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鸣问出了关键问题:“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密码?”
杨梅心酸道:“咱们学校给的不都是初始密码么?我改密码后怕自己忘记,特意用一个软抄本记下帐号密码。他们把我骗去奶奶家后,弟弟进我房间拿走了软抄本……”
“他们也太过分了吧?”乔鸣气恼站起,仿佛被改志愿的是自己一般,“你就没想过报警或是联系B大么?”
“我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的事情了,就算联系B大也没什么作用……何况,这事闹大了,我爸妈怕影响弟弟,哭着喊着跪在地上求我,我实在是……”
乔鸣觉得不可思议:“杨梅,你也太包子了吧?当初读高中的时候,你爸妈可没给你出过一分钱!都是阎家老爷爷替你交的学费,他们又凭什么改变你的命运?”
阎月清听明白了:“没能去成B大,你觉得辜负了爷爷,所以没有再用卡里的钱?”
杨梅咬着唇,颤抖的睫毛蕴着几分雾气:“我收到师范学院的通知书时,天都要踏了,可事情已成定局,我实在没有回天之力。”
显少说话的阎妄,突然开了口:“杨梅阿姨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会让爷爷担心吧?”
几人愣住,纷纷朝他看来。
阎妄坐定,眼里闪烁着坦然又睿智的明光:“修改志愿,不同于冒名顶替,事情虽然大,意义却不一样。如果档案已经被师范学院收走,只有B大那边联系、或是杨梅阿姨自己找人联系,才能调回档案。”
君衍闻言连连点头:“我哥说得对!冒名顶替是大事,只要一核查就能弄清楚真相。不过改志愿这事嘛,纠纷太多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万一他爸妈咬口不松,非要说杨梅阿姨已经同意报考师范,后来才要闹着去B大,这还真不好处理!”
何苦,杨梅并不是状元之类的厉害人物,能引得B大出手相争。
刚过线的学子,很难确定B大那边的态度。
如此一闹,杨梅如果铁了心想去B大,最后大概率是找人帮忙!而她哪里认识有权有势的人呢?还是只有求到阎老爷子头上。
她怕是不愿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爷爷……
有的人,自幼生活在不平等的家庭关系里,受尽了欺压和白眼。
外人对她的一丁点好,都会在心里无限放大。
阎老爷子的资助,于杨梅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惊喜。
若要因自己的事情而多番麻烦人家,她的自尊,与现实的苦楚会在心里的天平上疯狂摇摆。
看谁说服的了谁!
很明显,她还是败给了自尊。
不要觉得杨梅的选择很不顾大局,人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完美,权衡当时的利弊,做出无愧于心的决定,就已经很好了。
阎月清明白了:“既然过去这么久,多说也无益,我瞧你现在过得不错,便是爷爷最欣慰的事情了。”
杨梅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我辜负了老爷子的期望,实在——”
“你努力生活,积极教育新的学生,哪里辜负爷爷希望了?又不是非得功成名就才叫厉害,未来桃李满天下也是一种成功啊。”
“阎小姐,谢谢你的宽慰,我心里好受多了!”杨梅时时不忘心里的惦记,“那张卡——” “卡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阎月清笑着拒绝了,“那是爷爷给你的,要还也该由你亲自给他,我要是半途拿回去,他老人家估计会生气!”
“啊?”
阎月清套路道:“借还卡的机会,再亲眼见见你嘛~”
杨梅被忽悠住了:“那我过几天就去趟C市?”
“你先留着吧,过段时间爷爷会来魔都,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面?”
杨梅卸下心里的担子,总算笑了:“那太好了!”
可安子信的眉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表面掩饰得很好,阎月清却感受到对方的话越来越少。
啧,装也要做全套啊……
乔鸣仍是生气,颇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慨。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杨梅已经毕业工作,再去纠结以前又有什么意思呢?
几人又聊了会儿天,天色渐晚,告别后离开。
安子信牵着杨梅的手,陪她走到水果店里:“梅梅,今天有你喜欢的菠萝蜜,咱们买一些回去吧?”
“菠萝蜜啊?”杨梅看了一下上面标价的39元一盒。摇头道。“有点贵,还是算了吧。”
“39哪里贵了?”安子信劝道,“你是优秀教师,一个月工资也有7000块钱,连39块的菠萝蜜都买不起,传出去会让学生笑掉大牙的!”
“谁说的啊?我一贯教育学生要勤俭节约的。”杨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憧憬,“再说了,我不是跟阎小姐约好准备去见阎爷爷吗?他帮了我那么多,去见面总不好空手吧?我想给爷爷准备些好东西。”
“你之前不是送过按摩仪了嘛?好几千呢!要我说啊,阎老爷子不缺钱,你人到了就行,不用特意准备礼物什么的。”
话虽说的不错,杨梅听起来却不舒服:“子信,咱们做人要讲究一个知恩图报,他老人家无条件为我付了高中学费,现在我有能力了,为什么不报答他呢?”
安子信自觉有些傲了,连忙安抚道:“我今天瞧见阎小姐,才知道什么叫贵气。心里想着,她这样的人家肯定不缺什么贵重物品!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亲手做些东西肯定比买的好!说不定咱们选的好东西,在人家那里根本上不了档次呢。”
杨梅想想有理:“那我最近准备些松软的羊毛来织暖套吧,快要入秋了,老年人怕寒,有暖套和护膝,身子骨会舒服些。”
安子信松了一口气,试探性地问道:“还有啊,梅梅,我觉得阎小姐说的对。她们家又不缺钱,你没必要非得把那张卡还过去,免得打了老爷子的脸了。”
杨梅摇头:“子信,人家阎小姐只是跟咱们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不成?”