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有选择的选择

“遇见咖啡馆”,简单的五个字,却冲击着孟元的心。

那天夏天,那一场尴尬的生日会。

炽热的阳光下,那熟悉的脸,那闪躲的双眸,那后退的身影,一点点的粉碎着一个少年的心。

这是孟元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片段,那一天,那一刻,总在他用书信抒发思念的时候浮现,在寂静深夜里不断地折磨着他。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遇见咖啡馆了,哪怕之前那里是他最爱去的地方。

周末一有机会,他都会在那里点一杯卡布奇诺,听着悠扬的音乐看着书,思念着心中的人儿,哪怕再糟糕的心情都会在这一刻变得平静。

因为,那里有她最爱的卡布奇诺,有她最爱听的音乐,甚至感觉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叮铃铃~”

不合时宜的下课铃声打断了孟元的追忆,孟元有些恍然,似乎已经过去了有一年了吧,怎么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日呢?

放学回家的路上,孟元一直沉默不已,唐哲和杨晨很默契的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的陪着他骑行在车水马龙的路上。

唐哲和杨晨的情谊,孟元一直能感受到,他也一直很庆幸自己能够认识这两个兄弟,在路上,他几番欲言又止,想把自己遇到的告诉他们,不过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或许,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这是孟元心中所想,他不想将他们拖进奇怪的世界里,平凡的世界才是最好的。

孟元一直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应约,此时他看着逐渐潜入地平线的夕阳,突然感觉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好像在梦中也曾发生过这一切。

对此孟元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都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有这种感觉了,为此他还特意上网查过,发现并不是只有自己有这种情况,就没放在心上。

“呼。”

一声长叹,孟元心中有了决定。

明天吗?是周末呢,看来不能跟唐哲他们玩《地下城》了。

…………

遇见咖啡馆是这座小县城唯一的一家咖啡馆,在东方广场附近,是最受年轻人欢迎的休闲场所。

咖啡馆的老板是一个帅气的年轻男子,大概也就二十出头,没人知道老板的名字,只知道咖啡馆的员工都叫老板“风哥”,于是客人们也随着称呼老板为风哥。

风哥温煦的笑容一直是这家咖啡馆的招牌,犹如春日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舒服,所以咖啡馆的客人中,一直是女顾客居多。

来到咖啡馆的时候,正好听到那首熟悉的音乐,顿时让孟元有些失神。

“这不是小元吗?好久没来了呢。”

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将孟元的心神拉了回来,正好看见风哥那招牌笑容。

孟元有些尴尬,道:“风哥,我这不是初三了嘛……”

风哥笑着摆手打断道:“好啦,不用解释,我都理解的,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欢迎你。”

孟元闻言,心生感动,风哥是除了家人和唐哲、杨晨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就像是自己的哥哥。

“还是老样子?”

“嗯,那个,风哥……”

“今天有人约是吗?”

“啊?”

“她就在你的老位置那坐着,你先过去吧,咖啡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好……”

孟元有些不明所以,风哥怎么知道自己跟人有约的?难道是那个叫仇雨璇的女生跟风哥强调的?

带着疑惑,孟元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座位前。

此时,仇雨璇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桌子上还有一只肥硕的黑猫躺在那里睡觉。

由于座位在西边靠窗,所以下午的阳光便会照射进来,而那只黑猫便是在那里晒太阳,睡懒觉。

似乎是感受到孟元的到来,仇雨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坐吧。”

孟元有些拘束的坐在仇雨璇的对面,感受到她的目光,孟元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女生,这可是能够单杀怪物的女生。

仇雨璇秀眉微蹙,问道:“你,是在怕我吗?”

孟元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很快反应过来,剧烈的摇头,可以说是很笨拙的掩饰了。

仇雨璇也不在意,喝了口咖啡,孟元这时才注意到,她喝的也是卡布奇诺。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约出来吗?”

孟元沉吟两秒后,小心翼翼的反问道:“灭口?”

仇雨璇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孟元,这还是孟元第一次从这女生眼中看出其他的情绪,还以为她只有冰冷的眼神。

“你觉得我要灭口的话,需要等到今天吗?”

孟元尴尬的笑了笑,这话说得没毛病,要灭口的话,那晚之后自己就见不到太阳了。

“知道那晚你遇到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经过一晚的挣扎,孟元还是不想对未知的新世界有过多的接触,只要知道这世界确实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对他来说就够了,他不想卷入奇怪的世界中。

仇雨璇顿了一下,有一些意外的看着孟元,思索片刻后才说道:“好,我们先跳过这个,后面我们再决定要不要让你知道。”

“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

“第一个问题,那晚你是不是有闻到臭味?什么时候闻到的?”

“是有闻到一股臭水沟的味道,一开始是在过桥的时候闻到一点,后来在那怪物出来之后就一直闻到过。”

“第二个问题,你看得到它?一直都看得到吗?”

孟元有些无语,为什么你的一个问题总是两个问题的,你是不是对“一个问题”有什么误解?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孟元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看得到的,我记得那时候我被它砸飞之后,感觉整个胸口都要炸开了,心脏更是传来一阵阵的剧痛,然后不知不觉我就看到它了。”

仇雨璇闻言双眸一亮,语气有些急切的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它的弱点,具体形容一下。”

“怎么说呢,当时我看着你渐渐陷入下风,就很着急,想着如果知道它的弱点的话就可以打败它了,然后我所看到的世界就变了,那是一个线条交织的世界,就好像三维模型一样,然后一些线条交织的点闪着红光,我就猜测这会不会是弱点,于是就赌了一把……”

说到后面,孟元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是拿对方的生命去赌的,如果赌输了,对方也就……

孟元本以为听到这里,仇雨璇会很生气,结果他很意外的发现,她不仅没有生气,从她的眼神中好像还能读出“惊喜”之色。

“刘老,你听见了吧。”

“嗯,我听得很清楚。”

孟元:“!!!”

孟元被吓到了,怎么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不过旋即发现声音有点奇怪,仔细一听,发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仇雨璇放在桌上的手机。

孟元有些傻眼的看着仇雨璇,问道:“刚刚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仇雨璇点点头,电话里那头再次传出声音,这次他听得很清楚,是一个老头的声音:

“小伙子,吓到你了,哈哈,别怕别怕,本来我应该亲自去见见你的,奈何有要事缠身,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与你沟通了。”

孟元刚想开口,这时风哥来了,将卡布奇诺放在孟元面前,旋即看了眼桌上的黑猫,无奈道:“抱歉,它给你们添麻烦了。”

孟元有些疑惑的看着风哥,它是谁?为什么风哥说给我们添麻烦了。

紧接着孟元就看到风哥一把抱起那只晒太阳的黑猫,似乎是被打扰了,感到很不开心,黑猫轻轻的“喵呜”了一声,然后风哥就用“抱歉”的眼神看了下二人,就抱着猫走了。

孟元愣了下,原来黑猫是风哥养的呀,什么时候咖啡馆养了只猫了,一开始还以为是仇雨璇带来的呢,嗯……看来风哥这里伙食是真的好。

旋即孟元晃了晃脑袋,他发现自己的思绪被风哥带的跑偏了。

“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什么?”

“破妄瞳。”仇雨璇看着孟元的双眼继续道:“我们怀疑你拥有破妄瞳,所以想跟你确认一下。”

孟元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什么王瞳?”

“是破妄瞳,破除妄念的破妄。”仇雨璇解释道。

孟元下意识的把手放在眼睛边,原来自己能看到那些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很特殊?

电话那头的刘老开口说道:“关于破妄瞳的消息,暂时还不能向你透露,除非你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一份子?”

“是的,想必现在,你也知道你们所在的世界其实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了吧。”

“等等,你说的是‘你们所在的世界’?难道你们……”

孟元从刘老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为什么要用“你们”?难道眼前的女生和电话那头的刘老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没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也算是地球人,这点你不用怀疑,但是其他我就不能不能跟你透露了,除非你……”

“除非我成为你们的一份子,是吧?”

“哈哈哈,小伙子很识时务嘛,既然你答应了,那么我……”

“等等!”

孟元连忙打断刘老的话,有些慌乱的问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仇雨璇看着他,冷声道:“其实,你已经没得选择了。”

“为什么我没得选择?我……”孟元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问道:“所以如果我不答应你们还是要灭口?”

仇雨璇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是它们盯上了你。”

“它们是……”

孟元话还没说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怪物狰狞、可怕的模样,他不由得有些惊恐。

刘老继续说道:“看来你猜出来了。”

“为什么?”

孟元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盯上自己,那个怪物也不是自己杀的,报仇也是先找仇雨璇才能轮到自己呀。

“因为你有破妄瞳。”

迎着孟元充满了疑惑的目光,仇雨璇继续解释道:“破妄瞳对它们具有威胁性,它们会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将你扼杀在摇篮,而在你激发起破妄瞳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向它们宣告你的降临了,他们会用尽全力的找到你,除掉你。”

电话里的刘老叹气道:“一直以来,我们一共出现了五位破妄瞳拥有者,除了前两位,其他三位都被它们扼杀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你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吗?”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孟元很激动的问道,激动中带着悲愤,更多的是惊恐。

孟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面对这些,破妄瞳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啊,自己只想过着平凡又普通的生活呀!

仇雨璇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的孟元需要一些时间冷静。

孟元有些情绪崩溃的俯趴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头,想要发泄什么,却又有些顾虑,只好不断的抓挠自己的脑袋。

仇雨璇看到这一幕,秀眉微微皱起,心中也有一些难受,曾几何时,自己也可以过着普通的生活,不用卷入纷争之中,但是……

想到这里,仇雨璇眼中冷光更甚,让附近的温度都有些下降,其他座位上的客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风哥抱着黑猫远远的看着孟元,黑猫抬头看着风哥,眼神人性化的仿佛在问风哥什么,风哥对此只是微微的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良久,孟元的情绪慢慢的平息了,刚抬起头,便看到眼前递过来一张纸巾。

孟元有些呆愣的看向仇雨璇,虽然自己并没有哭,但孟元还是接过了纸巾,轻声说道:“谢谢……”

仇雨璇沉默不语,过了会儿才开口道:“我懂你的心情,但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们,你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你。”

“可我只是……”

“一旦卷入漩涡,几乎没有人能够逃出去,要么死,要么抓住那微小的存活下去的可能性,你不是一个人,以后,你还会有我们。”

孟元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仇雨璇他在想什么,该说的话她都说完了,接下来就是孟元自己的斗争了。

孟元不知道的是,今天他无论做什么选择,他都必须加入,因为孟元对他们来说太重要的,不允许有闪失。

之前仇雨璇就问刘老,既然结果都一样,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直接绑走不就好了。

刘老只是笑着说:意志是一个人最强大的武器,他需要这武器,哪怕需要点时间,如果他不能战胜自己的内心,这样的孟元也不是他们所要的。

“咕噜~”

喝了口卡布奇诺,孟元感觉自己冷静了不少,起码不会有剧烈的情绪波动了。

看着咖啡,孟元默默地问道:“我的家人、朋友是不是也会受到波及?”

“不确定,但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他们。”

“保护他们就好,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

闻言,仇雨璇惊讶的看着孟元,问道:“你答应了。”

孟元点点头,他已经想清楚了,就如仇雨璇所说,他其实从那晚开始,就没得选择了,他的平凡从那晚开始就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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