜肴,转移了话题:“兄长,这二位医师都有什么绝技吗?”
“苏先生的我倒是见过。”他回头看向林南星:“阿楠先生有什么绝技,我还真不知道。”
“我啊。”林南星见他们好奇的样子,恨不能并指戳进那两双大眼睛里:“也没什么。”
怎么展示?她的绝技是毒杀。
展示之后要么他们躺着被人抬出去,要么是她躺着被人抬出去,还连累了身边的苏辞寒。
就算是他们躺着被人抬出去,最后的结果还是她和苏辞寒躺着被人抬出去。
谋杀皇子大罪一项。自己孤家寡人的不害怕,谁知道苏辞寒有没有老婆孩子等着他回家。
她还没到动手的时候,她也没那么傻。
“阿楠先生不要客气了,展示给我们看看吧。”司徒越抽出折扇,轻轻摇动,等着看一场惊世好戏。
林南星站起来,对二人拱手:“好吧。只是我的医术主要用于治病救人,现场没有病人,给二位公子看点小把戏,仅博一乐。”
她走到大厅中央,儒衫风流,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人说食物一道,重在色香味。三者缺一不可。我深以为然。如果二者缺失其一,恐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公子你说是么?”她的桃花眼睁得混圆,面色虽覆盖了一层人皮面具,仍然明媚。眨眼看着司徒凌云。
司徒凌云一愣,点头称是。
林南星略一低头:“展示完毕。”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场的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展示什么了?她不就是上前说了一句话吗?
司徒凌云觉得不太对,一低头,惊得神色大变!
盘子中原本有一块牛肉,此刻已经糜烂得不成样子,丝丝筋络带着血,根本就是刚刚从人身体上切下来的尸块!
他强忍住自己冲到咽喉的尖叫。
“凌云!你眼前是什么东西!”司徒越瞬间皱眉,也是神色大变。
下一瞬间,司徒凌云反应了过来。这东西看起来虽然可怕,但是香气和味道没有改变,还是那块烹制得可口的牛肉。不知道刚才那个看起来单薄文弱的阿楠先生是如何做到的。有了这样的本事,想杀他恐怕也不算太难。
他不禁脸色泛白:“阿楠先生确实好本事。”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林南星笑容明媚:“公子客气了。”
想让我给你表演节目?让本小姐娱乐你?你想的美!
风荷上来撤掉了那盘牛肉,换了新菜。
几个人吃吃聊聊,酒倒是没少喝,日落时分便纷纷醉了。
司徒越被风荷扶回了房间,苏辞寒也被其他奴仆送走。司徒凌云更加酩酊大醉,伏在桌面上。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他最近遇到的麻烦确实不小。听他们的意思,他苦心经营起来的信任都在成亲那天毁于一旦。
皇上开始怀疑他,他不得不兢兢业业从头做起。
临走时司徒越交代了,让林南星带他回房间。林南星问为什么,司徒越便说因为她是喝的最少的。剩下的人他不放心,有她阿楠先生看着点他才放心。
林南星拿根棍子捅了捅睡得很熟的司徒凌云。
他忽然手腕翻转,一把抓住林南星的手!
“女人,你想怎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